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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退让的荆棘 中

荊棘玫瑰吻

绿卡!

是那张被她裁成碎片、代表着那段不堪屈辱的“绿卡婚姻”的残骸!

邢于笙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被一道无形的电流击中!她死死盯着那片小小的、冰冷的碎片,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安安……她是什么时候找到的?她藏起这片碎片……是什么意思?是提醒她永远不要忘记那段耻辱?还是……把它当成某种……她邢于笙也曾试图挣扎反抗的证明?

无数的疑问和巨大的冲击让她脑中一片混乱。她捏着那片冰冷的碎片,指尖传来清晰的刺痛感,却远不及心头的震撼和剧痛。

她猛地合上笔记本!像是被烫到一样!不能再看了!再多看一眼,她怕自己会彻底崩溃,会不顾一切地冲回隔壁,抱住那个被绝望吞噬的身影!

她将那片小小的绿卡碎片,连同那个承载着短暂美好和巨大痛楚的笔记本,紧紧地、几乎是痉挛般地攥在手里。仿佛那是她仅存的、与韩亦安之间微弱的联系,是她坠入深渊时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然后,她不再犹豫。用最快的速度,将剩下的衣物胡乱塞进行李箱,“啪”地一声合上箱盖,扣上锁扣。动作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她拖着行李箱,最后环顾了一眼这个冰冷而短暂停留的房间。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床铺,扫过紧闭的窗帘,最终落在地板上自己蜷缩过的位置。这里,曾有过短暂的、被她笨拙守护的温暖幻影。

再见了。

邢于笙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咽,猛地拉开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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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外,夜雨未歇。

冰冷的雨水如同密集的银针,从漆黑的天幕中倾泻而下,无情地抽打着世间万物。花园里的树木在狂风中剧烈摇曳,枝叶发出凄厉的呜咽。地面早已湿透,浑浊的泥水在灯光的映照下泛着冰冷的光。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土腥味和刺骨的寒意。

别墅厚重的大门在邢于笙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里面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和……她此生最重要的牵绊。沉重的门锁落下的“咔哒”声,在雨夜里格外清晰,如同最终的宣判。

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卷发、她的衣衫,刺骨的寒意透过薄薄的衣料,瞬间浸透四肢百骸。她拖着那个不大的行李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下湿滑的石阶。行李箱的滚轮在粗糙的石板路上发出沉闷而孤独的“咕噜”声,很快就被狂暴的雨声吞噬。

雨水顺着她的额角、脸颊疯狂流淌,模糊了她的视线。卷发湿漉漉地黏在颈侧和红肿未消的脸颊上,冰冷而沉重。她甚至没有试图去遮挡,只是麻木地、一步一步地往前走。高跟鞋踩在积水的路面上,溅起冰冷的水花。

去哪里?不知道。世界之大,仿佛已无她的容身之处。心口那个巨大的空洞,被冰冷的雨水疯狂灌入,带来一种灭顶的麻木和空洞。

她拖着行李箱,刚刚走出别墅铁艺大门笼罩的范围,彻底暴露在瓢泼大雨之下。

“邢于笙——!!!”

一声凄厉到撕裂夜空的哭喊,如同最尖锐的冰锥,狠狠刺穿了狂暴的雨幕!

邢于笙如同被闪电击中,猛地僵在原地!拖着行李箱的手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她难以置信地、极其艰难地转过身!

别墅二楼,韩亦安卧室的窗户被猛地推开!风雨瞬间灌入!韩亦安半个身体都探出了窗外!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墨黑的长发被狂风暴雨瞬间打湿,凌乱地贴在惨白如纸的脸上、脖颈上!雨水疯狂地冲刷着她,睡衣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瘦削得惊人的身形。她死死抓着湿滑的窗框,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狂风吹落!

“邢于笙——不要走——!”她的哭喊声被风雨撕扯得支离破碎,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绝望和不顾一切的挽留!泪水混着冰冷的雨水,在她脸上汹涌流淌。她墨黑眼眸死死锁定着雨幕中那个僵立的身影,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的光芒!

“安安!回来!危险!”韩亦泽惊怒交加的吼声从她身后传来,带着巨大的恐慌!他试图冲过去将她拉回来。

“别过来!”韩亦安猛地回头,对着试图靠近的哥哥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她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抗拒和疯狂,身体又往外探了几分!狂风卷起她的长发和睡衣,整个人摇摇欲坠,如同悬崖边即将凋零的花朵!“让他走!让他走!不然我跳下去!”她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带着一种同归于尽般的决绝!

韩亦泽的脚步硬生生钉在原地!看着妹妹那完全失控、濒临崩溃边缘的状态,看着她在狂风暴雨中摇摇欲坠的身影,一股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不敢再上前一步,只能赤红着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在窗外风雨中如同鬼魅般的身影,胸腔里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和无力感!

