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光（谎言）

凌晨四点，李攫光站在向日葵花田中央，黑色大衣被雪浸透，像一具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标本。他的指尖还残留着罗舒窈昨夜留下的温度——就在三小时前，她当着他的面，挽着另一个男人的手臂说"腻了"。"你说过...向日葵是你唯一敢直视的光。"

　　他喃喃重复着这句话，声音被风雪撕成碎片。花田尽头，最后一株向日葵在暴雪中倔强地昂着头，金黄花瓣上凝结着冰晶，像极了罗舒窈咳血时溅在诊断书上的那滴泪。第一锤

　　铁锤砸下的瞬间，整个花田都在震颤。

　　第一株向日葵的茎秆断裂时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像飞了十只麻雀。现在它的残骸被碾进泥里，金黄汁液混着雪水渗进土壤，像一滩融化的太阳。第三锤

　　最后一株向日葵倒下时，李攫光终于崩溃。

　　他跪在碎瓣间，指甲抠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在向日葵残骸上。监控画面里，罗舒窈在病房咳得蜷缩如虾，她咳出的血染红了诊断书，却还在最后一页写："别让他看见我死。"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让你死？"

　　李攫光对着监控嘶吼，声音被风雪撕成碎片。他忽然想起去年向日葵花田的黄昏——罗舒窈踮脚为他擦去额角汗珠，说："攫光，你眼睛里有太阳。"现在太阳碎了。

　　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那枚向日葵形状的胸针——去年她亲手别在他西装上的。胸针背面刻着一行小字："如果爱你是罪，我愿用余生赎罪。"黎明前的寂静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李攫光已经砸碎了整片花田。

　　他跪在向日葵残骸间，像一具被掏空的躯壳。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七下——那是罗舒窈最喜欢的数字，也是她确诊血液病的那天。

　　监控室的72小时

　　李攫光在监控前跪了整整三天。

　　屏幕里的罗舒窈像一片随时会融化的雪——她蜷缩在病床上，苍白的手指死死攥着诊断书，每一次咳嗽都像要把灵魂咳出来。凌晨三点十七分

　　他看见她偷偷把诊断书藏进枕头下，然后从抽屉里取出日记本。镜头拉近时，他看清了她写下的字："别让他看见我死。"凌晨四点零九分

　　罗舒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日记本上。她慌忙用袖子擦拭，却越擦越脏。最后她放弃般把日记本按在胸口，眼泪砸在纸页上晕开墨迹。天亮时分

　　李攫光拨通医生电话，声音哑得像吞了炭："我要她活。"

　　挂断后，他亲手剪碎所有向日葵照片，却在碎纸堆里发现舒窈的日记本——最后一页写着："如果爱他是罪，我愿用余生赎罪。"

　　他忽然笑起来，笑声像被生生撕裂的绸缎。

　　"原来你也在赎罪。"

　　他小心翼翼地把日记本收进怀里，像捧着一颗随时会碎的心脏。监控画面里，罗舒窈终于睡着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最后的温柔

　　李攫光在监控前跪了整夜，直到护士来查房。

　　他看着护士为罗舒窈掖被角，看着她因为疼痛而皱起的眉头，看着她睡梦中无意识地攥紧诊断书。

　　"窈窈..."他对着屏幕轻声说，"这次换我赎罪。"

　　三个月后的初雪

　　罗舒窈蜷缩在病床上，窗外飘着今年的第一场雪。

　　她的病情暂时稳定，但医生说她随时可能复发。床头柜上摆着李攫光寄来的快递——一个精致的木盒，盒盖上刻着向日葵花纹。盒子里

　　躺着被修复的向日葵标本，花瓣边缘还残留着修复胶的痕迹。标本下压着一张便签："你欠我的不是解释，是用余生来赎罪。"雪夜独白

　　罗舒窈把便签按在胸口，眼泪砸在诊断书上晕开墨迹。

　　她想起去年向日葵花田的黄昏——李攫光单膝跪地为她系鞋带，说："窈窈，你值得所有阳光。"现在阳光碎了。

　　她颤抖着打开日记本，最后一页还留着那行字："如果爱他是罪，我愿用余生赎罪。"真相的重量

　　窗外雪越下越大，罗舒窈的呼吸渐渐急促。

　　她忽然明白，李攫光砸碎的不是向日葵，而是他们之间最后的伪装。而那个快递，是他用疯魔的方式说出的第一句真话。雪夜和解

　　罗舒窈把向日葵标本贴在心口，轻声说："攫光，这次换我赎罪。"

　　窗外，初雪又落。

　　第二卷终章

　　当雪停时，罗舒窈在日记本最后一页写下：

　　"原来真正的赎罪，不是推开，而是敢在裂缝里重新拥抱。"

　　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向日葵标本上，像一束永不熄灭的光。（第二卷·裂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