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空气裹着泥土和铁锈味扑面而来，火把的光晕在狭窄的密道里摇晃，把石壁上的影子拉得老长。我被张副将半扶半拽地往前走，腹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每走一步都牵扯着五脏六腑，疼得我直抽冷气。
"姑娘，再坚持一下，前面就是安全屋了。"张副将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的手臂上缠着布条，渗出来的血已经变成了暗红色，那是刚才在峡谷里为了保护我被黑衣人砍伤的。
我点点头，没说话。脑子里乱得像一团麻，章邯那张脸总是在眼前晃。他怎么会没死？还带着玄甲军出现在峡谷里？最让人想不通的是，他为什么要警告我别碰玉佩？那玉佩不是他亲手塞给我的吗？
"这密道是谁建的？"我忍不住问。火把的光照在石壁上，我看清了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字，全都是"秦"。大的小的，深的浅的，像是不同年代刻上去的。
"是蒙恬将军。"张副将边走边解释，"这是九原郡的秘密驿站，全军只有将军、章将军和我知道确切位置。这些'秦'字，是历代守将刻上去的，代表着对大秦的忠诚。"
我伸手摸了摸石壁上的字，指尖能感受到刻痕的深浅不一。有些字刚劲有力，有些却带着几分颤抖。不知道刻这些字的人，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密道突然转陡，前面变得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张副将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亮，递给我："姑娘，前面的路比较窄，你先走，我断后。"
我接过火折子，犹豫了一下："你的伤..."
"我没事，姑娘放心。"张副将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我点点头，举着火折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密道越来越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墙壁上渗出来的水珠滴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格外清晰。
突然，我注意到左手边的墙壁上有一处凹陷，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好奇心驱使我走了过去，举着火折子凑近一看，发现是一卷竹简，被人用石头嵌在了墙缝里。
"这是什么？"我伸手把竹简抽了出来，上面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火折子的光照在竹简上，我看清了上面的字。是用小篆写的，字迹有些潦草，像是仓促间写上去的。
"王离不可信，玉玺有诈，章邯字。"
我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竹简"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王离不可信？章邯怎么会知道王离有问题？还有玉玺，难道我怀里这个凤纹玉玺是假的？
就在这时，我怀里的玉佩突然又开始发烫，跟之前在峡谷里的感觉一模一样。我赶紧把它掏出来，发现玉佩上的纹路正在隐隐发光，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姑娘，怎么了？"张副将听到动静，快走几步赶了过来。
我刚想把竹简捡起来给他看，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金属落地的声音。"哐当"一声，在这狭窄的密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谁？"张副将猛地转身，同时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我也赶紧回头，举着火折子往后面照。只见火光摇曳中，通道的转角处站着一个黑影。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头上戴着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在昏暗中闪着寒光。
"交出玉玺，留你全尸。"黑影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完全听不出本来的音色。
"休想伤及林姑娘！"张副将把我护在身后，剑尖直指黑影，"我看你是活腻了，敢闯我大秦的秘密驿站！"
黑影冷笑一声，突然动了。他的速度快得像一阵风，手里的长剑带着寒光，直扑张副将而来。
"小心！"我大喊一声。
张副将反应也很快，举剑格挡。"铛"的一声脆响，两剑相撞，溅起一片火花。张副将闷哼一声，显然是伤到了之前的伤口。
黑影得势不饶人，手腕一转，长剑如同毒蛇般缠上张副将的剑身，顺势往下一压。张副将被迫后退几步，手臂上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来，滴在地上。
"张副将！"我急得不行，想从怀里掏出电击枪，却想起刚才撤退的时候，为了不引起怀疑，已经把它交给张副将保管了。
"姑娘，你先走！"张副将咬紧牙关，挥剑逼退黑影，"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看到安全屋，那里有蒙将军的人！"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我摇了摇头。这个时候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张副将还想说什么，黑影却已经再次攻了上来。他的剑法狠辣刁钻，招招都冲着要害去。张副将本来就有伤在身，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只能勉强招架。
"噗嗤"一声，黑影的剑划破了张副将的手臂，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张副将痛呼一声，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了石壁上。
"张副将！"我赶紧跑过去扶他。
黑影一步步逼近，剑尖上还滴着血，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现在，把玉玺交出来。"他说。
我下意识地护住怀里的玉玺，突然感觉到触手温润，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动了一下。低头一看，只见那个凤纹玉玺竟然发出了微弱的光芒，把我的脸照得亮堂堂的。
黑影看到玉玺发光，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一丝惊讶："果然在你身上。"
就在这时，张副将突然挣扎着站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朝黑影扑了过去。"姑娘，快走！"
黑影显然没料到张副将还能反击，被他扑了个正着，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长剑"哐当"一声掉在了一边。
"还愣着干什么！"张副将对着我大喊，同时死死地抱住黑影的腿。
我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咬咬牙，转身就往密道深处跑。手里的火折子摇曳不定，照得前面的路忽明忽暗。身后传来张副将的惨叫声和黑影的怒吼声，我的心揪得紧紧的。
跑了不知道多久，密道突然变得开阔起来。前面出现了一个岔路口，左边一条，右边一条，我一时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黑影追上来了！
我心里一慌，随便选了左边一条路就冲了进去。这条密道比刚才那条还要窄，而且弯弯曲曲的，根本看不到头。我只能拼命往前跑，感觉肺都要炸了。
突然，脚下一滑，我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火折子也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灭了。
四周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我吓得浑身发抖，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腿软得不听使唤。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步一步，像是踩在我的心上。
"跑啊，怎么不跑了？"黑影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戏谑。
我缩在角落，双手紧紧地抱住膝盖，大气都不敢喘。他是怎么找到我的？难道他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
黑影一步步逼近，我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一股淡淡的药味，好像在哪里闻过。
突然，我怀里的玉玺又开始发光了，这次的光芒比刚才更亮，把整个密道都照亮了。我看到黑影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玉玺..."他喃喃自语，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趁机打量着他。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身材高大，看起来像是个男人。可是他的身形，却让我觉得有些熟悉。
就在这时，黑影突然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面罩。
在玉玺的光芒下，我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脸。棱角分明的轮廓，深邃的眼睛，挺直的鼻梁...
"怎么会是你？！"我失声惊呼，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站在我面前的，竟然是那个应该已经死在峡谷里的人——章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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