邢于笙站在冰冷的雨幕中,仰着头,雨水疯狂地冲刷着她的脸,流进她的眼睛,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依旧清晰地看到了!看到了安安探出窗外那惊心动魄的身影!看到了她被雨水冲刷得惨白绝望的脸!看到了她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疯狂挽留和……以死相逼的决绝!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后被无数把尖刀反复捅刺!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巨大的恐慌和灭顶的心疼瞬间淹没了她!

“安安!回去!快回去!”邢于笙的声音嘶哑破裂,带着从未有过的巨大恐慌,在风雨中徒劳地嘶喊!她下意识地往前冲了两步,试图靠近那栋别墅,靠近那个随时可能坠落的绝望身影!“危险!回去——!”

“我不!”韩亦安的哭喊声更加凄厉,风雨中她的身体摇晃得更加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狂风卷走!她死死盯着邢于笙,泪水混着雨水模糊了视线,“你回来!邢于笙!你回来——!不然我就跳下去——!”

这声以生命为筹码的威胁,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邢于笙的灵魂深处!她所有的挣扎、所有的退让、所有的“为她好”,在这一刻,在安安以死相逼的疯狂面前,被彻底击得粉碎!

她不能走!她怎么能走?!她的离开,不是在拯救她,而是……在亲手将她推下悬崖!

一股巨大的、不顾一切的力量瞬间冲垮了邢于笙所有的理智堤坝!她丢开了那个如同枷锁般的行李箱!行李箱“哐当”一声倒在冰冷的泥水里,溅起浑浊的水花。

邢于笙不再犹豫,不再去想任何后果!她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别墅的方向,朝着那个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的身影,疯狂地冲了过去!冰冷的雨水抽打在她脸上、身上,她却浑然不觉!高跟鞋在湿滑的路面上几次打滑,她踉跄着,几乎摔倒,却又顽强地稳住身体,继续向前冲!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不顾一切奔向幼崽的母兽!

“安安!我回来!我回来了!你回去!快回去——!”她的嘶喊声在风雨中破碎不堪,却带着一种穿透一切的力量!

她冲到了楼下,冲到了那扇被雨水疯狂冲刷的、冰冷的窗户正下方!她仰着头,雨水疯狂地灌进她的口鼻,让她几乎窒息。卷发彻底湿透,凌乱地贴在脸上、脖子上。她张开双臂,像一个最笨拙却最坚定的守护者,徒劳地想要接住那随时可能坠落的身影!

“我在这里!安安!你看!我在这里!我不走了!你回去——!”她声嘶力竭地喊着,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慌!

窗台上,韩亦安看到了邢于笙冲到了楼下,看到了她在暴雨中张开双臂的姿态。那不顾一切的身影,那声嘶力竭的呼喊,像一道微弱却真实的光,刺破了她被绝望彻底冰封的心湖。眼中那种疯狂的、同归于尽的决绝光芒,终于被巨大的、失而复得般的委屈和脆弱所取代。

“邢于笙……”她呜咽着,身体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和寒冷的侵袭而剧烈颤抖起来,抓着窗框的手指也因为脱力而微微松动。狂风吹过,她的身体猛地一晃!

“安安!”邢于笙在楼下看得肝胆俱裂!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猛地从韩亦安身后探出,死死抓住了她睡衣的后襟!是韩亦泽!他趁着妹妹心神剧震、手指松动的瞬间,不顾一切地扑了上来,用尽全力将她从危险的窗边拖了回去!

“放开我!哥!放开我!”韩亦安爆发出绝望的哭喊,在韩亦泽怀里疯狂地挣扎扭打!指甲在他手臂上抓出深深的血痕!墨黑的长发和单薄的睡衣在撕扯中凌乱不堪。她像一只被夺走了最后希望、彻底陷入疯狂的困兽,用尽一切力气想要挣脱,想要扑向窗外那个身影!

“安安!冷静!你冷静点!”韩亦泽死死抱住她,用身体形成牢笼,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慌和后怕而嘶哑颤抖!他不敢有丝毫松懈,用尽全力将她拖离窗口,远离那致命的危险!

