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年

【分离·第一年】

顾沉复出，拍了三部商业大片，票房横扫全球，却再没戴过那块腕表。

片场，他站在绿幕前，面无表情地念着台词，眼神空洞得像被抽走了灵魂。

导演喊“卡”，他转身就走，助理递上水，他摇头拒绝。

回到酒店，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城市灯火，忽然想起林曜——

那个在暴雨夜抱着胶片相机，眼里烧着火的疯子。雨滴落在水面上，溅起一圈圈涟漪，像是时间在轻轻叹息。

他低头，看着空荡荡的手腕，忽然笑了。

“林曜，”他轻声说，“你赢了。”

与此同时，林曜抵押房产，四处借钱，勉强维持基金运转，却再没拍过一部电影。

深夜，基金办公室，他抱着《囚光》的原版底片，坐在剪辑台前，一遍遍回放被删除的片段。

暴雨夜，工人抱着被绞碎的胶片相机，嘶吼“艺术不是商品”。

他盯着屏幕，忽然笑了，笑得眼角发红。那笑容里藏着太多复杂的情绪，像是压抑已久的释放，又像是突如其来的顿悟。屏幕上的内容似乎触动了他的某根神经，让他从长时间的沉思中抽离出来，转而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之中。

他的笑声起初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但很快就变得无法控制，肩膀微微颤抖，眼角的红晕也越来越明显。那红色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一种强烈的情绪冲击，像是被某种突如其来的温暖击中，又像是终于看清了某个困扰已久的谜题。

他抬起手，轻轻揉了揉眼角，笑声渐渐平息，但嘴角的弧度却久久未散。屏幕上的光映在他的脸上，照亮了他眼中那一抹难以掩饰的亮光。那一刻，他仿佛与整个世界达成了某种和解，又像是终于与自己和解。

“顾沉，”他轻声说，“你走了，我就一个人拍。”

【分离·第二年】

顾沉在片场晕倒，被诊断为重度抑郁，停工疗养。

病房里，他看着天花板，忽然想起林曜——

那个在剪辑台前，眼里烧着火的疯子。

他伸手，摸向空荡荡的手腕，忽然笑了。

“林曜，”他轻声说，“我输了。”

与此同时，林曜在基金办公室熬夜剪辑，突发胃出血，被送进医院。

病房里，他看着天花板，忽然想起顾沉——

那个在红毯上，眼里烧着火的疯子。

他伸手，摸向左手腕上的腕表，忽然笑了。

“顾沉，”他轻声说，“我赢了。”

【分离·第三年】

戛纳电影节。

顾沉戴着黑色口罩，坐在观众席最后一排，看着银幕上滚动播放的独立电影片花。

忽然，一段熟悉的旋律响起——那是《囚光》的主题曲。

他抬头，看见银幕上出现一行字：

“特别展映·《囚光》导演剪辑版·林曜作品。”

他摘下口罩，眼底闪过一丝微光。

首映礼结束，他起身，走向后台。

走廊尽头，林曜正低头收拾胶片箱，背影比两年前更瘦削。

顾沉站在他身后，声音很轻：“林曜。”

林曜转身，眼底带着血丝，却笑了：“顾沉，你来了。”

两人对视，空气里仿佛有看不见的刀锋交错，却再没了两年前的愤怒。

顾沉伸手，把一只黑色盒子递给他。

林曜打开，里面静静躺着那块被顾沉扔掉的腕表。

“我修好了。”顾沉说，“时间，该还给你了。”

林曜盯着腕表，忽然笑了，伸手，把一卷泛黄的胶片递给他。

“我也修好了。”他说，“《囚光》，终于可以上映了。”

两人并肩站在后台，银幕上滚动播放着《囚光》的片花。

顾沉轻声说：“林曜，我们赢了，还是输了？”

林曜点头，眼底带着锋利的光：“我们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