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陷阱

"三分钟准备！"

场务的喊声穿透化妆室门板。我盯着镜中的自己——烟熏妆让眼睛大了一倍，亮片裙在灯光下像披了身星河。这是我第一次正式舞台，胃里仿佛有千万只蝴蝶在扑腾。

"深呼吸。"宋亚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今天穿了件银灰色西装，领口别着枚星星胸针，正俯身帮我调整耳返，"想象观众都是南瓜。"

我噗嗤笑出声："那你也是南瓜？"

"我是特别帅的那颗。"他眨眨眼，小虎牙在唇边一闪而过。指尖擦过我耳廓时，他停顿了一下，"耳返频道调好了，马老师会在后台监听。"

听到马嘉祺的名字，我后背一僵。昨晚雨夜的对话还在脑海中回荡——丁程鑫说马嘉祺讨厌"失控的东西"，包括他，包括...我吗？

化妆室门被猛地推开，丁程鑫拄着拐杖走进来。他今天造型格外锋利——黑色皮裤搭配深V衬衫，露出胸前若隐若现的疤痕。尽管腿伤未愈，他的气场依然强大得让人窒息。

"还能跳吗？"我指了指他的腿。

丁程鑫冷笑一声，突然把拐杖扔到一边："看我瘸着腿也能碾压全场。"他单脚跳到我面前，伸手抬起我下巴，"口红太淡了。"

他的拇指粗暴地擦过我的下唇，带来一阵刺痛。我尝到一丝铁锈味——他把我嘴唇擦破了。宋亚轩皱眉拉开他："程鑫！"

"开个玩笑。"丁程鑫从口袋里掏出一管口红，动作意外轻柔地帮我补上，"这样才配得上我的舞台。"

那是一款正红色，和他自己用的一模一样。宋亚轩的目光在我们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停在丁程鑫的手上——他正用拇指抹掉我唇角多余的口红，动作亲昵得像情人。

"五号机位注意，丁老师可能临时改动作。"对讲机里传来马嘉祺冷静的指挥声，"林星晚，耳返测试。"

我戴上耳返，马嘉祺的声音直接刺入耳膜："星星，记住走位。尤其是升降台部分，明白吗？"

他的语气让我后颈汗毛直立。升降台——正是昨天差点伤到丁程鑫，也是三年前那场事故的元凶。

"明白。"我小声回答，眼睛却盯着丁程鑫。他正对着镜子调整项链，那是一条银色锁链，吊坠是个小小的断剑。

舞台灯光亮起的瞬间，我的视野一片雪白。台下观众的尖叫像潮水般涌来，膝盖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七岁那年的噩梦重现——聚光灯、模糊的面孔、胃部抽搐的疼痛...

一只手突然握住我的。宋亚轩站在我左侧，指尖在我掌心轻轻画了个五角星："看着我，只看着我。"

另一侧，丁程鑫捏了捏我的手指："别给马嘉祺丢脸啊，小公主。"他的嘲讽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鼓励。

音乐响起，我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三个月的魔鬼训练刻进了肌肉记忆，开场舞步如行云流水。当唱到我的part时，声音清亮得自己都吃惊。

宋亚轩的和声完美地托住我的高音，我们在麦克风前相视一笑。转到丁程鑫的solo部分时，他扔掉拐杖，完成了一个漂亮的单脚旋转，引来全场尖叫。

"小心升降台！"唱到第二段副歌时，我鬼使神差地低声提醒。

丁程鑫挑眉，但还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我们三个站上升降台，灯光突然变暗，为高潮部分做准备。就在这时，我注意到台面边缘有金属反光——一颗松动的螺丝！

"丁程鑫！右边！"

升降台启动的瞬间，我猛地拽住他手臂往左拉。他失去平衡倒在我身上，我们狼狈地滚到台面另一侧。台下观众以为这是设计好的桥段，发出更大的欢呼声。

"你干什么？"丁程鑫压在我身上低声吼，呼吸喷在我脸上。

我指向那颗螺丝："那里！和昨天一样！"

