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镁光灯在眼皮上灼烧出刺目的白，陈奕恒攥着话筒的指尖开始发麻。这是巡回演唱会的第三站，后台休息室里散落的抗焦虑药瓶、手机屏幕上不断弹出的恶评，还有锁骨处贴着的止痛膏药，都在提醒他：这场完美演出的代价正在逼近临界点。

"阿恒，该你上场了。"张函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难以察觉的担忧。陈奕恒对着镜子扯出标准笑容，却在转身时撞上左奇函的目光——那个总爱没心没肺开玩笑的少年，此刻正盯着他眼下浓重的青黑。

舞台上，陈奕恒的舞步开始踉跄。高音部分撕裂的声线混着尖叫声，让前排粉丝突然安静下来。王橹杰第一个发现不对劲，吉他扫弦的节奏乱了半拍；杨博文的鼓点变得迟缓，眼神死死盯着升降台旁摇晃的身影；张桂源的贝斯声几乎要盖过主唱，试图掩盖那声压抑的闷哼。

当陈奕恒单膝跪在舞台中央时，陈浚铭毫不犹豫地放下键盘冲过去。六双手几乎同时伸向他，镁光灯在这混乱的瞬间突然熄灭，黑暗中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刺得鼻腔发疼。陈奕恒从昏迷中醒来，看见病床边围满了人：张函瑞攥着诊断书的手在发抖，上面"过度劳损致声带不可逆损伤"的结论刺痛所有人的眼睛；左奇函把自己反锁在病房外，踢门声和压抑的怒吼不断传来；王橹杰捏扁了第五个易拉罐，锋利的铝片划破掌心也浑然不觉。

"公司要换人。"陈浚铭打破沉默，声音冷得像冰，"让替补主唱顶替你参加接下来的巡演。"张桂源突然将速写本摔在地上，最新一页画着陈奕恒在舞台上发光的样子，此刻却被他愤怒的指印揉得皱巴巴。

退出组合的消息公布那天，网络舆论彻底失控。黑粉的嘲讽、唯粉的脱粉宣言，还有铺天盖地的"卖惨论"，将陈奕恒淹没在恶意的浪潮里。他蜷缩在空荡荡的练习室，听着杨博文悄悄送来的保温桶里，粥水变凉的声音。

三年后的音乐颁奖典礼，大屏幕突然播放起组合早期的珍贵影像。舞台下，左奇函用力眨着眼睛，王橹杰把脸埋进掌心，张函瑞摩挲着泛黄的歌词本，张桂源的速写本永远停留在那页被揉皱的画，杨博文偷偷擦拭着眼镜，而陈浚铭望着舞台中央，仿佛又看见那个总是笑着说"我没事"的身影。

散场时，暴雨倾盆而下。六个人站在停车场的雨幕里，隔着车窗玻璃，他们看见曾经的自己在舞台上光芒万丈。而陈奕恒，早已消失在聚光灯的边缘，如同坠落的流星，在最耀眼的时刻，跌进了无人知晓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