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暗格里,土墙渗着寒气,冻得我牙齿直打颤。我缩成一团,把膝盖抱在胸前,还是觉得浑身发冷。四周黑黢黢的,只有那个青铜灯座散发着微弱的荧光,勉强能看清周围的轮廓。空气里满是霉味和泥土的腥气,吸进肺里都觉得硌得慌。
坐了不知道多久,腿都麻了,我换了个姿势,手在地上摸索着想要找个舒服点的位置。手指碰到一个冰凉光滑的东西,是那个青铜灯座。奇怪,它怎么会发光?我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灯座上刻着简单的云纹,底部有个小小的凹槽,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微微发亮。
就在我的指尖触碰到凹槽的瞬间,脑海里响起了系统提示音:【叮!检测到可签到地点:蒙恬军帐暗格】
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签到!差点把这茬忘了!我紧张地四周看了看,虽然知道不可能有人,但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系统,签到!"
【叮!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基础锻造术、简易炼钢法!】
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比上次更强。无数关于锻造的知识凭空出现在我脑海里——怎么选料、怎么加热、怎么锻造、怎么淬火...各种细节清清楚楚,就像我当了几十年铁匠一样。同时,一个立体的炼钢炉图纸也浮现在眼前,从结构到材料,再到具体的操作步骤,一目了然。
我捂住嘴,差点激动得叫出声来。天啊!这奖励也太及时了吧!秦朝铁器不行,导致农具效率低、武器不耐用,一直是个大问题。要是真能炼出精钢...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兴奋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怎么活下去。有了这个炼钢法,或许能增加活下去的筹码。我仔细回忆着脑海中的知识,跟我对秦朝冶铁水平的了解对比着。确实可行,但需要合适的材料和工具。
就在我思索的时候,突然听到头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我吓了一跳,赶紧把青铜灯座藏到怀里,紧张地抬头望去。
木板被移开,刺眼的光线直射下来,让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一个模糊的黑影出现在洞口,是蒙恬的亲兵。
"出来。"冰冷的声音传来,不带一丝感情。
我赶紧爬起来,腿麻得差点摔倒。亲兵伸手把我拉了上去。外面已经是深夜,主帐里灯火通明,却只有蒙恬一个人。他坐在案几后面,手里拿着一卷竹简,似乎在批阅什么。看到我出来,他放下竹简,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着我。
跟白天相比,他好像放松了一些,至少是坐着的。但那眼神,比白天还要吓人,仿佛能看穿我的五脏六腑。帐内很安静,只有烛火偶尔发出噼啪声,还有远处传来的更鼓声,敲了两下,是子时了。
"暗格里待得如何?"蒙恬开口了,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思考清楚你的命运了?"
我心里飞快地盘算着。他没有直接把我交给章邯,说明还在犹豫。现在是关键时刻,能不能活下去,就看接下来怎么说了。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将军既未将我交给章邯大人,想必已有决断。"
蒙恬挑了挑眉,似乎有点意外我会这么说。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放在案几上,手指轻轻叩着桌面,发出规律的"笃笃"声:"哦?本将倒想听听,你有何值得本将庇护的价值?"
来了!我深吸一口气,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不能直接说我有系统,也不能说我来自未来。只能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展示我的价值。
"将军,"我看着他的眼睛,尽量让自己的目光显得真诚,"薇虽为女流,却也粗通锻造之术。方才帐中所言阵法,不过雕虫小技。薇有一技,或可为大秦强国强军。"
蒙恬的手指停了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兴趣:"哦?锻造之术?你一个女子,能懂什么?"
"将军若不信,可赐薇笔墨,薇愿画出图样,献与将军。"我鼓起勇气说道,心里其实紧张得要命。如果他不同意,我就真的没招了。
蒙恬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在判断我是不是在说谎。我屏住呼吸,不敢动一下。终于,他对旁边的亲兵挥了挥手:"给她笔墨。"
亲兵很快拿来了笔墨竹简。我走到案几旁,拿起毛笔,手心全是汗。幸好基因强化液不仅强化了身体,还让我的手很稳,不然现在肯定抖得连笔都握不住。
我闭上眼睛,回忆着脑海中简易炼钢炉的图纸,然后小心翼翼地画了起来。我没用现代的画法,而是尽量用秦朝人能理解的方式,把每个部分都标清楚。一边画,一边思考怎么解释才能让他们明白。
"此物名为'新式熔炉',"我一边画一边解释,"与寻常熔炉不同,它有三层结构,外层耐火,中层通风,内层...嗯,就像人的肺腑一样,可以鼓入更多'真气',让火更旺,温度更高。"
蒙恬原本只是漫不经心地看着,渐渐地,他的身体越凑越近,眼神也越来越专注。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轻轻喷在我耳边,让我有些不自在,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温度高有何用?"他突然问道。
"温度够高,才能去除铁中杂质。"我画了一个简单的曲线图,用不同颜色标注,"铁器如人,需去其糟粕,存其精华。寻常铁器,杂质太多,所以脆而易断。若能将杂质炼去,再锻以烈火,淬以寒水,便可成精钢。此钢锋利无比,可削铁如泥;坚韧异常,可承受巨力。"
我指着曲线图解释:"这条红线是火候,这条蓝线是杂质含量。当温度达到此处,"我用笔点了点曲线上的一个高点,"杂质便会化为青烟散去,剩下的便是纯铁。再经过锤炼淬火,便能成钢。"
蒙恬的手指轻轻触碰着竹简上的线条,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思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看着我:"铁矿取自何地?需多少人力?几日能成?"
