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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的霉味混着铁锈气息扑面而来。保险柜门缓缓打开,马嘉祺的手指扣住折叠刀边缘,关节泛白。
最上面躺着本黑色笔记本。纸张脆得像枯叶,第一页写着:“2019年3月15日,周文远收到第一笔封口费。”
苏梨落瞳孔骤缩。这字迹——和她母亲写病历的字迹一模一样。
“不可能……”她伸手去拿笔记本,指尖刚触到封面,夏沐阳突然抓住她手腕。
“等等。”他蹲下来仔细查看,“这纸张保存得不对劲。”
马嘉祺皱眉:“什么意思?”
“医院的病历纸是特殊材质。”夏沐阳抽出一张夹在中间的便签,“这种纸在潮湿环境下早就烂了,但你看这里——边角都没卷。”
苏梨落猛地抬头看向保安:“这个保险柜,你们发现的时候锁着吗?”
“没锁。”保安搓着手,“我们以为是垃圾堆里捡来的。”
“有人动过手脚。”马嘉祺的声音很轻,却让空气陡然凝固,“故意留下线索。”
夏沐阳翻到笔记本末尾,几页被撕掉的痕迹格外刺眼。他忽然指着角落一个模糊的墨点:“这是什么?”
苏梨落凑近看,心跳漏了一拍。那个墨点像滴泪痕,底下隐约能辨认出两个字母:SL。
她母亲的名字缩写。
“有人在替她记账。”夏沐阳低声说,“周文远只是执行者。”
马嘉祺忽然把笔记本合上,咔哒一声响得突兀。他转身盯着保安:“这个仓库,最近有谁来过?”
保安后退半步:“就、就我们几个工人。上周还有个穿黑衣服的人问过码头租户的事……”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金属碰撞声。
四人瞬间屏住呼吸。
声音从仓库深处传来,像是有人在拖拽重物。马嘉祺迅速关上保险柜门,示意所有人熄灭手电。黑暗中,苏梨落感觉到他的手搭在她腰间,掌心全是汗。
脚步声由远及近。
“妈的。”夏沐阳掏出手机,屏幕上亮起定位软件。红色光点正从仓库西侧移动过来,至少三人。
“走东侧。”保安压低声音,“那边有扇应急门。”
马嘉祺点头,轻轻推开身后的铁门。月光从破碎的玻璃窗斜切进来,照见地上凌乱的脚印。苏梨落跟着挪动,鞋跟不小心磕到水泥块,咔嗒一声。
脚步声猛地停住。
“谁?”外面传来粗哑的嗓音。
四人僵在原地。
过了十几秒,脚步声重新响起,但方向变了。像是有人在绕圈。
“分头走。”马嘉祺扯下外套裹住苏梨落,“你和夏沐阳从后门撤,我去引开他们。”
“不行!”苏梨落攥紧他袖口,“你伤口还没愈合!”
“听话。”他伸手抚过她发顶,动作轻得像是怕碰碎她,“我比他们熟悉地形。”
夏沐阳拽住苏梨落胳膊:“快走。”
两人猫着腰往东侧摸去。越靠近门口,脚步声越密集。苏梨落听见自己心跳轰隆轰隆的,和远处海浪拍打堤岸的节奏重叠。
“站住!”
尖叫声炸响时,马嘉祺正从西侧楼梯跃下。
三个黑影围着他转,手里都握着棍棒。其中一人挥棍砸向他脑袋,马嘉祺侧身躲过,反手将折叠刀甩向对方手腕。金属撞击声中,那人惨叫着后退。
“跑!”他朝苏梨落大喊。
她却冲了出来。
黑衣人愣了半秒,其中一个转身扑向她。夏沐阳横跨一步挡住,拳头砸在对方鼻梁上。血沫飞溅时,苏梨落瞥见那人耳后有道蜈蚣状疤痕。
和三年前火灾现场偷拍视频里,消防员制服下的伤疤一模一样。
“是他!”她尖叫,“就是他!那天在火场拍视频的人!”
马嘉祺瞳孔骤缩。他猛踹向那人膝盖,听到骨头错位的闷响。对方跪倒在地,却咧开嘴笑:“你们永远查不到真相。”
“为什么?”苏梨落扑上去揪住他衣领,“我妈到底发现了什么?”
男人吐出口带血的牙:“她不该知道马正华……”
话没说完,远处警笛声撕破夜色。
三人气喘吁吁躲在废弃集装箱里。马嘉祺的绷带又渗出血,苏梨落撕开衬衫下摆给他包扎。夏沐阳看着笔记本最后那行字,忽然开口:“周文远为什么要收钱?”
