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声像被按了快进键，刚在走廊里荡开半圈，教室里的人就已经收拾好书包，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
许幼柚把小狗的事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小小的狗爪做标记，才和乔阮一起跑到楼梯间等。
“他俩咋这么慢？”乔阮扒着栏杆往下望，脚尖在台阶上轻轻点着，“总不会是被李老师留堂了吧？昨天苏郁数学卷子最后一道大题可是全班唯一做对的，犯得着留他？”
许幼柚抱着书包笑：“说不定是齐楠晨又忘了拿作业本，回头找呢。”话音刚落，楼梯拐角就传来齐楠晨标志性的咋咋呼呼：“说谁忘带作业本呢？小爷我今天可是全勤模范！”
他和苏郁并肩走过来，校服外套都搭在肩上，齐楠晨手里还转着支笔，看到乔阮就挑眉：“刚是不是在说我俩坏话？我可是听见‘留堂’俩字了。”
乔阮双手叉腰，故意板起脸：“谁让你们磨磨蹭蹭的？再晚来两分钟，我都要怀疑你们偷偷去小卖部瓜分最后一袋辣条了。”
“天地良心！”齐楠晨作势要举手发誓，“是老班拖堂讲周末试卷分析，我跟苏郁都快把表盯出洞了。”他往许幼柚怀里瞟了瞟，“小狗呢？哦对，在保安室。”
苏郁这时已经走到许幼柚身边，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走吧，去接它。”
许幼柚眼睛一亮，怀里的书包好像都轻了几分：“我刚才在想名字呢，你说叫‘草莓’怎么样？跟你带的牛奶一个味，粉粉甜甜的。”她低头戳了戳怀里想象中的小狗，“或者叫‘柚粒’？有我名字里的字，刚好又是我捡的狗狗嘿嘿。”
苏郁微侧过头，夕阳刚好从楼梯间的窗户斜切进来，给她的侧脸镀上了层暖融融的金边。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说话时会轻轻颤动，嘴角的小酒窝里像盛了蜜，连带着提出的名字都变得格外好听。
他喉结动了动，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都好听，你定就好。”
保安室的门没关严，离着还有几步远，就听见里面传来细碎的“呜呜”声。
许幼柚刚敲了两下，门就被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顶开了——洗干净的小狗浑身雪白雪白，耳朵尖带着点浅棕，正摇着比尾巴还短的小尾巴，在门口打转。
“它呀，闻着你的味儿就坐不住了。”齐叔叔笑着把小狗抱起来，往许幼柚怀里送，“下午给它洗了澡，用吹风机吹了半天才干透，你看这毛顺的。”
小狗一到许幼柚怀里，就立刻伸出粉红的小舌头，在她手背上舔了两下，痒得她直笑。乔阮凑过来摸了摸：“天哪，早上还灰扑扑的，现在跟个棉花糖似的！”
齐楠晨对着齐叔叔鞠了一躬：“谢啦叔，不然这小家伙今天得在草丛里挨冻。”
“谢啥，我这整天守着门也闷，有它陪我玩会儿正好。”齐叔叔指了指墙角的小碟子，“给它泡了点奶粉，喝了小半碟呢，不饿。”
许幼柚抱着小狗跟齐叔叔道别，刚转身，就听见乔阮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喂”了两声，挂了之后冲许幼柚眨眨眼：“我妈说给我做了刺身，催我赶紧回家呢。”
齐楠晨突然拍了下手：“那我送你吧，你家那段路晚上没路灯，不安全。”
乔阮眼睛一亮：“好啊好啊！”她拉着齐楠晨就要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冲许幼柚挤了挤眼，“你们俩慢慢逛，给小狗买完东西早点回家呀。”
话音刚落，就被齐楠晨半拖半拽地跑远了。跑出校门没几步，乔阮突然停下，捂着肚子笑：“脐橙，你这助攻当得也太明显了吧？”
齐楠晨挠挠头，有点得意：“那可不，总不能一直当电灯泡吧。”他低头时，才发现自己还牵着乔阮的手，手心里全是汗。乔阮也注意到了，猛地抽回手，脸有点红：“你手怎么这么多汗啊？黏糊糊的。”
“我……我这是天生汗手！”齐楠晨赶紧把手在裤子上擦了擦，两人并肩走着，谁都没再说话，只有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时不时碰在一起。
这边许幼柚抱着小狗，看着他俩跑远的背影，疑惑地歪了歪头：“他俩今天咋怪怪的？”
苏郁在她身边站定，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可能是急着回家吃刺身吧。”他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她，“走吧，宠物店不远，我带你去。”
