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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梨落盯着那张泛黄的照片，指尖微微发抖。
照片上三人站在一片向日葵花田里，母亲穿着淡紫色连衣裙，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她认得那条裙子，是衣柜最底层那件带着樟脑味的旧物。站在母亲左边的男人西装革履，笑容温润，正是年轻时的王涛。而右边的男人——
她突然明白了马嘉祺的眼神为什么总让她觉得熟悉。
"你母亲和马嘉祺的父亲是大学同学。"王涛端起红酒轻啜一口，"后来发展成恋人关系，直到...你父亲的意外去世。"
马嘉祺踉跄着后退，撞翻了墙角的画架。石膏像摔在地上发出闷响，扬起细小的灰尘。
"所以三年前的火灾..."苏梨落声音发涩。
"是为了掩盖这个秘密。"王涛放下酒杯，"你母亲发现了真相，想跟我见面。可惜那天她没能走出来。"
"你胡说！"马嘉祺突然吼道，"我父亲车祸是意外！"
"是吗？"王涛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这是当年的事故鉴定报告，上面有你父亲公司法律顾问的签名。猜猜是谁？"
苏梨落看见马嘉祺的脸色瞬间惨白。
"你一直以为我是因为你父亲才恨你。"王涛的声音带着某种扭曲的快意，"其实是因为你长得太像你母亲了。尤其是那双眼睛。"
夏沐阳突然冲到苏梨落面前，把微型存储器塞进她手里："快走！"
话音未落，王涛猛地按下遥控器。天花板上的金属网轰然落下，将工作室大门封死。
"别急着走啊。"他晃着手里的另一个遥控器，"你们不是一直在找证据吗？就在那面墙后面。"
马嘉祺扑上去要抢遥控器，却被王涛用警报器电击器抵住脖颈。
"别动。"王涛冷笑，"否则我不敢保证这台设备会不会出故障。"
苏梨落看着男人得意的表情，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那时她被困在废墟里，消防员还在扒拉瓦砾，母亲的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气若游丝却异常坚定："去找...找王..."
"你母亲最后想说的是'王涛'。"她喃喃道。
王涛的笑容僵了一下。
"那天你也在场？"苏梨落突然抬头，"不然你怎么知道起火点在储藏室？"
空气仿佛凝固。
马嘉祺趁机挣脱，一脚踢开电击器。王涛踉跄后退，撞倒了桌边的投影仪。屏幕闪烁两下，突然跳出一段视频画面。
画面里是三年前的唱片行储藏室。镜头扫过架子上的唱片，最后定格在一只木箱上。箱子被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账本和录音带。
"这些才是原始证据。"王涛突然笑了，"你们以为找到的账本不过是复制品。真正的证据..."
话没说完，工作室的灯突然全灭了。
"备用电源！"马嘉祺大喊。
夏沐阳摸黑冲向墙边的配电箱，却撞上了一个人。对方身上的古龙水味让他瞬间绷紧神经。
"王涛！"他大喊，"他往楼梯跑了！"
苏梨落摸到口袋里的乐谱。黑暗中，她想起那首《等你的街》。歌词里写着："当世界亮起红灯，我会在第七个路口等你。"
"马哥，"她摸索着抓住男人的手，"我们得去第七个路口。"
"为什么？"
"因为那里藏着真相。"
暴雨倾盆。
马嘉祺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车载音响还在放那首《等你的街》，副歌部分被枪声打断的地方，此刻传来沙沙的电流声。
"前面就是第七个路口。"苏梨落指着远处模糊的公交站牌。
雨刮器疯狂摆动，却抹不去挡风玻璃上的雨水。夏沐阳抱着残破的吉他，手指无意识地拨动琴弦。突然，一段熟悉的旋律响起。
"等等！"少年惊呼，"吉他箱里有东西在震动！"
苏梨落愣了一下。他们逃命时太过仓促，甚至没来得及检查吉他箱。马嘉祺单手扶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去摸索。他的指尖碰到某个金属片，正要拿出来，车身突然剧烈颠簸。
"小心！"苏梨落尖叫。
一辆黑色SUV从侧巷冲出来，直直撞向他们的车尾。马嘉祺猛打方向盘，车子在湿滑的路面上甩尾，差点撞上护栏。后视镜里，两个黑衣人正从车上下来。
"他们又追来了！"夏沐阳抱紧吉他。
马嘉祺一脚油门，车子冲进小巷。轮胎碾过积水，溅起半人高的水花。前方出现一条窄路，只能容一辆车通过。
"这条路我记得..."苏梨落突然开口，"通向废弃的地铁站。"