“他不是受贿。”苏梨落抚摸着SL字母,“他在保护什么。”
集装箱外,雨开始下了。
第二天清晨,他们在警局做完笔录。笔记本作为重要证据被封存,但夏沐阳趁机拍了照片。
“那个疤痕男呢?”马嘉祺问警察。
“送医路上跑了。”警察摇头,“现在全城都在找。”
苏梨落盯着监控屏幕,画面里男人最后回头的那个笑容让她背脊发凉。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过的话:
“小落,如果有一天妈妈不在了,记得去海边的老仓库看看。”
“我们得去趟海边。”她说。
马嘉祺立刻起身:“我现在就安排车。”
“等等。”夏沐阳拦住他,“先看看这个。”他调出昨晚拍的照片,放大保险柜内壁。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刻着一行小字:
“SL,别相信任何人。”
苏梨落的手抖得厉害。那是她母亲的字迹,却带着从未见过的决绝。
“她早就在防备什么。”马嘉祺轻声说,“所以才会伪造死亡。”
夏沐阳忽然指着另一处:“你们看这个。”
照片角落,隐约能看见半枚指纹。他调出三年前火灾案卷,对比结果让所有人倒吸冷气——指纹属于马正华。
“他父亲……”苏梨落喃喃,“也参与了?”
“不。”马嘉祺摇头,“是栽赃。”
他们赶到海边老仓库时,天已经黑了。夏沐阳举着手电筒,光束扫过斑驳的墙壁。某个角落,锈迹斑斑的铁盒嵌在砖缝里。
撬开铁盒的瞬间,一股陈旧的茉莉花香飘出来。
里面是本蓝皮笔记本,和几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她母亲穿着黑裙子站在码头,身边是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那男人侧脸——赫然是已故的周文远。
“他们认识?”苏梨落翻到笔记本首页,日期标注为2019年3月14日。火灾前一天。
“SL记录:周文远承认收受马正华贿赂,协助销毁关键证据。但他说真正主谋另有其人。今晚我会当面对质,若我发生意外,请查……”
字迹在这里戛然而止。
“妈……”苏梨落的眼泪砸在纸页上,晕开一片水渍。
马嘉祺搂住她肩膀:“我们找到了。”
夏沐阳忽然指着铁盒底部:“还有东西。”
是张字条,折成小小的方块。展开后只有八个字:
“信封二十三,永不放弃。”
“什么意思?”苏梨落抹了把眼睛。
“我妈说过,”夏沐阳声音发涩,“她临死前留下二十三个信封。每个都藏着真相的一部分。”
马嘉祺猛地站起身:“人在哪?”
“火葬场。”夏沐阳咬牙,“她要求骨灰盒里放满茉莉花。”
三人对视一眼,暴雨中的仓库仿佛突然活了过来。远处海浪咆哮,像是母亲当年在火场里的呼喊。
他们不知道的是,仓库对面楼顶,一双眼睛正透过望远镜注视着这一切。按下通讯器时,那人嘴角扬起冷笑:
“目标已确认,行动可以开始了。”
集装箱里的雨声渐渐大了。苏梨落盯着母亲最后那句话,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马嘉祺的手还搭在她肩上,掌心的温度混着雨水,慢慢渗透进衣服。
夏沐阳忽然站起来,手电筒光束扫过铁盒边缘:“等等,茉莉花香不对。”
“什么?”苏梨落抬头。
“我妈从来不喷香水。”他蹲下身,手指抹过铁盒内侧,“这味道……是防腐剂。”
空气瞬间凝固。
马嘉祺猛地抓起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指尖划过那行“SL,别相信任何人”。墨迹下的纸张比其他地方更厚,像是贴着什么。
“夹层。”他说。
苏梨落用指甲轻轻揭开。一张折叠成方块的医院诊断书掉出来,边角已经泛黄。她展开时手在抖,诊断日期是2019年3月10日——火灾前五天。
“神经胶质瘤,晚期。”夏沐阳念出诊断结果,声音发涩,“她知道自己……”
“所以才会留下二十三个信封。”马嘉祺低声说,“她在和时间赛跑。”
雨越下越大,集装箱顶传来密集的敲击声。苏梨落把诊断书塞进口袋,突然想起什么:“那个疤痕男提到‘马正华’就停住了,你父亲知道多少?”
马嘉祺没说话。他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绷带,血渍又晕开一圈。
夏沐阳忽然抓住他手腕:“你伤口裂开了。”
“不碍事。”他抽回手,“现在得先找到剩下的信封。”
苏梨落盯着他苍白的脸色:“你早就知道些什么。”
沉默像一层薄冰,在三人之间蔓延。远处警笛声还在响,混着海浪拍打堤岸的声音。
“走。”马嘉祺站起身,扯了扯外套领口,“火葬场八点关门。”
他们冒雨赶到火葬场时,天已经黑透了。值班人员见他们浑身湿透,皱着眉递来登记簿:“骨灰盒都编号存放,你们查哪位?”
“夏婉清。”夏沐阳开口。
工作人员翻了几页,突然停下:“奇怪……上周有个人来取过。”
“什么?”苏梨落心跳漏了一拍。
“说是家属委托。”那人指着签字栏,“你看这个签名。”
字迹潦草,但能看清两个字母:SL。
苏梨落瞳孔骤缩。那是她的名字缩写。
“什么时候的事?”马嘉祺问。
“三天前。”工作人员想了想,“是个穿灰西装的男人,戴着口罩。”
夏沐阳猛地抬头,和马嘉祺对视一眼。周文远。
雨还在下,但他们都知道——有人比他们先一步拿到了第一个信封。
集装箱外,海浪咆哮如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