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城东消防局的铁门在夜风里吱呀作响，像极了三年前那场大火中倒塌的梁柱。马嘉祺站在门口，手电筒光束扫过满地碎玻璃和斑驳的墙皮。苏梨落跟在他身后，手指紧紧攥着母亲留下的照片，纸边已经被她揉得发毛。
“你真要进去？”夏沐阳压低声音问，“刚才林婉秋尸体失踪的事还没查清楚。”
“妈的。”马嘉祺低声骂了一句，把背包往肩上提了提，“我们没时间等了。”
苏梨落看了眼手表，凌晨一点十五分。周文远给的地址就是这里，而林婉秋死前攥着的纸条上写的也是这个地址。她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疼。
“走吧。”她轻声说。
三人踩着碎玻璃走进消防局。手电筒的光圈扫过墙上烧焦的痕迹，那些黑色的纹路像某种诡异的图腾。马嘉祺走在最前面，手一直放在腰间防狼喷雾上。苏梨落能看见他后颈绷紧的线条，那是他在紧张时的习惯。
“这边。”夏沐阳突然指了指右侧走廊。地上有几道新鲜的拖痕，通向尽头一间办公室。
马嘉祺推开门，尘土味扑面而来。办公桌翻倒在地，抽屉全被拉开。苏梨落蹲下身，发现地上有几滴暗红色的液体。
“血迹。”她抬头看向两人。
“小心点。”马嘉祺伸手把她拉到身后。
夏沐阳打开手机闪光灯，照见墙上挂着一幅泛黄的照片。是苏梨落母亲年轻时的样子，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室里，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这是……”苏梨落愣住了。
照片下方用红笔写着一串数字：0721。她认得这个日期——是母亲最后一条语音留言的时间。
“0721……”她喃喃重复。
“什么意思？”夏沐阳问。
“那天晚上。”马嘉祺忽然开口，“火灾发生的前一天。”
苏梨落感觉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伸手去碰照片，指尖刚触到边框，天花板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谁？！”马嘉祺立刻转身，挡在苏梨落面前。
黑暗中没有回应，只有细微的脚步声从楼上移动。三人屏住呼吸，听着脚步声渐渐靠近楼梯口。
“跑。”夏沐阳低声说。
但已经来不及了。楼梯扶手发出金属扭曲的声响，紧接着，一个黑影从天而降。
“啊！”苏梨落尖叫出声。
那人落地时滚了几圈，借着手电筒的光，他们看清了对方的脸——是个穿着便衣的中年男人，左腿似乎受了伤。
“别开枪！”男人举起双手，“我是警察！”
马嘉祺的手还握在防狼喷雾上，眼神冰冷：“哪个分局的？”
“刑侦支队。”男人喘着粗气，“我叫陈队，负责三年前那起火灾案。”
“你怎么会在这儿？”夏沐阳问。
“我在查一个案子。”陈队抹了把额头的汗，“你们呢？深夜闯入废弃建筑，还带着武器。”
马嘉祺冷笑一声：“我们来找真相。”
陈队的眼神突然变了。他盯着苏梨落手中的照片，嘴唇动了动：“你……你是苏教授的女儿？”
苏梨落点点头，感觉喉咙哽住了。
“你妈妈……”陈队的声音突然压得很低，“她没死。”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汽车引擎声。三人都变了脸色。
“快走！”马嘉祺拉起苏梨落就往侧门跑，夏沐阳断后。
他们在黑暗中狂奔，穿过破败的消防局后巷。马嘉祺一手抓着她的手腕，掌心全是汗。苏梨落能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混着夜风刮在脸上的刺痛。
车子驶入隧道时，苏梨落回头看了眼，陈队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她问。
“我不知道。”马嘉祺声音沙哑，“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你妈妈当年确实假死。”
“那她现在在哪？”苏梨落喉咙哽住。
“我们会找到她。”马嘉祺握住她的手，“一定会。”
夏沐阳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忽然开口：“刚才那个陈队……他好像知道很多。”
“所以他才会出现在那儿。”马嘉祺眯起眼睛，“有人想灭口。”
车子驶出隧道，前方是漆黑的山路。苏梨落望着窗外，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母亲，你还活着吗？
回到公寓已经是凌晨三点。马嘉祺让夏沐阳先回去休息，自己陪着苏梨落进了屋。
“现在可以看了。”他轻声说。
苏梨落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照片，是她小时候的样子，背面写着一句话：“梨落，当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不能再陪你了。但请记住，妈妈永远爱你。”
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马嘉祺轻轻抱住她，手掌轻抚她的后背。
“没事的，我在。”