风雨依旧从敞开的窗口疯狂灌入,吹得窗帘猎猎作响。

窗下,邢于笙依旧维持着张开双臂的姿态,僵硬地站在冰冷的暴雨中。雨水顺着她的脸颊、下巴、指尖疯狂滴落。她仰着头,卷发湿透,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上,雨水冲刷着她红肿的指痕和嘴角的伤口。

她看到了韩亦安被强行拖离窗口,看到了她在韩亦泽怀里绝望挣扎的身影,听到了她撕心裂肺的哭喊……

巨大的恐慌稍稍退去,留下的是更深、更沉的绝望和一种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冰冷的疲惫。她救不了她。她的靠近,只会带来更大的风暴和危险。

张开的手臂,无力地、缓缓地垂落下来。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指尖滴落,砸在脚下的泥水里。她像一尊被雨水冲刷的、失去灵魂的石像,僵立在原地。

楼上卧室里,韩亦安挣扎的力气似乎耗尽了。她软倒在韩亦泽怀里,不再哭喊,不再撕打,只剩下身体细微的、无意识的抽搐和无声的流泪。巨大的悲伤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将她淹没。她空洞的眼神,越过哥哥紧绷的肩膀,望向窗外那片模糊的、被暴雨笼罩的黑暗。她知道,邢于笙还在下面。她感觉得到。

韩亦泽紧紧抱着妹妹冰冷颤抖的身体,感受着她如同风中残烛般的脆弱,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反复揉捏。他赤红的双眼透过被风雨模糊的玻璃窗,死死盯着楼下雨幕中那个僵立的身影。

暴雨如注,冰冷地冲刷着邢于笙挺直却如同枯木般的身影。卷发湿透,沉重地贴在苍白的脸颊和颈侧,雨水顺着发梢汇成细流,不断滴落。她仰着头,固执地望着二楼那扇依旧敞开的、风雨肆虐的窗口,仿佛要将那模糊的光影刻进灵魂深处。脸颊上红肿的指痕在雨水的冲刷下愈发刺眼,嘴角的伤口渗出的血丝被稀释成淡粉色,蜿蜒而下。

楼上窗口,韩亦安被韩亦泽强行抱离危险的边缘后,那绝望的挣扎和哭喊渐渐微弱下去,最终只剩下无声的、剧烈的颤抖和汹涌的泪水。她被哥哥死死禁锢在怀里,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鸟,徒劳地扭动着,墨黑的长发和单薄的睡衣在撕扯中凌乱不堪。空洞的眼神越过哥哥紧绷的肩膀,死死锁定着窗外雨幕中那个模糊却固执的身影,泪水混着雨水,在她惨白的脸上肆意横流。

韩亦泽抱着妹妹,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冰冷和那灭顶的绝望。他赤红的双眼同样死死盯着楼下邢于笙的方向,那眼神里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刻骨的恨意、巨大的后怕,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逼到悬崖边的复杂震动。安安刚才那不顾一切、以死相逼的疯狂,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他自以为是的保护壁垒上。

僵持。冰冷的僵持。只有狂暴的雨声在天地间嘶吼,如同绝望的悲鸣。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邢于笙僵立在暴雨中的身体,终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收回了仰望的视线。目光垂落,最终落在了脚边那个被她丢弃在泥水里的行李箱上。深色的箱体被泥水溅污,滚轮半埋在浑浊的水洼里,像一个被遗弃的、可笑的象征。

她看着那个箱子,卷发下的眼神剧烈地变幻着。痛苦、挣扎、不甘、绝望……最终,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死寂。那死寂深处,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她弯下腰。

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脊背疯狂流淌。她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迟滞的僵硬,仿佛每一个关节都在生锈。手指因为寒冷和用力而微微颤抖,指尖触碰到冰冷湿滑的行李箱提手时,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她握紧了提手。冰冷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瞬间蔓延至全身。

然后,她直起身。没有再抬头看一眼那扇敞开的、承载着她所有牵绊和痛苦的窗口。她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转过身。行李箱的滚轮碾过湿滑的泥水,发出沉闷而孤独的“咕噜”声,很快被狂暴的雨声吞没。

她一步一步,朝着别墅外那条被暴雨笼罩的、幽深冰冷的私家巷弄走去。脚步沉重而缓慢,背脊却挺得笔直,像一根被强行压弯却不肯折断的荆棘。湿透的卷发紧贴着她的脖颈,雨水顺着发梢不断滴落,在她身后拖出一道短暂即逝的水痕。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刀尖上,痛入骨髓。巷弄两侧高大的树木在狂风中疯狂摇曳,枝叶如同鬼魅般张牙舞爪,投下扭曲晃动的阴影。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抽打在她身上,浸透衣衫,带走最后一丝体温。心口那个巨大的空洞,被冰冷的雨水和绝望疯狂灌入,带来一种灭顶的麻木和空洞。

她不能回头。不能。每一次迈步,都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对抗着灵魂深处想要不顾一切冲回去的疯狂呐喊。

巷子很深,仿佛没有尽头。只有她孤独的身影和行李箱滚轮单调的声响,在暴雨的嘶吼中显得如此渺小,如此……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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