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阳光把窗台上的薄荷晒得发亮，许幼柚蹲在蓝色狗窝前，看着柚粒用小爪子扒拉奶粉碗。
小家伙比昨天又精神了些，雪白雪白的毛沾了点奶粉渣，像撒了层糖霜。
“今天要自己乖乖在家哦。”
她戳了戳小狗的小肚皮，转身翻衣柜时，手指在牛仔背带裙和碎花连衣裙之间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选了那条洗得软乎乎的浅蓝色连衣裙，领口有颗小小的蝴蝶结。
楼下传来单车铃响时，许幼柚正对着镜子系鞋带，帆布鞋的带子绕了两圈才系紧。
她抓起帆布包往楼下跑，在单元门口撞见苏郁，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浅灰色短裤，单车停在老槐树下，车把上挂着个纸袋，飘出淡淡的面包香。
“刚出炉的红豆包。”他把纸袋递过来，指尖在阳光下泛着浅蜜色，“路过早餐店，看到排了长队，就买了两个。”
许幼柚接过来，纸袋烫得她指尖发麻：“你等很久了吗？”
“没多久，”苏郁推着单车往前走，“刚把车擦干净。”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连衣裙上，顿了顿，又很快移开，“这条裙子……好看。”
许幼柚的耳尖腾地红了，低头咬了口红豆包，甜津津的豆沙馅在舌尖化开：“去年生日买的，一直没机会穿。”
两人沿着种满梧桐树的街道慢慢骑，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来，在地上织出斑驳的网。
苏郁的单车链条偶尔发出轻响，到了公园专用停单车地，苏郁等许幼柚下车后才把车停好。
“柚粒今天没闹吧？”苏郁忽然开口，目光落在她被风吹起的裙角上。
“可乖了！”许幼柚眼睛亮起来，“早上我冲奶粉的时候，它老黏我，哈哈但是那尾巴短得像个小毛球。”她边说边比划，差点撞到路边的电线杆，被苏郁伸手扶了一把。
“小心点。”他的掌心轻轻托住她的胳膊，又很快松开，像怕烫到似的。
电影院在新开的商场三楼，离学校不算远。商场门口的喷泉旁围了群小孩，拿着水枪追逐打闹，水花溅在阳光下，像撒了把碎钻。
苏郁把单车锁在栏杆上，车筐里的两瓶橘子汽水晃了晃，发出冰块碰撞的轻响。
“还有十五分钟开场。”他看了眼手表，“去买爆米花？”
“嗯！说好我买！”许幼柚点头时，连衣裙的蝴蝶结晃了晃，像只停在领口的蓝蝴蝶。
影院大厅里人不多，电子屏上滚动着电影海报。
他们要看的那部青春片海报上，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女坐在操场草坪上，男生手里拿着本摊开的书，女生的头靠在他肩上，背景是成片的向日葵。
“跟我们学校的向日葵田好像。”许幼柚指着海报说，暑假时学校种的向日葵开了满满一操场，金灿灿的晃人眼。
苏郁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嗯，就是没这么多。”
爆米花柜台前的阿姨笑着问：“要奶油的还是焦糖的？”
“一半一半可以吗？”许幼柚抬头看苏郁，他点了点头，阿姨便往桶里先舀了奶油的，又添了些焦糖的，堆得像座小山。
“给。”苏郁拎过爆米花桶，另一只手拿着两杯冰汽水，“我来拿吧，沉。”
检票员在票根上打了个孔，指了指里面：“3排中间，进去左拐就是。”许幼柚跟着苏郁往里走，放映厅里暗沉沉的，只有银幕亮着，在放预告片。
她刚要找到座位，脚下突然绊到台阶，身体往前倾的瞬间，手腕被稳稳抓住。
“慢点。”苏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低哑的暖意。
许幼柚站稳后，小声说了句谢谢，坐下时偷偷往旁边挪了挪，膝盖离他的裤腿还有一指宽。
苏郁把爆米花桶放在中间的扶手上，又把汽水递给她，杯壁上的水珠沾到她手背上，凉得她缩了缩手指。
电影开场的音乐响起时，周围的说话声渐渐平息。屏幕上出现“高一（2）班”的门牌，女主角抱着一摞作业本走进教室，被讲台绊了一下，本子哗啦啦撒了满地，正好落在刚转来的男主角脚边。
“好老套的剧情。”许幼柚小声吐槽，捏起颗焦糖味的爆米花塞进嘴里。
“嗯。”苏郁应了一声，目光却落在她沾了糖霜的嘴角，像落了颗碎星星。
剧情慢慢推进，男主角总是在晚自习后等女主角一起走，两人沿着种满香樟的小路回家，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时不时碰在一起。
有次女主角的自行车链条掉了，男主角蹲在路边帮她修，白T恤的后背沾了灰，她递过去纸巾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脖颈，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
