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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泥泞中颠簸,雨刷器疯狂摆动也挡不住倾泻而下的雨水。苏梨落盯着导航上那个红点,心跳随着每一道闪电加快。
"前面右转就是林子。"马嘉祺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
夏沐阳突然开口:"你们有没有闻到……焦味?"
苏梨落猛地吸气,果然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烧焦气息混在潮湿的空气里。她还没说话,远处一道火光冲天而起。
"塌方了!"马嘉祺一脚刹车踩到底。
三人都看到前方山体滑坡形成的土堆彻底堵住了道路。更糟的是,那股烧焦的味道越来越浓。
"是山火。"夏沐阳脸色变了,"这种天气起火……"
话音未落,后视镜里几道车灯刺破雨幕。至少三辆车正快速逼近。
"他们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马嘉祺迅速挂档倒车,但路面太滑,轮胎在泥地上打转。
苏梨落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往左边小路走!"
"那条路早就封了。"他皱眉。
"现在没别的路了。"她的声音很急,"我妈说过,那里有条老防空洞直通墓园。"
马嘉祺看了她一眼,猛地打方向盘。车子冲上左侧的土路,车身剧烈颠簸,后方追兵的车灯在雨帘中忽明忽暗。
"抓紧。"他说完就一脚油门到底。
苏梨落整个人被惯性压在座位上,能清晰感觉到马嘉祺的手掌在她腕间发烫。雨点砸在车顶的声音渐渐被另一种轰鸣声掩盖。
"是风声。"夏沐阳忽然说,"山火加上强风,这地方要变成火海了。"
导航上的红点开始闪烁,显示他们已经进入墓园范围。但四周全是参天古木,根本看不见任何建筑。
"停车!"苏梨落突然喊。
马嘉祺猛踩刹车,车子在距离悬崖边缘不到两米的地方停下。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沟壑,翻滚着浓烟和火星。
"防空洞入口应该就在附近。"她推开车门,雨水瞬间打湿全身。她蹲下身摸着地面,指尖触到一块凸起的石板。
马嘉祺和夏沐阳立刻下车帮忙。三人合力掀开石板,一股陈旧的霉味扑面而来。
"里面还有台阶。"夏沐阳用手电照了照,"但不知道有多深。"
后方追兵的引擎声越来越近,有人已经开始鸣枪示警。
"快下去。"马嘉祺一把将苏梨落推到前面,自己紧随其后。夏沐阳最后一个钻进洞口,刚拉上石板盖,子弹就擦着头顶飞过。
手电筒的光束在潮湿的墙壁上游移,露出斑驳的水泥和生锈的管道。台阶向下延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甜腥味。
"像医院的味道。"苏梨落低声说,脚步突然停住。
面前是一扇铁门,上面还残留着"急诊"两个字。门锁早已锈蚀,轻轻一推就开了。
屋内堆满老旧的医疗设备,墙角有个破旧的轮椅,扶手上还缠着已经发黑的皮带。
"这是战时医院的地下通道。"马嘉祺用手电扫过墙面,发现几个箭头指向不同方向。
"往这边。"苏梨落选择标注着"太平间"的箭头。
越往深处走,温度越高。苏梨落解开外套扣子,脖颈处沁出细密的汗珠。她忽然停住脚步。
"怎么了?"马嘉祺问。
她指着手电照亮的地方。墙上挂着一排病历本,最上面那本的标签已经褪色,但还能看清名字:夏婉清。
三人的呼吸同时停滞。
马嘉祺伸手取下病历本,翻开第一页就愣住了。照片上的女人和苏梨落有七分相似,但眼神更凌厉。诊断记录写着"晚期脑癌",签字医生的笔迹龙飞凤舞——苏梨落却认得出,那是母亲的字迹。
"这不对劲。"她声音发抖,"我妈不可能给自己写诊断书。"
夏沐阳忽然按住她的肩膀:"你听。"
细微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频率很慢,像是拖着什么东西。手电的光束微微晃动,映出通道尽头一个佝偻的身影。
"妈?"苏梨落脱口而出。
那人抬起头,露出半张脸。苍老、布满皱纹,但左眼下方那颗痣的位置分毫不差。
"小落?"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真的是你?"
苏梨落向前一步,却被马嘉祺拽住手臂。
"别过去。"他低声道,"你看她脚边。"
那人脚下蜿蜒着一条暗红色痕迹,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更令人不安的是,她手里握着个铁盒,边缘还沾着碎肉。
"我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女人突然笑了,笑声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现在,是时候了。"
铁盒猛然打开,一张泛黄的照片飘落在地。照片上是年轻时的夏婉清抱着婴儿,背景正是这座废弃医院的大厅。但在她身后不远处,隐约能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
"你父亲。"女人捡起照片,手指抚过那个模糊的身影,"他不该背叛我的。"
马嘉祺突然将苏梨落护在身后,右手已经摸向腰间。夏沐阳则慢慢挪到另一侧,手指触到墙上突出的钢筋。
"你们都想知道真相对吗?"女人的声音陡然拔高,"那就看看你们付出了多少代价!"
