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酸枣军营的辕门染成一片暗红。李怀林与王大柱衣衫褴褛、风尘仆仆地站在营门前,身后是黑风林方向尚未散尽的狼烟,身前是冰冷森严的营垒。
门口的哨兵见状,立刻围了上来,看到两人狼狈的模样和空空如也的双手,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你们是押运队的?粮草呢?赵屯长呢?” 一个伍长厉声喝问。
王大柱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李怀林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回伍长,我们在黑风林遭遇大队黄巾贼伏击,赵屯长力战殉国,粮草……粮草被劫了。”
“什么?!” 伍长脸色大变,立刻吩咐手下,“快!把他们拿下,带去见张校尉!”
两人被如狼似虎的士兵押着,穿过乱哄哄的营寨,朝着中军大帐走去。一路上,投来的目光充满了好奇、鄙夷和幸灾乐祸。李怀林知道,丢了粮草,他们就是整个军营的罪人。
【叮!鸡肋提示器触发:检测到周围敌意目光浓度上升,宿主当前仇恨值+5。建议宿主保持沉默,避免激化矛盾。】
李怀林默默低下头,握紧了拳头。
中军大帐内,气氛压抑得如同雷雨前的天空。张校尉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面前的案几上,放着几封刚送来的军报。
“跪下!” 旁边的亲兵喝道。
李怀林和王大柱连忙跪倒在地。
“李怀林,王大柱,” 张校尉的声音冰冷刺骨,“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把押运的粮草给丢了!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大柱吓得浑身发抖,“噗通”一声磕了个头:“校尉饶命啊!我们真的遇到了黄巾贼,好多人啊!赵屯长都……都死了……”
李怀林抬起头,直视着张校尉的眼睛,将黑风林遇伏、赵武战死、他们如何突围的过程,简要而清晰地说了一遍。他刻意强调了黄巾贼的人数众多和凶悍,以及赵屯长的英勇,试图为自己和王大柱辩解。
【叮!鸡肋提示器触发:张校尉当前愤怒值85(极高),但对你的叙述可信度判断为60%(中等)。建议提及赵屯长的具体战斗细节,可提升可信度10%。】
李怀林心中一动,连忙补充道:“校尉,赵屯长临死前,还砍翻了三个黄巾贼,他让我们一定要回来报信,说黄巾贼有数百人之多,装备也比以前精良……”
张校尉闻言,眼神微微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愤怒的情绪稍微平息了一些。他沉默了片刻,猛地一拍案几:“废物!就算有数百黄巾贼,百人的押运队,竟连粮草都保不住!赵武战死,你们两个却活着回来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临阵脱逃!”
“校尉明鉴啊!” 王大柱吓得魂飞魄散,“我们真的是拼死突围出来的啊!小李子还杀了一个黄巾贼呢!”
李怀林也连忙道:“小人不敢说谎,若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我们确实是寡不敌众,才……”
张校尉盯着他们看了半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知道,如今军营缺兵少将,尤其是经历了昨晚的袭营,更是急需人手。如果把这两个幸存的士兵直接处死,未免太过浪费。而且,李怀林之前处理伤兵的细节,以及他此刻冷静的应对,都让张校尉觉得此人或许有些不同。
“哼!” 张校尉冷哼一声,“临阵脱逃之罪可免,但押运失败,损兵折粮,罪责难逃!来人!”
“在!”
“将李怀林、王大柱各打二十军棍,罚没三个月军饷,贬为营中苦役,负责挖掘壕沟!若再有差池,定斩不饶!”
“谢校尉不杀之恩!” 李怀林和王大柱连忙磕头谢恩。二十军棍虽然痛苦,但至少保住了性命。
军棍落在身上,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李怀林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他知道,这是他必须承受的惩罚。王大柱则疼得嗷嗷直叫。
【叮!鸡肋提示器触发:宿主遭受物理伤害,背部旧伤复发,新伤叠加,疼痛指数爆表。建议宿主默念“不痛不痛”进行心理暗示,有效率……0.01%。】
“……” 李怀林差点被气笑,这时候还来添乱!