周围响起低低的笑声，许幼柚也跟着笑，转头时正好撞上苏郁的目光，他的眼睛在昏暗中亮得像浸了水的黑曜石，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赶紧转回头，假装看屏幕，脸颊却悄悄发烫。
中间有段学校组织春游，全班去爬山，女主角体力不支落在后面，男主角折返回来陪她，还从背包里掏出颗薄荷糖：“含着，能提神。”
她剥开糖纸，薄荷的清凉在舌尖散开时，他突然说：“下次我陪你提前练体能。”
许幼柚觉得手里的汽水瓶有点凉，她吸了一大口，气泡在喉咙里炸开，带来麻麻的痒意。
旁边的苏郁递过来张纸巾，她接过来时，指尖碰到他的，像有细小的电流窜过，酥酥的。
电影快结束时，男主角在期末表彰大会上领了奖，下台时突然往女主角的方向看，对着话筒说：“我想和你一起考去有海的城市。”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女主角愣在原地，眼眶慢慢红了，却笑着点了点头。
灯光亮起时，许幼柚发现自己的眼眶有点湿。她正用手背擦眼睛，苏郁递过来一张纸巾，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很感人？”
“嗯，”她吸了吸鼻子，“他们说要去有海的城市呢。”
“我们也可以。”苏郁的声音很轻，却像颗石子投进她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许幼柚猛地抬头看他，他的目光很认真，映着放映厅的灯光，亮闪闪的。
她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快，像揣了只小兔子，刚想说话，却被他拉着站起来：“走吧，出去透透气。”
两人随着人流往外走，刚走出放映厅，就看到外面的阳光亮得晃眼。
许幼柚下意识地眯起眼，苏郁伸手替她挡了挡阳光，掌心的阴影落在她脸上，带着淡淡的温度。
“去楼下的书店逛逛？”他放下手，指了指电梯口，“听说新到了一批习题册。”
“不要！”许幼柚立刻摇头，周末才不要看习题册，“我们去公园吧，上次看到有卖气球的。”
苏郁笑了：“好。”
公园就在商场对面，门口的老爷爷推着气球车，粉色的兔子气球、蓝色的鲸鱼气球在风里轻轻晃。
许幼柚指着那个最大的兔子气球：“我要那个！”
老爷爷笑着帮她解下来，苏郁付了钱，把气球绳递给她，又怕她被绳子绊倒，悄悄在后面攥着一点。
两人沿着湖边的小路慢慢走，湖里的荷叶铺得满满当当，偶尔有粉白的荷花探出头，像害羞的小姑娘。
“电影里说的有海的城市，”许幼柚突然停下，转头看他，阳光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你想去吗？”
苏郁看着她被风吹乱的碎发，伸手替她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脸颊，像羽毛轻轻挠了一下：“你想去，我就去。”
许幼柚的脸颊腾地红了，赶紧转回头，拉着气球绳往前走：“我妈说海边的冬天也很暖和，还能捡贝壳。”
“那我们就考去海边的大学。”苏郁跟在她身后，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许幼柚看着一旁的苏郁忽然想到什么“你说我们俩这样算不算‘约会’？” 许幼柚话音刚落，苏郁心跳扑通扑通的，脸也变得通红“嗯………算！”
听到这个回答许幼柚满意般的笑了笑。
走到公园门口时，夕阳已经开始往下沉，把天空染成了温柔的橘粉色。
苏郁把单车解锁，许幼柚抱着兔子气球坐在后座，裙摆被风吹得鼓鼓的。
“抓紧了。”他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许幼柚犹豫了一下，轻轻抓住他的衣角，指尖碰到他腰间的皮肤，烫得她赶紧缩了缩手指。单车慢慢驶过老槐树，落了满地的槐花被车轮碾过，散发出甜甜的香。
到了许幼柚家楼下，她跳下车，把兔子气球递给苏郁：“这个给你吧，我家没法挂。”
苏郁接过气球，绳子在手里绕了两圈：“今天……谢谢你。”
“应该我谢你才对，”许幼柚笑起来，酒窝在脸颊上陷出两个小坑，“红豆包很好吃，电影也好看。”
她转身往楼上跑，跑到二楼时突然停下，从栏杆缝里往下看，苏郁还站在老槐树下，手里的兔子气球在风里轻轻晃，像颗跳动的粉色心脏。
看到她探头，他突然举起气球挥了挥，阳光落在他脸上，笑得比电影里的男主角还要好看。
许幼柚赶紧缩回头，心脏跳得像要蹦出来，她摸着发烫的脸颊往楼上跑，三楼的窗户里，能看到苏郁推着单车慢慢走远，兔子气球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像条甜甜的糖丝，缠在她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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