她猛地掀开衣襟,露出腹部狰狞的伤疤。那不是普通的伤痕,而是缝合的针脚,至少有二十针,横贯整个腹部。
"这是你父亲给我留下的。"她癫狂地笑着,"为了掩盖真相,他剖开我的肚子,把我活埋在这里!"
苏梨落感觉胃部一阵翻涌,喉咙发紧。马嘉祺的手悄悄握紧了枪柄。
"但他不知道。"女人的眼神突然变得温柔,"我醒了过来,带着你逃走了。"
"可你为什么……"苏梨落哽咽着问。
"因为他在追杀我们。"女人伸手想抚摸女儿的脸,却被马嘉祺拦住,"所以我只能假装死去,把你托付给别人。"
夏沐阳突然开口:"那周文远呢?他为什么要帮你?"
"他是我最后的信任。"女人的眼神黯淡下来,"但他背叛了我,就像你父亲一样。"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血沫。铁盒从手中滑落,里面的物品散落一地:一本黑色笔记本、一枚染血的婚戒,还有一个微型录音机。
"最后一个信封……"她喘着气,"不在这里……"
"在哪里?"苏梨落跪坐在地,抓住母亲的手。
女人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录音机:"听完这个……你就能明白了……"
外面突然传来爆炸声,震得天花板簌簌落灰。女人瞳孔骤缩:"他们来了!快跑!"
马嘉祺一把抱起苏梨落就往后退,夏沐阳则抄起钢筋抵住门。女人却突然扑向录音机,按下播放键。
"如果你们听到这段录音……"她自己的声音从机器里传出,"说明我已经不在了。但请记住,真相永远比生命更重要……"
枪声就在这一刻响起。子弹穿透铁门,女人胸前绽开血花。她倒下的瞬间,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枚婚戒。
夏沐阳一脚踢开铁盒里的杂物,录音机在水泥地上滑出老远。子弹还在不断穿透铁门,墙角的穿堂风卷着火药味往鼻子里钻。
"走那边!"马嘉祺拽着苏梨落就往太平间深处跑。夏沐阳抄起钢筋顶住门缝,转身时踢翻了墙边的铁皮柜。散落的针管在手电光里泛着冷光,有几支还残留着暗红色液体。
苏梨落的脚步突然踉跄。她低头看见母亲倒下的地方,血迹正在向四周蔓延。那些暗红的纹路像是活过来一般,顺着地缝往他们脚边爬。
"别停!"马嘉祺的手掌滚烫,"这地下有排水系统!"
夏沐阳猛地拉住两人:"听!"
枪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铁门被撬动的吱呀声。有人在外面用金属工具敲击着什么,节奏很怪,像摩斯密码。
"是周文远。"苏梨落突然开口,声音发涩,"他教过我这个暗号。"
马嘉祺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塞进她手里:"拿着防身。"
三个人贴着墙根往前挪。空气越来越闷热,苏梨落的衬衫已经紧贴在背上。她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和小时候医院的味道一模一样。
"前面有光。"夏沐阳压低声音。
那是一扇半开的手术室门,门缝里透出幽蓝的冷光。更诡异的是,走廊两侧的病房里传出此起彼伏的仪器滴答声,就像二十年前那个雨夜重新上演。
"小心!"马嘉祺突然拽住苏梨落。她刚才踩到了什么——一只断裂的橡胶手套,里面还残留着干涸的血渍。
手术室里传来翻找东西的响动。马嘉祺示意两人躲进旁边的器械储藏室。门关上的瞬间,他们看见一个身影从手术台前直起身。
是穿白大褂的男人。他手里拿着本病历,正是刚才掉落在铁盒里的那本黑色笔记本。当他转身面向门口时,三个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那张脸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年轻、清瘦,左眼下一粒痣的位置分毫不差。
"父亲……"苏梨落的眼泪砸在地上。
男人却像没听见似的,径直走向手术室角落。他蹲下身,从柜子里拖出一个铁皮箱。掀开盖子的瞬间,刺鼻的福尔马林味涌出来,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各种手术刀具。
"他要做什么?"夏沐阳刚开口就被马嘉祺捂住嘴。男人突然抬头望向储藏室的方向,眼神凌厉得像要穿透门板。
苏梨落感觉手中的匕首开始发烫。她突然意识到,那些病房里的仪器声,根本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心跳监测音。二十张病床,二十个鲜活的生命,此刻都在黑暗中静静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