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楠晨突然想起早上他妈给他了四张游乐园票,他从口袋掏出有些皱巴的门票,随后把游乐园夜场票拍在麻辣烫桌上,
许幼柚正用指尖蹭着Hello Kitty石膏裙角的紫色颜料。番茄酱溅到票面上的烟花图案,倒像给星火添了点暖意。
“咳咳..夏夜嘉年华!”他晃着票根,彩虹色奥特曼在旁边点头似的,
“我妈单位发的,说有星空主题的摩天轮,还能领免费棉花糖!去不去?”
乔阮立刻凑过来看,发箍上的蝴蝶结扫过星黛露石膏的耳朵
“去!我上周就刷到有人拍的夜景,摩天轮上的灯串像银河。”
许幼柚捏着石膏娃娃的皇冠犹豫:“可是我的公主裙颜料还没干透……”
“放张叔那儿寄存啊,”齐楠晨拍胸脯,“他跟我爸钓鱼时总说,
幼柚画的Kitty比美术馆的展品还精致,保管得比宝贝还上心。”
苏郁突然站起身,拿起许幼柚的帆布包:“我去寄存。”
他拎着包带时,指尖在刚才勒出的红痕上轻轻碰了碰,“你们先想棉花糖要什么味,我记得有人上次说草莓味的最甜。”
许幼柚望着他推门的背影,看见他白T恤后颈沾着点粉色颜料——是今早她涂石膏耳朵时,不小心蹭上去的樱花粉。
游乐园门口的彩灯刚串成流光时,苏郁手里的棉花糖已经化了小半。
许幼柚举着自己那支笑他:“你看,糖丝都粘在下巴上了。”
说着伸手想去擦,指尖刚要碰到,他突然偏头躲开。
“别动,”他从口袋里摸出纸巾,自己胡乱擦了擦,“像只偷吃糖的猫。”
齐楠晨举着手机追着拍:“哎哟喂!这场景我能记到退休!乔阮快看,某人耳根红得比草莓棉花糖还厉害。”
乔阮笑着抢过手机翻看:“这张拍得不错——苏郁你看,幼柚的发绳颜色跟你的棉花糖一模一样。”
照片里,许幼柚的发丝被风吹起,刚好搭在苏郁的棉花糖上,粉白交织像团温柔的云。
旋转木马启动时,许幼柚选了匹带翅膀的白马。
苏郁没坐旁边的南瓜车,就靠在栏杆上看她转,牛仔裤的裤脚沾着点旋转木马上的金粉,像他给Hello Kitty皇冠涂的颜料。
“抓紧扶手。”他在音乐间隙突然喊,声音穿过旋转的风声。
许幼柚低头看,发现自己的帆布鞋后跟果然松了,刚想调整,木马升到最高点,她晃了一下,下意识伸手去抓,刚好握住他伸过来的手腕。
“小心。”他的掌心有点汗湿,却握得很稳,直到木马降下才松开,指尖在她手背上留下点温热的触感。
齐楠晨举着奥特曼石膏在下面转圈:“赛罗来守护公主啦!”乔阮举着星黛露追他:“别跑!把我的星黛露当盾牌算什么英雄!”
两人的笑声混着音乐飘上来,像撒了把甜甜的糖。
许幼柚看着苏郁手腕上的表,突然笑了:“你看,转到最高处时,刚好是七点十七分。”
那是她的生日,去年合唱比赛他帮她整理乐谱时,悄悄记在笔记本上的。
他望着她的眼睛,睫毛在彩灯下投出细碎的影:“嗯,看到了。”
鬼屋的绿光刚漫过脚踝,许幼柚就后悔了。她攥着苏郁的衣服袖口,指腹把布料捏出褶皱。
黑暗里突然窜出个披发的NPC,她吓得闭眼,却没撞上预想中的怀抱,而是触到片温热的掌心——他把自己的手垫在了她面前。
“别怕,是假的。”他的声音贴着耳朵传来,带着点松节油的气息,
“你看,他的鞋还是限量款的运动鞋,哪有鬼怪穿这个。”
许幼柚从指缝里偷看,果然看见NPC的鞋跟沾着新鲜的泥土,裤脚还卷着,像刚从操场跑过来。
“乔阮!”齐楠晨的声音在前面发颤,“你的星黛露借我握会儿……它看起来比奥特曼勇敢。”
乔阮笑着把石膏塞进他怀里:“胆小鬼,记得拿稳点,摔坏了要赔我十个。”
出鬼屋时,苏郁的袖口被攥得发皱。许幼柚踮脚想帮他抚平,却发现他小臂上有串浅浅的指甲印——是自己刚才吓狠了掐出来的。
“对不起啊。”她有点不好意思,从包里摸出片创可贴,“虽然没破,但贴个可爱的吧。”
那是片印着Hello Kitty的创可贴,跟她画的石膏是同款。
他没接,只是把创可贴往她手里推了推:“留着吧,你刚才撞在门框上,手肘红了。”
星空摩天轮升到最高点时,城市的灯海在脚下铺开。
乔阮举着拍立得要合照,齐楠晨突然把奥特曼和星黛露摆到窗边:“让它们也入镜,凑齐‘四大主角’。”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苏郁悄悄往许幼柚那边挪了半寸。
相纸上,两人的肩膀隔着小半拳的距离,Hello Kitty的石膏皇冠刚好映在他耳后,像颗小小的金豆子。
“快看烟花!”乔阮指着窗外,第一簇金色的星火刚好在夜空炸开。
许幼柚转头想跟苏郁说话,却看见他正望着自己,眼里盛着比烟花还亮的光,见她看来,又慌忙移开视线,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摩天轮下降时,齐楠晨突然指着排队区:“那不是江言吗?”