马嘉祺转动方向盘，车子钻进幽深的隧道。车灯照亮斑驳的墙壁，霉味混合着潮湿的气息涌入车厢。
"停车！"苏梨落突然喊。
马嘉祺猛踩刹车。车停在一扇铁门前，门上挂着"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的牌子。
"这里..."夏沐阳看着生锈的门锁，"是你母亲最后出现的地方？"
"嗯。"苏梨落解开安全带，"三年前，她最后一次来这里取东西。"
马嘉祺跟着下车，雨水立刻打湿了他的衬衫。他伸手护住苏梨落的头，却被她轻轻推开："我自己来。"
铁门吱呀作响。三人走进漆黑的地下通道，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夏沐阳打开手机照明，光束扫过墙上的涂鸦和破碎的广告牌。
"小心台阶。"马嘉祺低声提醒。
苏梨落数着脚步。七步、八步...她突然停下。面前是一堵水泥墙，墙上有个新刷的"7"字。
"就是这里。"她伸手抚摸墙面，冰凉潮湿的触感让她想起那个雨夜。
马嘉祺掏出瑞士军刀，开始撬墙砖。夏沐阳也加入进来。随着一块砖脱落，暗格里露出一个防水袋。
"找到了！"少年兴奋地叫道。
苏梨落颤抖着打开袋子。里面是几本账本和录音带，还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年轻的母亲和王涛，背景正是地铁站的这面墙。母亲怀里抱着的东西让苏梨落瞳孔骤缩——那是支断成两截的小提琴。
"原来如此..."她喃喃道。
突然，隧道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马嘉祺迅速关掉手机照明，将苏梨落护在身后。
"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夏沐阳压低声音。
黑暗中，一道刺目的车灯亮起。三个身影从阴影中走出，为首的正是王涛。他手里还拿着那个遥控器。
"真没想到你们能找到这里。"他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不过游戏该结束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苏梨落上前一步。
王涛的目光落在她怀里的照片上："我要的是三年前就该属于我的东西。"
"是复仇？"
"不。"男人突然笑了，"是赎罪。"
空气仿佛凝固。
"你以为那场火是我放的？"王涛向前走了一步，"但真相是，是你母亲自己点燃了火源。"
夏沐阳手中的吉他哐当落地。
"她在逃避什么？"苏梨落声音发颤。
王涛叹了口气："逃避真相。逃避责任。逃避我。"
马嘉祺突然抓住苏梨落的手："我们得走了。"
"等等。"她却挣脱开，"我想听他说完。"
"三年前，"王涛继续说，"你母亲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关于马嘉祺父亲的公司，关于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她想揭发，却在最后一刻退缩了。因为她知道，一旦真相大白，受害最深的就是..."
"就是我。"马嘉祺接过话茬，声音嘶哑。
"所以她选择了最懦弱的方式。"王涛举起遥控器，"一把火烧掉所有证据，也烧掉了自己的人生。"
苏梨落感觉双腿发软。她靠在墙上，指尖抚过照片边缘。突然，她注意到一个小细节——母亲怀里的小提琴上刻着一行小字。
"这是...家母的遗物。"她念道。
王涛的笑容消失了。
"你说她是为了赎罪才死的。"苏梨落抬起头，"那这些账本和录音带，就是她留给世界的赎罪礼物。"
男人脸色骤变。
马嘉祺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拉开防水袋。账本扉页上赫然盖着鲜红的印章——正是当年母亲工作的会计师事务所的公章。
"这不可能..."王涛的声音颤抖，"我已经毁掉了所有原件..."
"因为你害怕。"苏梨落步步逼近，"害怕这些证据会证明你才是幕后黑手。"
王涛后退几步，直到背抵住冰冷的墙壁。他的手开始发抖，遥控器啪嗒掉在地上。
"现在轮到我说了。"苏梨落弯腰捡起遥控器，"该结束了。"
王涛猛地扑向苏梨落。
夏沐阳甩开吉他，整个人撞上去。两人滚作一团，潮湿的地面溅起水花。马嘉祺趁机拽着苏梨落往后退，后背撞上铁门发出巨响。
"跑！"夏沐阳嘶吼。
苏梨落却盯着地上的遥控器。王涛的手已经摸到了——她冲上去用高跟鞋踩住他的手腕。男人闷哼一声，指甲抠进她脚踝。
马嘉祺抄起地上的砖块砸下。王涛惨叫松手，血珠混着雨水在地面晕开。
"你们以为这样就赢了？"他咬牙切齿，"这些账本根本没用，当年的录音带也..."