"铁矿骊山便有,无需远行。"我赶紧回答,"人力...初期只需三五人足矣。若材料齐全,日夜赶工,三日之内,便可炼出第一批精钢!"
"三日?"蒙恬显然不信,眉头皱了起来,"如此短时间?"
"将军,"我加重语气,直视着他的眼睛,"薇所言句句属实!请将军赐我军工坊一角,三名助手,三日之内,必炼出精钢!届时将军再定薇生死不迟!"
蒙恬沉默了。帐内一片寂静,只有烛火摇曳的声音。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和图纸之间来回移动,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的汗都快把毛笔浸湿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就在我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蒙恬突然一拍案几,站了起来。
"好!"他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决断的气势,"本将便信你一次!但你若敢耍花样..."他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虽然没有出鞘,但那股杀气已经弥漫开来。
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连忙行礼:"多谢将军信任!薇定不会让将军失望!"
"来人!"蒙恬高声喊道。两个亲兵立刻走了进来。
"备马,去军工坊!"
深夜的军营很安静,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和远处隐约的鼾声。蒙恬亲自带我前往军工坊,没有骑马,而是步行。月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玄黑色的披风随风飘动。我紧紧跟在他身后,不敢落后。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我们来到一个高大的围墙前。这里就是军工坊了,即使是深夜,里面也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还有熊熊烈火燃烧的噼啪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煤烟味和硫磺味,呛得我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就在我们准备进去的时候,我无意间回头瞥了一眼。月光下,不远处的树影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我心里一惊,仔细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是我看错了吗?
我停下脚步,又仔细看了看。突然,月光反射下,一点微弱的金属光泽一闪而过!有人在监视我们!章邯的人?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怎么办?直接说出来?万一只是普通巡逻的士兵呢?可如果不说,万一真的是章邯的眼线...
我飞快地思考着,突然想到一个办法。我故意打了个冷颤,缩了缩脖子,语气随意地说道:"将军,深夜风寒,似乎有野狗出没呢。"同时,我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那个树影的方向。
蒙恬脚步一顿,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用意。他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眼四周,嘴角微微紧绷了一下。然后,他对旁边的亲兵低声命令道:"加强守备,任何人不得靠近军工坊。"
"是!"亲兵领命,立刻去安排了。
蒙恬没有再问什么,继续向军工坊大门走去。沉重的铁门缓缓开启,里面灯火通明,十几个铁匠正在埋头苦干,火花四溅。
我跟着蒙恬走了进去,心里却七上八下。章邯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三天不仅要炼钢,还要提防他们的暗算。
蒙恬带我走到一个空着的铁匠炉前,转身对我说道:"这里就是你接下来三天的地方。需要什么工具材料,直接告诉工头。"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记住,你的命,还有这些图纸的价值,都在这三天里了。"
我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炉火,听着震耳欲聋的打铁声,紧握双拳。手心全是汗,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紧张的。
三天...我只有三天时间。不仅要把脑海里的知识变成现实,还要活下去。这不仅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证明,未来的知识,真的能改变这个时代。
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蒙恬:"请将军放心,三日之后,必有精钢!"
