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的晚宴从来不是吃饭那么简单。
我机械地咀嚼着牛排，味同嚼蜡。父亲坐在长桌尽头，像尊不苟言笑的雕像。马嘉祺穿着深蓝色西装，正优雅地切开盘中血肉模糊的肉块，仿佛下午电梯里那段骇人对话从未发生。
"星星最近工作怎么样？"父亲突然开口，声音像砂纸摩擦。
"还好。"我盯着餐盘，
林星晚下周有商演。
马嘉祺轻笑一声："她进步很大，特别是和丁程鑫的互动。"他意有所指地加重那个名字，
马嘉祺昨天还救了人家一命呢。
父亲刀叉一顿："怎么回事？"
林星晚没什么，舞台小事故。
我急忙打断，
林星晚已经处理好了。
马嘉祺处理？
马嘉祺推了推眼镜，"星星，你确定知道什么是'处理'吗？"他拿起遥控器，
马嘉祺正好，我找到些有趣的资料。
餐厅投影幕缓缓降下。我胃部猛地抽搐——这是要干什么？
马嘉祺三年前，时代少年团首场演唱会。
马嘉祺按下播放键，
马嘉祺值得纪念的一天。
画面晃动得很厉害，明显是后台监控视角。舞台上，年轻的丁程鑫正在完成一段独舞，升降台缓缓升起。角落里，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在调试设备——是宋亚轩！
马嘉祺注意看这里。
马嘉祺暂停画面，指向升降台边缘松动的螺丝，
马嘉祺安全巡检明明报修过。
我的心跳加速，这不就和前几天的事故一模一样？
视频继续播放，丁程鑫完成一个高难度空翻后，升降台突然倾斜。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推开旁边的舞者，自己却摔向断裂的金属边缘——
画面突然切换，变成另一个角度的录像。这次能清晰看到丁程鑫躺在血泊中，而宋亚轩呆立在原地，像是吓傻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有个工作人员被压在升降台下，正痛苦地伸手求救，丁程鑫却看都没看一眼，挣扎着去抓掉在远处的项链。
林星晚这是剪辑过的！
我猛地站起来，餐叉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马嘉祺不为所动："官方调查显示，那位工作人员因失血过多死亡，而丁程鑫只受了轻伤。"他关闭视频，
马嘉祺因为他选择了自救，而不是救人。
父亲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嘉祺，这些陈年旧事——"
马嘉祺不是旧事。
马嘉祺冷静地打断，
马嘉祺昨天同样的故障，同样的选择。只不过这次，他选择救的是我妹妹。
我浑身发抖，脑海中浮现丁程鑫胸前那道狰狞的疤痕——那叫"轻伤"？
林星晚项链对他很重要？
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马嘉祺他妈妈的遗物。
马嘉祺啜饮红酒，
马嘉祺当然，现在我们知道那不是'遗物'了。
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电梯里他的话回响在耳边："本该死的是宋亚轩"...
林星晚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直视马嘉祺的眼睛。
他放下酒杯，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
马嘉祺想说你的'英雄'，骨子里是个自私的懦夫。
父亲皱眉："够了。星星，回房间去。"
我如蒙大赦，转身就走。马嘉祺的声音追上来："对了，爸爸给你安排了和赵家公子的相亲，下个月。"
我僵在门口："什么？"
"赵总监的侄子，SM娱乐继承人。"马嘉祺微笑，"你们很配。"
赵总监——对赌协议的甲方。我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胃里翻涌起一阵恶心。
林星晚我不去。
"由不得你。"父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公司需要这次联姻。"
我头也不回地冲上楼，甩上门后立刻给宋亚轩发消息：【三年前的事故，到底怎么回事？】
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闪了很久，最后发来一条：【见面说。明天练习室等我。】
我瘫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星空投影——宋亚轩送的。手机屏幕亮起，对赌协议的倒计时无情地跳动着：81天。
我点开相册里丁程鑫的照片——是前几天偷拍的，他靠在练习室窗边睡着了，阳光在他睫毛下投出细密的阴影。这样一个会在台风夜保护我、为母亲手术费忍辱负重的人，真的会冷血地看着别人死去吗？
敲门声响起，马嘉祺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马嘉祺星星，我们谈谈。
林星晚滚开！
门还是开了。马嘉祺走进来，顺手锁上门。他脱了西装外套，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那双手曾教我弹过钢琴，如今却在操控他人命运。
"生气了？"他在我床边坐下，语气出奇地柔和。
我缩到床头：
林星晚你剪辑了录像。
马嘉祺聪明。
马嘉祺轻笑，
马嘉祺但事实没变——他确实没救那个人。
林星晚因为他在救宋亚轩！
我脱口而出，
林星晚电梯里你说——
马嘉祺我说什么了？
马嘉祺突然逼近，眼神危险地闪烁。
我咬住嘴唇。他满意地靠回去："星星，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他拿起我床头的小熊玩偶——七岁生日他送的，
马嘉祺丁程鑫接近你，只是为了报复我。
林星晚胡说！
马嘉祺是吗？
马嘉祺慢条斯理地拆开小熊背后的缝线，
马嘉祺知道为什么我反对你们组队吗？因为三个月前，他亲口对我说——
他模仿丁程鑫的语气，
马嘉祺我要让你妹妹尝尝心碎的滋味'。
棉花从小熊肚子里漏出来，像一场微型雪崩。我伸手去抢，马嘉祺轻松躲开：
马嘉祺你以为他真的在乎你？他连朝夕相处的队友都能见死不救。
林星晚那你呢？
我声音发抖，
林星晚你投资那个香水广告，不就是想毁了他？
马嘉祺的表情瞬间阴沉：
马嘉祺我是在保护你。
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马嘉祺对赌协议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瞪大眼睛：
林星晚你...怎么知道？
马嘉祺赵总监是我的人。
他冷笑，
马嘉祺从你签下名字那一刻，我就在看着你。
寒意从脊背窜上来。所以这三个月，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监视下？那些与丁程鑫的深夜对话，与宋亚轩的钢琴时光...
