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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装箱外的雨还在下。
苏梨落盯着手机屏幕,那张泛黄的照片在冷白灯光下微微泛黄。周文远和母亲并肩站着,背景是码头的集装箱。那天是2019年3月14日,火灾前一天。
她忽然觉得喉咙发紧,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
夏沐阳站在她身后,手里还攥着那张字条:“信封二十三,永不放弃。”
马嘉祺靠在墙边,肩膀上的绷带又渗出血迹。他没说话,只是看着苏梨落的背影,眼神沉得像这夜的雨。
“我们得去骨灰堂。”她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哑,“妈说还有二十三个信封。”
“可林婉秋已经拿走了第一个。”夏沐阳说,“你确定还有?”
“有。”苏梨落咬牙,“她不会全拿走。”
马嘉祺动了动肩膀,扯出一个笑:“那我们就一个个找。”
夏沐阳看他一眼,忽然皱眉:“你伤口又裂了。”
“没事。”马嘉祺摆摆手,声音里带着点轻松的意味,“我这人皮糙肉厚,扛得住。”
苏梨落终于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他肩膀上,眉头紧蹙。她快步上前,伸手就要解开他衣服查看伤口。
“我自己来就行。”马嘉祺往后退了半步。
“别动。”她抓住他手腕,语气不容置疑。
他愣了一下,没再挣扎。
她动作很轻,手指碰到皮肤时,他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眼底全是担心。
“疼就吱声。”她说。
“不疼。”他说。
两人对视了一眼,谁都没再说话。
夏沐阳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早就不只是查案那么简单了。
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你们两个,”他开口,“要不先换件衣服?”
苏梨落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昨晚被火烧过的外套,衣角焦黑,散发着一股焦味。
她松开马嘉祺的手腕,转身从包里翻出一件干净的卫衣套上。动作利落,但手指还在抖。
马嘉祺看着她,眼神柔和了些。
“我开车。”夏沐阳说。
三人上了车,车子驶出废弃仓库时,雨下得更大了。
路上没人说话,只有雨刷器来回摆动的声音。
到了骨灰堂,天还没亮。门口值班的人正趴在桌上打盹,听见脚步声才抬起头。
“这么早?”他揉了揉眼睛,“你们找谁?”
“夏婉清。”苏梨落说。
那人翻了翻登记簿,眉头皱了起来:“奇怪……上周有人来取过。”
“是谁?”马嘉祺问。
“签字是SL。”那人指着登记表,“看起来像是家属。”
苏梨落瞳孔一缩。
那是她的名字缩写。
“什么时候的事?”夏沐阳问。
“三天前。”那人想了想,“是个穿黑风衣的女人,戴墨镜。”
林婉秋。
三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了。
“谢谢。”苏梨落说完,转身往外走。
马嘉祺跟上去,轻轻拉住她的胳膊:“你还想去哪?”
她没说话,只是往前走。
“梨落。”他声音低了些,“你冷静点。”
她停下脚步,抬头看他:“你让我别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说,“我是怕你太累。”
“我不累。”她语气平静,但眼里有火,“我只想知道真相。”
他看着她,眼神复杂。
“你妈要是知道你现在这样……”
“她知道。”苏梨落打断他,“她早就知道。”
她抽出被他拉着的手,转身走向车边。
马嘉祺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揪痛。
他从来都知道她有多执着,也知道她有多脆弱。
只是每次看到她这样,他还是忍不住心疼。
“走吧。”他对夏沐阳说。
车子重新发动,驶向下一个目的地。
城东郊区的老仓库。
雨还在下,但比刚才小了些。
车子停在仓库门口时,天已经亮了。
铁门锈迹斑斑,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声响。
里面黑漆漆的,只有几缕阳光从破窗透进来。
“当年我妈最后出现的地方。”夏沐阳低声说。
苏梨落走进去,脚步很轻。她走到一面墙前,那里刻着几个字母:XMY。
她伸手摸了摸那些字,指尖微微发颤。
“是我妈留下的。”她说。
马嘉祺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背影,忽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你还记得吗?”她突然开口,“当初你说,不管多难,都会陪我一起找。”
“我记得。”他说。
“那你现在还愿意陪我吗?”
他沉默了几秒,走上前,轻轻从后面抱住她。
“我永远都在。”他说,“只要你需要我。”
她没动,也没说话。
但她的肩膀放松了些。
夏沐阳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嘴角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
他知道现在不是打扰他们的时候。
“我们得找找看。”他说,“说不定还有什么线索。”
三人开始在仓库里搜寻。
角落里堆着几个生锈的汽油桶,墙上还有一些模糊的涂鸦。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仓库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很轻,但在寂静的仓库里格外清晰。
马嘉祺立刻挡在苏梨落前面。
门缓缓推开,一道身影闪了进来。
是林婉秋。
她穿着黑风衣,脸上还戴着墨镜,浑身湿透。
“你们不该来这里。”她开口,声音沙哑。
“为什么?”苏梨落上前一步,“你也来过这里?”
林婉秋没回答,而是看向她:“你找到什么了?”
“我妈留下的铁盒。”苏梨落说,“里面有她的笔记本。”
林婉秋眼神变了变,似乎松了口气。
“那就好。”她说,“她一直等着有人来找。”
“你知道我妈还活着?”苏梨落急切地问。
林婉秋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她没死,但她不能见任何人。”
“为什么?”马嘉祺问。
“因为她一直在等一个人。”林婉秋看着苏梨落,“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她在哪?”苏梨落追问。
林婉秋没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她。
纸上写着一个地址。
“她在那里。”林婉秋说,“但你不能现在去找她。”
“为什么?”苏梨落几乎是在吼。
“因为有人会杀她。”林婉秋看着她,眼神坚定,“除非你拿到了全部二十三个信封。”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你要帮我拿到剩下的信封。”她看着苏梨落,“一个也不能少。”
苏梨落紧紧攥着那张纸条,指节泛白。
“好。”她低声说,“我会拿到全部信封。”
林婉秋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马嘉祺叫住她,“你是怎么知道我妈的事的?”