蒙恬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我站在铁匠炉前,望着跳动的火焰,心里暗暗发誓。这一次,我一定要成功!
\[未完待续\]军工坊内热浪扑面而来,混杂着煤炭、硫磺与汗水的味道。十几个赤裸上身的铁匠围着各自的铁砧挥汗如雨,锤击声此起彼伏,火星在昏暗中飞溅如星。墙角堆满了待锻的铁块,散发着冷硬的金属气息。
"这是工头老黥。"亲兵粗声介绍。黥面的汉子放下手中铁钳,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我,满是疑虑。
我走到闲置的铁匠炉前,手指抚过炉壁。黏土混合石英的耐火层远不如脑海中图纸标准,鼓风装置还是最原始的皮囊风箱,连连续鼓风都做不到。心一点点沉下去——这里的条件比想象中还差。
"缺什么?"蒙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耐火土需掺入三倍石英砂,风箱要改成双囊连动式,还得......"我突然停住,意识到不能暴露太多超前知识。转身时对上蒙恬锐利的视线,改口道:"需三名手脚麻利的学徒,两担干净河沙,还有足够的木炭。"
蒙恬点点头,对老黥吩咐:"照她说的做。"
铁匠们的敲打声渐渐稀疏,好奇的目光不断扫过来。我假装整理工具,耳朵却捕捉到角落传来的窃窃私语:"女娃子炼钢铁?怕是连火钳都握不稳......"
"砰!"通红的铁块砸在铁砧上,火星溅到脚边。我猛地抬头,正对上老黥挑衅的眼神。这个在军工坊干了半辈子的匠人,显然不信我一个女流之辈能造出什么名堂。
"军爷,"老黥朝蒙恬拱手,"坊里规矩,新来的得露两手让大伙瞧瞧。"
蒙恬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我明白这是下马威,也是必过的一关。深吸一口气,走到炉边抓起一把生铁屑。脑海中锻造术知识自动浮现——这是含碳量过高的白口铁,性脆易折。
"拿坩埚来。"我声音稳定,听不出颤抖。学徒递来黏土坩埚时,偷偷塞给我一块麻布擦汗,眼里闪着同情。
火光舔舐坩埚,我估摸着温度差不多了,抓过旁边的石灰石粉末撒进去。"这是做什么?"老黥厉声质问,"矿石提纯哪有掺石头的!"
"去杂质。"我头也不抬,用铁钳夹着坩埚轻轻摇晃,"石灰石能吸去铁里的脏东西,就像淘米滤掉沙子。"
周围响起一片嗤笑声。我不管不顾,直到坩埚里的铁水呈现出亮银色,才猛地倒扣在预先挖好的沙模中。"半个时辰后来看。"说着扯过麻布擦手,指尖却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蒙恬不知何时离开了。老黥守在沙模旁,像尊石像。我借口查看风箱结构,绕到坊外透气。月光将影子拉得老长,身后突然传来轻微的衣袂摩擦声。
猛地回头,树影里空无一人。只有几片枯叶旋转落地,远处传来更夫敲三更的梆子声。掌心瞬间沁出冷汗——章邯的人果然动手了。
回到工坊时,沙模已冷却。老黥粗鲁地拨开沙子,里面躺着根歪歪扭扭的铁条。他捡起就要扔,我急忙拦住:"试试硬度!"
铁匠们哄笑着围拢过来。老黥将信将疑举起铁锤,"当"的一声砸下。预想中的断裂没有出现,铁条仅微微弯曲,断口处闪烁着不同于寻常铁器的金属光泽。
工坊里突然安静下来,连风箱喘息声都听得格外清晰。老黥用手指抹过断口,猛地抬头看我,眼神里第一次有了震惊。
"这......这是如何做到的?"
"只是去了些杂质。"我努力让声音平静,心脏却狂跳不止。这仅是基础提纯,真正的挑战从明天才开始。眼角余光瞥见墙上沙漏——子时已过,三天时限,又少了一个时辰。
突然,身后传来重物倒地声。转头看见一个学徒捂着肚子蜷缩在地,脸色发青。老黥检查后沉声道:"是误食了不洁食物。"
我的心骤然收紧。目光扫过工坊角落那碗喝了一半的菜羹,胃里一阵翻涌。这不是意外——章邯的人已经混进来了。
老黥安排人送走学徒,回来时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姑娘今夜守在这里?"
"守。"我走到熔炉边坐下,故意大声说,"炉火不能熄,我得盯着。"眼角却警惕地扫视着剩下的两个学徒,一个沉默寡言,一个眼神闪烁——哪个才是内鬼?
夜色渐深,铁匠们都去角落打盹了。我将青铜灯座放在脚边,微弱荧光映照着手心渗出的汗水。炉火把脸烤得发烫,后背却阵阵发凉。三天炼出精钢,还要找出内鬼,保住自己性命——这场豪赌,我真的能赢吗?
突然,那眼神闪烁的学徒起身去解手,经过熔炉时"不小心"撞翻了旁边的水桶。冷水浇在炭火上,腾起大片白雾,整个工坊瞬间被蒸汽笼罩。
"找死!"老黥怒吼着扑过来。我却猛地抓住淬火用的冷水桶,心跳如擂鼓——在水汽弥漫的瞬间,我看见那个"解手"的学徒袖中闪过寒光!
雾气中,刀锋反射着微弱的灯座光芒,直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