苏梨落在他怀里哭得肩膀发抖。她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久到几乎忘了母亲的模样。
“我想见她。”她哽咽，“哪怕只是一眼。”
马嘉祺没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
外面的雨还在下，房间里却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过了很久，苏梨落忽然抬起头，眼睛通红：“我们明天去找周文远。”
“那个养老院的老头？”
“是他告诉我们的真相。”苏梨落坚定地说，“也许他知道我妈在哪。”
马嘉祺沉默片刻，点头：“好，我们明天去。”
他起身去厨房倒水，回来时发现苏梨落正盯着手机屏幕。
“怎么了？”
“林婉秋……”她声音颤抖，“她发了个定位。”
“在哪？”
“城西码头。”
马嘉祺眯起眼睛：“她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苏梨落摇头，“但她不会无缘无故发这个。”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明天先去养老院。”马嘉祺说，“然后再去码头。”
苏梨落点头，把手机放在一边。她靠在沙发上，眼皮沉重得睁不开。
“睡吧。”马嘉祺轻声说，替她盖上毯子。
她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很快睡着了。
马嘉祺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熟睡的脸，手指轻轻拂过她眼角的泪痕。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风也停了。这座城市依旧喧嚣，但他们此刻的世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
第二天一早，苏梨落刚睁开眼就闻到咖啡香。马嘉祺坐在沙发扶手上，正翻看昨晚那张照片。听见动静，他抬起头，黑眼圈比平时更深了些。
“醒了？”他起身把咖啡递过来，“今天穿这件。”指了指椅背上的深色外套。
她接过杯子抿了一口，温度刚好。马嘉祺总是记得她喜欢温的，不加糖。两人默契地没提昨晚的事，但空气里有种绷紧的感觉，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养老院在郊区，路上堵得厉害。夏沐阳开车，后视镜里能看见马嘉祺握着方向盘的手关节发白。苏梨落缩在后座角落，手机一直在震动。林婉秋的定位没人敢提，但谁都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结束。
周文远住在三楼最里面。门虚掩着，推开门时老人正坐在轮椅上削苹果。果皮连成长长的一条，掉在地上像条蛇。
“来了。”他头也不抬，“坐。”
马嘉祺和夏沐阳对视一眼。苏梨落往前走了两步，手扶着桌沿：“我妈在哪？”
刀子停了一下。周文远抬头看她，眼神比上次见面更浑浊：“你爸当年害死的人，姓陈。”
“什么？”她声音发颤。
“火灾那天晚上，你妈来找我。说证据被调包了，有人要灭口。”老人咳嗽起来，肩膀抖得厉害，“她让我照顾你，我就说你爸失踪了。”
马嘉祺猛地站起身：“所以她现在在哪？”
“不知道。”周文远把苹果切成小块，“但她留了个东西给你。”从抽屉里拿出个铁盒。
苏梨落打开时差点掉眼泪。是她小时候玩的橡皮鸭，肚子里塞着张纸条。字迹歪歪扭扭：“妈妈去抓坏人，乖乖等我回来。”
她攥着纸条的手在抖。马嘉祺伸手想接，被她躲开了。不是生气，而是那种突然觉得天旋地转的感觉。
“我是不是特别傻？”她低声说，“她明明活着，我却当了三年孤儿。”
“别这么说。”马嘉祺声音低哑。
夏沐阳忽然开口：“周老，陈队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老人没回答，反而笑了。笑声沙哑又刺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窗外传来鸟叫声，但没人觉得这地方有多生机勃勃。
下楼时苏梨落回头看了一眼。周文远还坐在那儿削苹果，果皮又开始连成一条线。这次她觉得那不是巧合，而是某种习惯——就像马嘉祺紧张时会摸腰间的防狼喷雾。
回程路上谁都没说话。直到快到市区，马嘉祺突然踩了刹车。
“怎么了？”夏沐阳皱眉。
“后面那辆车。”他指了指后视镜，“跟了我们三条街。”
苏梨落回头看了眼，车牌被泥盖住了。车窗摇下来半截，隐约能看到驾驶座的人戴着墨镜，哪怕阴天也戴着。
“去哪？”夏沐阳问。
“码头。”马嘉祺咬牙，“看看林婉秋到底想干什么。”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车子猛地拐进小路。后视镜里那辆黑车也跟着转了弯，速度一点没减。苏梨落的心跳声越来越大，大到几乎听不见外面的风声。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定位还在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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