林婉秋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
“因为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仓库里又只剩下三人。
苏梨落低头看着手中的纸条,眼神坚定。
“我们还得继续查。”她说。
“我知道。”马嘉祺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她抬头看他,嘴角微微扬起。
“谢谢你,嘉祺。”
他笑了笑:“别谢我,我只是……不想看你一个人受苦。”
她看着他,眼眶有些发热。
“我没一个人。”她说,“有你在。”
他伸出手,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
“我一直都在。”
苏梨落盯着手中的纸条,雨水顺着窗缝滴落在地上,敲出细碎的响声。她攥着纸条的手指微微发颤,却还是将它小心地塞进了外套内袋。
夏沐阳靠在墙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眉头紧锁:“这个地址……不在市区。”
“去哪都行。”马嘉祺声音低沉,“只要能找下去。”
苏梨落转头看他,眼神里多了几分柔软:“你肩膀还没好。”
“不碍事。”他扯了扯嘴角,“这点伤,不算什么。”
夏沐阳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轻声道:“我们得先找个地方休整一下。”
“回仓库?”马嘉祺皱眉。
“不了。”夏沐阳摇头,“有人盯上了我们。”
苏梨落一愣:“你怎么知道?”
“刚才来的时候。”他语气平静,“后视镜里有辆黑色轿车,跟了我们三公里。”
马嘉祺脸色一沉,下意识地往门口看了一眼。
苏梨落沉默了几秒,忽然开口:“我们去城西。”
“你家?”夏沐阳问。
“不是。”她低声说,“是老周叔的修车厂。”
马嘉祺点头:“我认识他。”
“那就走。”她说。
三人走出仓库时,雨已经停了。晨雾弥漫,远处的天际泛起微光。
车子缓缓驶出郊区,沿着主路往城西方向开去。
车内依旧沉默,只有电台里断断续续的新闻播报声。
“林婉秋到底是谁?”苏梨落忽然开口。
马嘉祺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她是我妈的朋友,但……她不该知道那么多。”
“我妈留下的信封、骨灰堂的记录、还有这个地址。”苏梨落低声说,“她比我们都清楚。”
夏沐阳轻轻叹了口气:“她不是在帮我们,是在等我们走到终点。”
“终点?”她皱眉。
“真相。”他说,“但她不会直接告诉我们,而是让我们一步步去找。”
马嘉祺插话:“她怕的不是我们找不到,而是有人会阻止我们找到。”
空气一下子沉了下来。
“那我们现在就是在——”苏梨落咬牙,“往危险里走。”
“是。”马嘉祺没否认,“但你没退过,我也不会让你退。”
她看着他的侧脸,喉咙有些发紧。
“我知道。”她低声说,“所以我才敢一直往前。”
车子拐进一条小路,前方是一排老旧的厂房。
夏沐阳忽然出声:“后面那辆车,又来了。”
马嘉祺从后视镜扫了一眼,眼神冷了下来:“这次别让他们跟太久。”
苏梨落坐直了身子,手指紧紧扣住扶手。
“别急。”她说,“先甩掉他们。”
马嘉祺嘴角扬起一点冷笑:“听你的。”
车子猛地一个转弯,冲进了狭窄的小巷。
引擎轰鸣,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在清晨格外刺耳。
后视镜中,那辆黑色轿车也迅速拐了进来。
“他们不打算躲了。”夏沐阳低声说。
“那就让他们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的。”马嘉祺踩下油门,车子猛地加速。
苏梨落回头看了眼,心跳加快:“他们要追上来。”
“再快点。”她说。
马嘉祺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握住方向盘。
下一秒,车子猛地冲出小巷,驶入主干道。
身后的黑色轿车紧追不舍。
夏沐阳低声说:“再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动手。”
“那就别给他们机会。”苏梨落眼神一冷,“我们先动。”
马嘉祺嘴角一勾:“我喜欢这个想法。”
车子猛地一拐,驶向修车厂的方向。
身后,那辆黑色轿车也毫不犹豫地追了上来。
雨不知何时又开始下了。
苏梨落握紧拳头,低声说:“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马嘉祺一脚踩下刹车,车子猛地停住。
黑色轿车来不及反应,从他们车旁冲过。
就在那一瞬间,马嘉祺猛打方向盘,车子横在了对方车前。
两辆车重重撞在一起。
车内一片混乱。
苏梨落撞在安全带上,呼吸一滞。
夏沐阳捂着额头,低声骂了一句。
马嘉祺迅速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就冲了出去。
苏梨落也紧跟着下车。
黑色轿车的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男人,满脸血迹,神情痛苦。
他摇下车窗,声音沙哑:“你们……不该查下去。”
“谁派你来的?”马嘉祺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男人咳了一口血,嘴角扯出一抹笑:“你们……死定了。”
说完,头一歪,没了动静。
苏梨落瞳孔一缩。
“死了?”她快步上前。
“毒药。”夏沐阳蹲下身检查,“早就准备好的。”
空气仿佛凝固。
“他们在逼我们停下。”她声音很轻,却带着压抑的怒意。
马嘉祺松开手,转身看着她:“现在呢?”
她抬起头,眼神坚定如刀。
“继续查。”
“好。”他说,“我陪你。”
夏沐阳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我也在。”
雨越下越大。
而他们的脚步,却没有丝毫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