二十军棍打完,两人被拖出大帐,扔在营寨角落的空地上。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背部火辣辣地疼,几乎无法动弹。
“妈的……疼死我了……” 王大柱呻吟着,“小李子,你说咱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李怀林喘着气,艰难地说道:“活着就好……至少还活着……”
接下来的日子,李怀林和王大柱成了营中的苦役,每天的任务就是在营寨外围挖掘壕沟。这是最累最脏的活,风吹日晒,食不果腹,还要忍受其他士兵的白眼和工头的打骂。
李怀林的体质本就差,加上受伤,干起活来格外吃力。每天收工,他都累得像一摊烂泥,倒在干草堆里就能睡着。
【叮!鸡肋提示器触发:宿主持续高强度劳作,体质正在缓慢提升(每十日提升0.1)。同时,检测到肌肉劳损,建议适当休息,否则有拉伤风险。】
0.1的提升,需要十天?李怀林苦笑,这进度比蜗牛还慢。但聊胜于无,至少证明努力没有完全白费。
他不再抱怨,只是默默地干活,吃饭,睡觉,抓住一切机会休息和恢复。同时,他也在观察着军营里的一切,思考着如何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天,他正在壕沟里挥着锄头,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争吵声。
“你这夯货!水呢?没看到校尉的战马渴得直喘气吗?” 一个负责养马的军侯对着一个新兵大声呵斥。
“军侯息怒,小的……小的这就去打水……” 新兵吓得瑟瑟发抖。
“来不及了!” 军侯怒道,“去把那边那个苦役叫来,让他去!”
李怀林被工头叫了过去。军侯指了指不远处的水井:“你,去打两桶水来,给校尉的马喝!动作快点!”
李怀林点点头,拿起水桶就去了水井。他打完水,提着沉重的水桶往回走,路过马厩时,看到那匹高大的战马正焦躁地刨着蹄子,口吐白沫,显然是渴坏了。
【叮!鸡肋提示器触发:检测到战马“乌云踏雪”(疑似)处于极度缺水状态,且有轻微中暑迹象。建议饮用少量淡盐水,并擦拭身体降温。】
淡盐水?李怀林心中一动。他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注意,便悄悄从自己藏在衣角的一小撮盐里,捻了一点点,放进了水桶里,然后搅拌了一下。
他将水桶提到战马旁边,那战马立刻低下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喝了一会儿,似乎舒服了一些,不再那么焦躁。
军侯走过来,看到战马喝得顺畅,脸色好了一些:“算你小子动作快,滚吧!”
李怀林默默退下,继续回去挖壕沟。
没想到,这件小事,却被恰好路过的张校尉看在了眼里。张校尉今天心情不错,因为收到了上级的嘉奖,正准备去看看自己的战马。他看到李怀林往水桶里加了点什么,然后战马就安静了下来。
“刚才那个苦役,叫什么名字?” 张校尉随口问旁边的军侯。
“回校尉,好像是叫李怀林,就是那个丢了粮草的押运兵。” 军侯连忙回答。
张校尉点点头,若有所思。他走到战马旁边,摸了摸马的脖颈,感觉确实比刚才好多了。
“你刚才往水里加了什么?” 张校尉突然走到壕沟边,问李怀林。
李怀林心中一紧,连忙跪下:“回校尉,小人……小人看马渴得厉害,就……就往水里加了点盐……”
“加盐?” 张校尉皱了皱眉,“为何加盐?”
“小人听老人说,牲口渴极了,喝点淡盐水能解渴,还能防止中暑……” 李怀林临时编了个理由,其实是套用了现代的常识。
张校尉沉吟片刻,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李怀林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张校尉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工头找到李怀林,一脸惊讶地说:“李怀林,你小子走大运了!张校尉下令,调你去营部斥候队报到,以后不用挖壕沟了!”
“斥候队?” 李怀林愣住了。斥候队,就是侦察兵,虽然更加危险,但却是脱离苦役、接触核心军事任务的机会!
王大柱也替他高兴:“小李子,太好了!你终于熬出头了!”
李怀林心中激动,但也有些忐忑。斥候队,意味着要深入敌境,九死一生。
【叮!鸡肋提示器触发:宿主获得新机遇,调入斥候队。风险等级提升至“高”,但同时获得更多提升机会。系统温馨提示:斥候必备技能——跑得快,藏得好,看得准。请宿主提前练习“凌波微步”(不存在)或“隐身术”(更不存在)。】
李怀林:“……” 这系统还是这么欠揍。
但他知道,这是他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
他收拾好简单的行囊,告别了王大柱,朝着斥候队的营地走去。
夕阳下,他的身影虽然依旧单薄,但眼神却多了几分坚定。
斥候队,乱世的眼睛,也是最接近死亡的刀尖。
李怀林握紧了腰间那把依旧锈迹斑斑的环首刀,深吸一口气。
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他都要走下去。
因为他知道,只有站得更高,看得更远,才能在这汉末的乱世之中,真正拥有活下去的资本。
而那该死的系统,或许在某一天,也能派上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用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