丁程鑫的表情瞬间凝固。他迅速撑起身子，借着舞蹈动作把我们带到安全区域。宋亚轩也察觉到异常，不动声色地挡在我们与危险区域之间。

音乐进入最后高潮，丁程鑫突然改变原定编舞，一把将我拉进怀里。这是段贴身热舞，他的手掌贴在我后腰，引导我完成一连串高难度旋转。汗水从他下颌滴落在我锁骨上，烫得像熔化的金属。

"为什么救我？"他在一个背对观众的姿势中低声问。

我借着舞蹈动作贴近他耳朵："本能反应。"

丁程鑫的瞳孔猛地收缩，随即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他单手搂住我的腰完成ending pose，鼻尖几乎贴上我的。

台下尖叫声震耳欲聋。我气喘吁吁地看向侧台，马嘉祺站在阴影里，金丝眼镜反着冷光，看不清表情。

回到后台，宋亚轩第一个抱住我："太棒了！你克服了镜头恐惧！"他的怀抱温暖干燥，带着淡淡的柑橘香。

丁程鑫靠在化妆台上，脸色阴沉地盯着监控屏幕——回放正放到我拉他那一段。制作组围在一起窃窃私语，显然这不在计划内。

"林星晚。"马嘉祺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过来。"

他西装革履地站在那里，像个优雅的刽子手。我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丁程鑫挡住退路："有事在这说。"

马嘉祺眯起眼睛："我和我妹妹说话，需要你批准？"

火药味瞬间弥漫。宋亚轩悄悄握住我的手腕，拇指在我脉搏处轻轻摩挲，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我去去就回。"我挣脱两人的包围，跟着马嘉祺走向后台走廊。

他带我来到设备间，关上门后第一句话就是："你故意的？"

"什么？"

"升降台。"马嘉祺摘下眼镜擦拭，"你知道我在监听，所以提醒他。"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是你动了手脚？"

马嘉祺冷笑一声："我只是没阻止本该发生的意外。"他逼近一步，"就像三年前一样。"

"你疯了吗？他会受重伤！"

"那又怎样？"马嘉祺的声音轻柔得像在讨论天气，"丁程鑫早就该明白，碰我妹妹要付出代价。"

我震惊地看着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多么陌生。那个教我弹琴、给我买蛋糕的哥哥，和这个冷静策划事故的男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马嘉祺立刻换上温和表情："回去休息吧，表现不错。"

门打开，丁程鑫拄着拐杖站在那里，眼神冰冷："打扰了？"

"正好聊完。"马嘉祺拍拍我肩膀，"记得回家吃饭，爸爸想你了。"

他离开后，丁程鑫一把将我拉进隔壁化妆间，反手锁上门。狭小的空间里，他的气息铺天盖地——汗水混合着皮革的辛辣，还有一丝血腥味。

"他跟你说了什么？"丁程鑫把我抵在墙上，受伤的腿让他稍微踉跄了一下，反而使我们贴得更近。

"没什么。"我别过脸，他的呼吸喷在我耳畔，烫得吓人。

丁程鑫捏住我下巴强迫我直视他："别对我撒谎。"他的拇指擦过我下唇，抹掉一点脱色的口红，"也别对我太好。"

"为什么？"

"因为我会当真。"丁程鑫的声音低哑得像砂纸摩擦。

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能共享呼吸。他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密阴影，右眼下方那三颗小雀斑此刻清晰可见。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着我向他靠近...

"星晚？"宋亚轩的敲门声惊醒了我，"制作人要补拍几个镜头。"

丁程鑫猛地后退，像被烫到一样。他抓起拐杖，头也不回地拉开门走了出去，与宋亚轩擦肩而过时撞了下对方肩膀。

宋亚轩疑惑地走进来："你们吵架了？"

"没有。"我摸了摸滚烫的脸颊，"只是...舞台的事。"

宋亚轩了然地点点头："程鑫从不说谢谢，但他记在心里。"他变魔术般从背后拿出一个小盒子，"送你个礼物。"