许幼柚抱着小狗跟上，低头戳了戳怀里的小狗：“那我们就叫你‘柚粒’啦，好不好？”小狗像是听懂了，在她怀里蹭了蹭，发出“呜呜”的轻哼。
过马路时，来往的自行车和行人挤在一起，有点乱。许幼柚单手抱着柚粒，另一只手要扶着书包带，刚想往前走，就被身后一个急着赶路的大叔撞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把柚粒往怀里紧了紧，身体却往前踉跄了两步，鼻尖结结实实地撞在一个坚实的后背。
“唔……”鼻尖瞬间涌上一阵酸意，眼泪差点掉下来。
“你没事吧？”苏郁立刻转身，扶住她的胳膊，眉头皱着，语气里全是紧张，“撞到哪了？让我看看。”
许幼柚摇摇头，刚想说没事，鼻尖的酸意却越来越浓。苏郁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犹豫了两秒，轻轻牵住她的手：“我拉着你吧，人太多，别再被撞了。”
他的手掌很暖，带着点薄茧，把她的手整个包在里面。许幼柚愣了一下，没说话，只是悄悄抬眼，看到他耳朵尖红得快要滴血。
过完马路，苏郁没松手，许幼柚也没挣开。两人就这么牵着，沉默地往前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许幼柚怀里的柚粒突然“汪”了一声，打破了安静。
“它好像也在夸你呢。”许幼柚小声说，指尖在苏郁手心里轻轻动了动。
苏郁脚步顿了顿，声音有点哑：“夸我什么？”
“夸你靠谱啊。”许幼柚笑起来，酒窝在脸颊上陷出两个小坑，“刚才要不是你挡着，我可能真要摔地上。”
苏郁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她的手指细细的，掌心有点汗，却软得像棉花。他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是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宠物店就在街角，蓝白色的招牌上画着只吐舌头的小狗。推门进去时，风铃“叮铃”响了一声，店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宠物香波的甜味。
“欢迎光临！”店员姐姐笑着迎上来，看到许幼柚怀里的小狗，眼睛亮了，“呀，好小一只！是刚捡的吗？”
“嗯，早上在学校草丛里发现的，估计还没满月。”许幼柚把草柚粒放在柜台上，小狗立刻不安地蹭了蹭她的手腕。
“那得买幼犬专用奶粉和奶瓶，还有尿垫和小窝。”店员姐姐领着他们往货架走，“幼犬不能喝牛奶，会拉肚子的，得用这种低乳糖的奶粉。”
苏郁跟在许幼柚身边，她弯腰选小窝时，头发垂下来，扫过他手背，像羽毛轻轻挠了一下。他看着她认真比对两个小窝的样子，一个粉色带花边，一个蓝色带星星，突然说：“选蓝色的吧，跟你自行车一个颜色。”
许幼柚抬头看他，眼睛弯成了月牙：“好啊。”
付完钱，苏郁拎着袋子，许幼柚抱着柚粒，又像刚才那样牵着手往回走。晚风比早上凉了些，吹得路边的树叶沙沙响。
“对了，”许幼柚突然停下，转头看他，路灯的光落在她眼睛里，像落了两颗星星，“周末的电影，我查了场次，下午三点那场刚好，行吗？”
苏郁心脏猛地跳了一下，赶紧点头：“行，我去买票。”
“说好我请的。”许幼柚晃了晃牵着的手，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那……爆米花我买。”苏郁妥协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走到许幼柚家楼下时，她才慢慢抽回手，指尖还残留着他的温度。“那我上去啦。”她抱着柚粒，往后退了两步，“明天见。”
“明天见。”苏郁站在原地，看着她跑上楼，直到三楼的灯亮了，才转身离开。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齐楠晨发来的消息：【电影票搞定了，3排中间俩座，够意思不？】
苏郁低头笑了笑，回了个“谢了”，抬头时，正好看到三楼的窗户里，许幼柚抱着柚粒，正朝他挥手。他也赶紧挥了挥手，直到窗户关上，才转身往家走。
晚风里好像还飘着独特的香味，和刚才牵过的手心里的温度，一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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