罡风卷着天衍山的晨雾,在千丈宽的“论道台”上撞出猎猎声。
——近百面宗门大旗齐齐舒展,最靠前的那面玄色大旗上,鎏金太极图在晨光里泛着冷芒,合道宗弟子清一色的金纹玄衣。
而在合道宗侧方,未入榜却自成一片天地的幻灵仙宫更显飘逸:
流苏白衣垂落腰际,袖口绣着的银白仙鹤随衣袂翻飞 台下目光扫过两派阵列时,都带着几分微妙的探究。
突然,一阵灼热感顺着风传来——西侧的离火宗阵列里,数十件红边青底长袖袍连成一片,胸口绣着的金纹赤凤似被风点燃,连周遭的空气都暖了几分。
站在最前排的慕烛阁抬手按了按腰间佩剑,焚天剑柄上的赤凤纹与衣袍呼应,他目光扫过台中央的宗门榜,喉结微滚:
争榜倒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麻烦的是暗处的敌人。
身后的萧云琼站在毛驴旁边,跟牧乘风小声嘀咕。
不远处的悲云寺阵列则是另一番景象:
绿色僧袍连成一片静土,每面旗子中央的篆体“悲”字透着禅意,僧人双手合十,与周围各宗门的剑拔弩张格格不入。
再往后,千机阁的机关鸢在阵前低空盘旋,百草谷弟子怀里的药篓泛着清香,合欢宗的粉衣弟子笑着与相邻宗门颔首,整个论道台像一幅铺展开的万宗画卷,每一处都藏着不同的锋芒。
当青铜巨钟的第九声余韵撞在山壁上,高台上的司仪突然将灵力灌进声线,震得全场瞬间静滞:“天衍大比,宴请各宗门长老上台——”
青铜钟的余韵还绕着天衍山的峰峦打转,高台上已响起错落的脚步声。
合道宗的冼长老走在最前,玄色长袍下摆扫过石阶时不见半分褶皱,腰间玉扣缀着的太极玉佩随步伐轻晃。
紧随其后的离火宗副掌门楼逸尘则是另一番气场,红边蓝袍的袖口被风掀起,露出腕间缠的赤纹绸带,他没急着上高台,反倒先朝西侧阵列瞥了眼。
视线精准落在小白背上的牧乘风身上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见牧乘风抬眸冲他扯了扯嘴角,才转身踏上台阶。
而后,悲云寺的了尘长老捧着念珠缓步上前,绿色僧袍扫过地面竟不沾尘埃,路过各宗门阵列时,目光在剑拔弩张的弟子们脸上一转,轻声念了句“善哉”;
幻灵仙宫的长老则足尖轻点,白衣流苏似流云般飘上高台,袖口银鹤仿佛要振翅飞出;
千机阁长老怀里揣着半块机关零件,走得急了还能听见齿轮转动的轻响;
百草谷长老挎着的药篮飘出阵阵薄荷香,路过时还顺手给旁边打哈欠的弟子递了颗清神丸。
待七位长老在高台主位坐定,司仪手中的铜铃“叮”地响了一声,全场彻底安静。
“天衍大比规则如下!”他声音裹着灵力,字字清晰落进每个人耳中,“其一,比试分三台,严禁跨阶挑战;其二,丹修、符修另设赛场;其三,所有比试必须点到为止,若有故意伤人性命者,当即取消资格,永不得入山!”
话音刚落,台下便涌来一阵低低的骚动,几个弟子捧着签筒走到各宗门前列。
合道宗、幻灵仙宫的弟子陆续上前抽签,慕烛阁抽完签,转身时特意朝牧乘风的方向看了眼,见他仍坐在小白背上,手指漫不经心地摸着毛驴的鬃毛,才收回目光。
“哎,离火宗那牧乘风怎么没过来?”
隔壁百草谷的弟子抽完签,小声跟同伴嘀咕,“往年他早冲在最前面了,筑基、金丹的丹符榜哪次不是他断层第一?”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今年不想比了?”
另一个弟子眼睛亮了亮,“他要是不参赛,咱们说不定还有机会拿前三!”
萧云琼听见这话,攥紧了拳头,皱着眉,看了牧乘风一眼,叹了口气。
牧乘风到觉得没什么,只是他好像又被人盯上了。
小白像是察觉到他的不适,轻轻甩了甩尾巴,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胳膊,温热的气息让他稍微缓了些。
高台之上,冼长老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指尖敲了敲扶手,看向身旁的楼逸尘:“楼兄,贵宗这位牧弟子,今年怎么没参赛?”
楼逸尘端起茶杯,掩去眼底的担忧,语气平淡:“乘风近来潜心钻研丹符之术,觉得此次大比更适合让师弟们历练。”
司仪没注意到长老间的暗语,见各宗门抽签完毕,再次举起铜铃:“抽签结束!半个时辰后,各赛场比试正式开始——”
风又吹过论道台,合道宗的玄色大旗猎猎作响,离火宗的赤凤纹在晨光里晃了晃,只有牧乘风袖中缓缓探出一个青色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