盒子里是一枚星星形状的耳返，内侧刻着"To Star"。

"我自己改装的，音质更好。"宋亚轩帮我戴上，手指轻轻拂过我耳垂，"下次舞台，只听着我的声音就好。"

他的眼神温柔得让我心碎。对赌协议的倒计时在脑海中闪现：83天。我需要让宋亚轩或丁程鑫爱上我，但现在，我连自己心跳为谁加速都分不清了。

补拍结束后，我独自返回化妆间收拾东西。路过设备室时，听到马嘉祺在和工作人员交谈：

"...三年前的录像还在我手里，他不敢轻举妄动。"

"但这次差点伤到林小姐..."

"那又如何？她该长点教训了。"

我捂住嘴退后两步，不小心踢到走廊上的水瓶。设备室门立刻打开，马嘉祺皱眉看着我："偷听可不是好习惯，星星。"

"三年前的录像是什么？"我直接问道。

马嘉祺的表情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平静："回家说。"

"现在就说！"

他叹了口气，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段证明丁程鑫不值得信任的录像。"他整理着袖扣，"顺便提醒你，对赌协议还剩不到三个月，别玩过火了。"

我如坠冰窟——他怎么会知道对赌协议？

马嘉祺似乎很享受我的震惊，俯身在我耳边轻声道："SM娱乐的赵总监，是我大学室友。"他拍了拍我僵硬的肩膀，"好好完成任务，别让我失望。"

回到公寓已是深夜。宋亚轩去参加庆功宴，丁程鑫不知所踪。我瘫在沙发上，点开手机里偷拍的对赌协议照片。

83天。时间所剩无几，而我正深陷一个比协议复杂千万倍的漩涡。

手机突然震动，是丁程鑫发来的定位——城中某家医院。附加信息只有两个字：

【过来】

我抓起外套冲出门，心跳如雷。出租车穿过午夜的城市，霓虹灯在车窗上拖出长长的光痕。医院走廊空荡荡的，尽头病房门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宋亚轩靠在墙边，手里拿着瓶矿泉水。看到我，他勉强笑了笑："我就知道他会叫你。"

"怎么回事？他伤加重了？"

"不是他。"宋亚轩推开门，"是他妈妈。"

病房里，丁程鑫跪在床边，握着一个中年女人的手。女人面色苍白，胸口缓慢起伏，各种仪器管子连在她身上。看到我，丁程鑫猛地站起来：

"谁让你带她来的？"

"她自己找来的。"宋亚轩轻声说，"程鑫，别这样。"

丁程鑫的母亲微微睁开眼睛，目光落在我身上："这位是...？"

"队友。"丁程鑫生硬地回答，"您该休息了。"

"真漂亮。"女人虚弱地微笑，"阿程从没带女孩来见过我..."

丁程鑫耳根通红，粗鲁地把我推出病房。走廊里，他双手撑在我两侧的墙上，呼吸粗重："满意了？看到我多狼狈了？"

"我只是担心你..."

"省省吧。"丁程鑫冷笑，"马嘉祺派你来监视我？"

我抬手给了他一耳光。响声在空旷的走廊格外刺耳。丁程鑫偏着头，舌尖顶了顶被打的脸颊，突然笑了：

"这才像你。"

宋亚轩从病房出来，看到我们的架势，叹了口气："伯母睡了。"他递给我一杯热可可，"程鑫，她只是关心你。"

丁程鑫沉默地走回病房，关门前扔下一句："她得在三天内手术，我接了那个香水广告。"

宋亚轩脸色骤变："你明知道那品牌有问题！"

"报酬够付手术费。"丁程鑫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别多管闲事。"

回程的出租车上，宋亚轩告诉我：丁妈妈三年前车祸重伤，正是丁程鑫舞台事故的同一天。而那个香水广告商，曾因性骚扰模特被行业抵制。

"他从不解释。"宋亚轩望着窗外，"就像从不解释为什么和马老师决裂。"

我握紧热可可杯子，突然意识到：丁程鑫胸前那道疤，或许远没有他心里的伤深。

而对赌协议还剩83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