"但我们有这个。"苏梨落举起手机。屏幕显示正在上传文件，进度条已过半。
王涛瞳孔骤缩。他突然掏出打火机，火苗窜起的瞬间照亮他扭曲的脸："那就同归于尽。"
"别动！"马嘉祺大喊。
火苗已经触到录音带边缘。夏沐阳扑上去抢夺，却带翻了防水袋。账本四散，一张泛黄的纸片飘落在积水里。
苏梨落蹲身去捞。纸张上的字迹正在晕染，她认出是母亲的笔迹。最后一行写着："给梨落：当你找到这里时，妈妈终于敢面对自己的懦弱。但请记住，马叔叔不是坏人。真正该下地狱的是..."
后面的文字被水渍吞噬。
王涛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他整个人撞向墙壁，头也不回地冲进隧道深处。马嘉祺追了几步，却被夏沐阳拉住："别追，这里有暗道！"
苏梨落攥着湿透的纸片站起身。远处传来引擎轰鸣，像是某种重型机械启动的声音。
"这地方要塌了！"夏沐阳扯着嗓子喊，"快走！"
马嘉祺抱起剩下的账本，苏梨落将残破的纸片塞进口袋。他们刚冲出铁门，身后就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气浪掀飞了夏沐阳的帽子。
暴雨还在下。
车载音响不知何时重新响起。《等你的街》副歌唱到一半，突然插入一段陌生的女声录音。
"如果你听到这段话..."是母亲的声音。
三个人同时屏住呼吸。
"...说明我已经没勇气当面告诉你。三年前那晚，我在储藏室发现了王涛的秘密账本。但我没有烧毁它们，而是藏在了..."
雨点砸在车顶噼啪作响。马嘉祺把音量调到最大。
"...地铁站第七个路口的琴箱夹层里。我知道这样做很自私，但我必须保护..."
母亲的声音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尖锐的刹车声和玻璃碎裂的声响。
苏梨落感觉心脏要跳出喉咙。夏沐阳颤抖着手指按下重播键，却只传来忙音。
"等等！"她突然抓住马嘉祺的胳膊，"你父亲公司当年负责保管证物的人..."
"是我叔叔。"马嘉祺声音发干，"上周突发心梗去世了。"
夏沐阳猛地拍方向盘："所以那些证物..."
"现在应该在我婶婶手里。"马嘉祺转动钥匙，"她每周日都去城南教堂做义工。"
苏梨落看向手机上的日期。明天正好是周日。
暴雨中，车子掉头驶向相反方向。没人注意到后视镜里，一道黑影正从废墟中爬出来。
城南教堂的彩绘玻璃映着晨光。
苏梨落攥着母亲留下的纸片，跟着马嘉祺走进教堂。长椅上坐着几个做手工的老人，正在打包捐赠衣物。
"那是我婶婶。"马嘉祺低声说，朝角落里一位穿灰毛衣的老妇人点头。
老妇人怀里抱着个木箱，正往捐赠箱里放东西。看见马嘉祺的瞬间，她手里的毛衣针当啷掉在地上。
"你怎么来了？"她声音发颤。
马嘉祺还没开口，苏梨落突然向前一步："您手里那个箱子，能让我看看吗？"
老妇人死死抱住木箱。阳光穿过彩窗，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分明是恐惧的神色。
"里面装的是..."苏梨落咽了下口水，"三年前的证物对吗？"
空气仿佛凝固。
教堂钟声突然敲响。老妇人猛地推开木箱，转身就要跑。马嘉祺一把抓住她手腕："婶婶，到底发生了什么？"
女人崩溃地哭起来："是你叔叔临终前逼我发誓的...他说如果有人来找就立刻销毁..."
夏沐阳趁机打开木箱。尘封的档案袋整齐码放，最上面贴着褪色标签：马XX案件证物。
苏梨落颤抖着拉开拉链。第一份文件就是火灾现场勘查报告，第二份是财务审计记录，第三份...
她突然愣住。
报告日期显示是火灾发生前一周。内容却让她浑身发冷——王涛涉嫌挪用公款、伪造账目、非法交易的证据确凿。
"这不可能..."她喃喃道，"母亲说王涛才是幕后黑手..."
"因为你母亲骗了所有人。"老妇人突然开口，"包括你父亲。"
马嘉祺的手收紧。
"真相是，"女人擦着眼泪，"你母亲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她利用和王涛的关系，把所有罪名都转嫁到你父亲身上..."
苏梨落踉跄后退。彩色玻璃映照的光影里，她看见自己苍白的脸。
教堂大门突然被撞开。寒风卷着枯叶涌入，一个满身泥泞的身影跌进来。
是王涛。
他手里握着枪，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游戏还没结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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