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琼疑心自己修炼岔了气,不然怎会半夜在后山撞见离谱景象——本该是宗门表率的三师兄牧乘风,正蹲在月光下对着望月兔挤眉弄眼。
他指尖凝着火星,捏出灵气小兔子递过去,还“啧啧”哄诱:“来呀,小团子,师兄给你变烤红薯——欸别跑!”望月兔吓得耳朵贴背,他倒像只大型犬往前凑,袍角沾了草屑也不在意,最后竟学兔子蹦跳,把灵兽逗得原地打滚,委屈地“咕叽”叫。
萧云琼躲在松树后,单手扶额差点捏碎剑鞘。
这可是能同时炼丹、画符、指点师弟妹的三师兄!
如今竟在泥地里比幼稚?夜风卷来那句“你看我学的像不像”,他猛地捂脸,连灵根都跟着尴尬发麻。
次日,萧云琼揣着疑惑绕去丹房,扒着窗沿又见惊悚画面:温文尔雅的牧乘风盘腿坐榻上,面前堆着花花绿绿的灵石与银票。
他手指沾着唾沫,一张张捻得仔细,嘴角挂着傻笑,活像挖出自家私房钱的土财主。
“三师兄你——”萧云琼刚冒头,牧乘风像被踩了尾巴般蹦起,手忙脚乱往怀里塞钱。
看清是他,非但不尴尬,反而眼睛一亮,嗖地冲过来。
萧云琼还没反应,腰间的暖玉已被一把薅走。
“你!”萧云琼瞬间炸毛,手按剑柄,炼气七阶的水灵根灵力险些凝成冰刺,“牧乘风你站住!”
“就不~”
牧乘风拎着玉佩转身就跑,速度快得像团窜火,跑两步还回头做鬼脸,“小师妹来追我呀,追上就还你~”
“谁是你小师妹!”萧云琼气得脸红,拔剑出鞘追了上去。
于是离火宗练武场,出现了震撼内门弟子一整年的画面:平日仙风道骨的三师兄,此刻像偷鸡的黄鼠狼,拎着玉佩狂奔,袍角被风吹得翻飞,还嚷嚷“抓不到抓不到”;
以冷傲出名的四师兄萧云琼,提剑在后追赶,剑气扫得尘土飞扬,边追边骂“牧乘风你神经病!有种别跑!”
更绝的是,牧乘风突然急刹车,回头把玉佩往空中一抛,用灵力托着晃悠:“想要啊?求我~”
萧云琼气得灵力紊乱,挥剑就劈,剑气擦过玉佩,把旁边晒的练功服劈成两半。
周围弟子全看呆了,剑掉了一地都没察觉:“那是三师兄?他不是最讲仪态吗?”
“四师兄居然追着人砍?他不是说动怒伤剑心吗?”
“三师兄手里的,是不是四师兄从不离身的暖玉?”
牧乘风听见议论笑得更欢,脚下抹油窜出去老远,还回头喊:“小琼琼加油,再快点就能摸我衣角啦~”
萧云琼咬着牙,只觉今天不把这货按在地上揍一顿,都对不起自己憋的气。
追逐战里,牧乘风仗着炼气九阶的底子,把萧云琼耍得团团转。
他时而踩兵器架腾空,时而贴地滑远,玉佩裹着灵力,像调皮的萤火虫在两人间忽近忽远。
萧云琼额角渗汗,握剑的手都酸了,牧乘风却精力旺盛:“小琼琼你剑招太慢,下次带点水灵根寒气,说不定能冻我脚呢?”
“闭嘴!”
萧云琼借柳树借力提速,指尖几乎触到玉佩——牧乘风却忽然停下。
他转过身,看着扑到面前、险些撞上来的萧云琼,眼底还带着笑,手里的玉佩轻轻塞进对方掌心。
暖玉的温度顺着指尖传来,萧云琼一愣,下意识握紧。“喏,还给你。”
牧乘风拍了拍他的肩,语气难得正经,“萧师弟这样才精神,原先倒像个只知修炼的木偶。”
萧云琼怔住了。
他本以为对方会调侃或提条件,没料是这话。
脸颊余温未散,怒火竟被这句话浇得软了些。
他抿着唇没说话,把玉佩系回腰间,指尖触到玉上纹路时,耳根悄悄红了。
牧乘风看他这模样又笑了,伸手揉乱他的发髻:“走了,后山望月兔好像生崽了,我去看看。”
说罢像阵风似的跑了,留下萧云琼站在原地,捏着玉佩看着他蹦跳消失在山道拐角,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下撇,却没再动怒。
周围弟子想凑上来,被他一个眼刀扫得缩了回去。
消息很快传到大师兄慕烛阁的书房。
小弟子战战兢兢禀报:“大师兄,三师兄在练武场跟四师兄追着玩,还抢了四师兄的玉佩……他还说四师兄像……像木偶”
慕烛阁正临帖,闻言笔尖都没顿,墨汁在宣纸上流畅晕开:“嗯,知道了。”
“可他们闹得挺大……”小弟子补充。
“随他玩去吧。”
慕烛阁停下笔,看着纸上的“安”字,语气里是全然的纵容,“毕竟,去年我外出历练,宗门大小事全压在他肩上,他硬逼着自己沉稳,连片刻松懈都没有,如今也该松快松快了。”
小弟子松了口气退出去。
书房里,慕烛阁望向后山方向,想起前年临走前,牧乘风拉着他的袖子,仰着脸说“大师兄放心,宗门有我呢”,眼里亮得像淬了火。
他重新提笔,这次的笔画,比刚才柔和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