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房间里,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血腥的气味。墙壁上爬满暗紫色的妖纹,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偶尔发出细微的"嘶嘶"声,仿佛在窃窃私语。
玲从冰冷的地面上醒来,后颈传来阵阵钝痛。她揉了揉眼睛,茫然地环顾四周——
"这是……哪里?"
她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微弱地回荡,无人应答。
忽然,她的目光被角落里的阴影吸引——
紫琪蜷缩在那里,双臂死死环抱着膝盖,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皮肉,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面上积成一小滩暗红色的水洼。她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喉咙里压抑着低沉的嘶吼,像是野兽在濒临失控的边缘挣扎。
"紫琪姐姐?"玲小心翼翼地靠近,声音轻得像是怕惊动什么可怕的东西。
紫琪猛地抬头——
玲倒吸一口凉气。
那双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猩红色,竖瞳紧缩如针,獠牙不受控制地伸长,嘴角溢出一丝暗紫色的涎液。她的皮肤上,妖纹如同藤蔓般疯狂蔓延,甚至爬上了她的脸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半人半妖,狰狞可怖。
"走……开……"紫琪的声音沙哑得不成人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别……靠近我……"
玲被她的模样吓到了,但还是鼓起勇气,颤抖着伸出手:"紫琪姐姐,你、你怎么了?我们是被坏人抓到这里了吗?杀生丸大人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紫琪的瞳孔剧烈收缩,像是被"杀生丸"这个名字刺痛。她猛地别过头,指甲更深地掐进自己的皮肉,试图用疼痛保持清醒。
"你不明白……"她的声音低哑,带着绝望的颤抖,"我现在……比外面的妖怪……更危险……"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门外突然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咯咯咯……"
"嘻嘻嘻……"
"人类的气味……好香……"
玲浑身一僵,缓缓转过头,看向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门缝下,隐约可见无数黑影蠕动,像是无数只细长的爪子在地面上抓挠。更可怕的是,门板上不知何时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猩红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们!
"呀啊——!"玲吓得跌坐在地,手脚并用地往后爬。
那些眼睛转动着,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窃笑声。
"小丫头……害怕了吗?"
"嘻嘻……等奈落大人玩腻了……就把你分给我们……"
"她的血……一定很甜……"
玲的眼泪夺眶而出,但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她颤抖着看向紫琪,却发现对方的状态更糟了——
紫琪的妖纹已经蔓延到了脖颈,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獠牙完全露出,手指关节扭曲变形,指甲变得尖锐如刀。
"血……我要血……"她的声音已经完全变成了野兽的低吼。
就在这时——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少年走了进来,他的眼神空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他的腰间挂着一把锋利的除妖刀,刀柄上刻着驱邪的符文。
——琥珀。
他曾经是除妖师村的幸存者,却在某次战斗中失去了记忆,被奈落植入四魂之玉碎片,成为了他的傀儡。
琥珀面无表情地拖着一个昏迷的少女走了进来,随手将她扔在紫琪面前。
那少女穿着华贵的丝绸长裙,肌肤如雪,乌黑的长发散乱地铺在地上,脖颈处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她的胸口微弱地起伏着,显然还活着,只是陷入了昏迷。
"紫琪,"琥珀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奈落大人说,你需要进食。"
他的目光扫过紫琪狰狞的模样,又看向玲惊恐的脸,最后落回地上的少女。
"这位是北城国的公主,她的血……很纯净。"
紫琪的瞳孔紧缩成针,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她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妖纹疯狂蠕动,仿佛在催促她扑向眼前的猎物。
"不……不行……"她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腕,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我……不能……"
玲扑到公主身前,张开双臂挡住紫琪:"不行!紫琪姐姐,你不能伤害她!"
琥珀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突然开口:"你不喝她的血,就会死。"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她在反抗?
——为什么?明明这么痛苦,为什么还要反抗?
紫琪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视野已经被血色覆盖。她的理智正在崩塌,本能叫嚣着让她撕开公主的喉咙,痛饮温热的鲜血……
——不行……绝对不行……
突然,她的目光锁定在琥珀腰间的除妖刀上。
下一秒——
"唰!"
在玲的尖叫声中,紫琪猛地扑向琥珀,却不是攻击他,而是以惊人的速度夺下了他腰间的刀!
琥珀瞳孔骤缩,还没来得及反应,紫琪已经反手将刀狠狠劈向自己的后颈!
"砰——!"
刀刃重重砸在她的颈椎上,妖力与刀刃相撞,爆出一阵刺目的火花。紫琪闷哼一声,眼前一黑,终于瘫软在地,失去了意识。
玲的哭声在房间里回荡:"紫琪姐姐!紫琪姐姐!"
琥珀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刀鞘,又看向昏迷的紫琪,眼底的茫然越来越深。
——她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屈服?
门外,妖怪们的窃笑声如潮水般涌来。
"真是愚蠢……"
"明明都快死了,还装什么清高……"
琥珀沉默地捡起除妖刀,他看了一眼昏迷的紫琪,手指微微收紧。
——为什么……她能做到?
——而我……却连反抗的念头都不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