许幼柚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心猛地一缩。江言穿着件黑色连帽衫,手里拎着个兔子灯,正隔着栏杆往这边看,目光像根细绳子,轻轻缠在她身上。
“他怎么也来了?”乔阮皱起眉,发箍上的蝴蝶结耷拉下来,“不会是跟着我们吧?”
苏郁突然站直身体,往许幼柚身前挡了挡:“别理他。”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们去坐碰碰车。”
“可是我不太会……”许幼柚有点犹豫,上次玩碰碰车,她把自己撞得胳膊疼。
“我教你。”他低头看着她,睫毛上还沾着点摩天轮的彩灯余光,“我坐你旁边,保证没人能撞到你。”
碰碰车的铃声响起时,许幼柚果然把方向盘打得歪歪扭扭。
她刚要撞上护栏,苏郁伸手过来帮她打方向,手背不小心蹭到她的手背,两人像被烫到似的同时缩回手,车却稳稳地避开了障碍。
“你看,这样就好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指尖在方向盘上留下点粉色颜料,是刚才握棉花糖时沾上的。
齐楠晨驾驶着“奥特曼战车”追着乔阮的“星黛露号”撞:“吃我一招赛罗光线!”
乔阮笑着反击:“看我的魔法攻击!”两人的笑声混着车铃响,像首热闹的歌。
许幼柚看着苏郁专注的侧脸,突然说:“其实江言小时候对我挺好的,总把糖葫芦上最大的那颗留给我。”
“嗯。”他应了一声,帮她避开侧面冲来的车,“但人总会变的,就像你小时候喜欢硬糖,现在更喜欢棉花糖。”
她愣了愣,突然想起画石膏时,他认真给右耳涂渐变粉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棉花糖摊前排队时,江言果然走了过来。他把兔子灯递到许幼柚面前,灯罩上的绒毛软软的:“刚套圈赢的,给你。小时候你总抢我的兔子灯玩。”
“那个…不用了,谢谢。”许幼柚往后退了半步,书包带滑下来,苏郁伸手帮她提了提。
“她不太喜欢兔子。”他看着江言,语气平平,“她和我说上次去动物园,看到兔子都绕着走。”
江言的笑容僵了一下:“是吗?我不记得了。”
“她上个月刚跟我说的。”苏郁的指尖在书包带上顿了顿,“你不常和她联系,不知道很正常。”
齐楠晨突然举着棉花糖喊:“快看!流星!”趁江言转头的功夫,他冲苏郁使了个眼色,三人默契地往烟花观赏区走。
许幼柚回头时,看见江言站在原地,兔子灯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根孤单的芦苇。
湖心岛的晚风带着荷叶的清香。许幼柚把Hello Kitty石膏摆在石桌上,皇冠上的金粉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苏郁从口袋里掏出支细头勾线笔,在公主裙的褶皱里轻轻画了朵小小的勿忘我。
“你什么时候带的笔?”她惊讶地睁大眼睛。
“在石膏店顺手拿的,”他低头吹了吹颜料,“看你说细头的好勾线。”
第一簇烟花在夜空炸开时,齐楠晨正举着奥特曼和星黛露合影:“看!它们在烟花下约会呢!”
乔阮笑着抢过他的手机,突然“咦”了一声:“这张照片里,江言怎么在摩天轮下面?”
照片的角落,江言的身影缩在阴影里,手里还捏着那只没人要的兔子灯。
许幼柚的心莫名有点沉。苏郁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突然说:“我们去那边走走吧,那边的烟花看得更清楚。”
湖边的木板路被月光照得发白。
许幼柚踢着小石子,突然发现苏郁的影子总是悄悄往她这边靠,却又保持着半拳的距离,像在守护什么珍贵的秘密。
“苏郁,”她停下脚步,看着他被烟花照亮的侧脸,“你是不是……”
“是。”他突然开口,声音比烟花的轰鸣轻,却异常清晰,“我不是在吃醋,我是……”
第二波烟花骤然炸开,金色的光把所有没说出口的话都藏进了星火里。
许幼柚看着他泛红的耳尖,突然想起他帮她够石膏娃娃时的样子,心里像揣了颗棉花糖,暖暖的,甜甜的。
“我知道。”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指尖沾着的金色颜料,声音轻得像晚风,“我的骑士,肯定也喜欢草莓味的棉花糖。”
齐楠晨举着手机跑过来时,刚好拍下这一幕:月光落在两人之间的石桌上,Hello Kitty石膏的皇冠正对着烟花绽放的方向,像在见证一个温柔的约定。
“完了完了,”他假装叹气,“许幼柚要被某人拐跑了。”乔阮笑着拍他:“别瞎说,人家这是好朋友之间的默契。”
离开游乐园时,许幼柚发现帆布包里多了样东西——是支粉色的细头勾线笔,笔帽上缠着圈紫色的颜料管,像他给Hello Kitty裙角加的那抹薰衣草。
苏郁拎着包走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刚好能罩住她的影子。
许幼柚看着他手腕上那道浅浅的红痕,突然觉得,这个夏夜的烟花虽然会熄灭,但有些东西不会——比如石膏娃娃上的勿忘我,比如他悄悄帮她提包的手,比如那些藏在烟花里,没说出口的心事。
齐楠晨在前面喊:“快点!末班车要开了!”乔阮回头朝他们招手,发箍上的蝴蝶结在风里轻轻晃。
苏郁放慢脚步等她,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偶尔碰到一起,又像害羞似的分开,像极了此刻他们之间,那些小心翼翼又温柔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