马嘉祺任务完成得不错。
马嘉祺松开我，整理袖口，
马嘉祺继续接近丁程鑫，让他爱上你。
他俯身在我额头印下一个冰凉的吻，
马嘉祺然后在演唱会当天，当众甩了他。
我如坠冰窟：
林星晚什么？
马嘉祺这是新任务。
马嘉祺走向门口，
马嘉祺违约金我会处理。
门关上后，我抱着残缺的小熊玩偶蜷缩成一团。手机屏幕亮起，是医院发来的消息：
【丁女士术后感染，已转入ICU。】
紧接着是丁程鑫的短信：【能来医院吗？】
我擦掉眼泪回复：【马上到】
换衣服时，我发现衣柜里所有稍微暴露的衣服都不见了，只剩下马嘉祺喜欢的保守款式。最后我套了件高领毛衣和牛仔裤，轻手轻脚地下楼。
客厅里，父亲和马嘉祺正在低声交谈。我躲在拐角，断断续续听到几个词："收购"... "证据"... "三年前原始录像"...
"她早晚会知道。"父亲的声音异常冷酷。
"那就让她恨我。"马嘉祺平静地回答，"总比毁了她强。"
我屏住呼吸溜出大门，夜风扑面而来，带着初秋的凉意。出租车驶向医院的路上，我不断回想马嘉祺的话——原始录像？毁了我？到底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医院走廊空荡荡的，ICU的红灯刺眼地亮着。丁程鑫蹲在墙角，双手抱头，像个迷路的孩子。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头，眼睛布满血丝。
丁程鑫你来了。
他嗓音沙哑，像是哭了很久。
我蹲下来与他平视：
林星晚医生怎么说？
丁程鑫败血症。
他机械地重复，
丁程鑫免疫力太低...需要特效药...
他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一条银行短信：余额不足。我立刻明白了——宋亚轩给的钱已经用完了。
林星晚我有积蓄。
我掏出手机，
林星晚不多，但...
丁程鑫按住我的手：
丁程鑫不用。
林星晚别逞强了！
我提高音量，引得护士站的人抬头张望，
林星晚你妈妈需要那药！
丁程鑫我说不用！
丁程鑫猛地站起来，又因为腿伤踉跄了一下，
丁程鑫马家的钱，我一分都不会要。
我被他眼里的恨意震住了：
林星晚这不是马家的钱，是我自己——
丁程鑫有区别吗？
他冷笑，
丁程鑫你身上哪一样东西不是马嘉祺给的？
这句话像刀子捅进心窝。我后退一步，眼泪不争气地涌上来：
林星晚所以你接近我，真的是为了报复马嘉祺？
丁程鑫的表情瞬间凝固：
丁程鑫谁告诉你的？
林星晚回答我！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疲惫地抹了把脸：
丁程鑫一开始...是。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这个答案还是让我呼吸困难。我转身就走，丁程鑫却一把拉住我：
丁程鑫但现在不是。
林星晚放手。
丁程鑫听我说完！
他力道大得惊人，
丁程鑫是，三个月前我确实说过那种话。但那是——
宋亚轩程鑫？
宋亚轩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宋亚轩伯母她...
丁程鑫立刻松开我，转身奔向宋亚轩。他们低声交谈几句，丁程鑫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宋亚轩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但还是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走进ICU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手机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想知道三年前的真相？明晚8点，城东旧仓库。别告诉任何人。】
我盯着这条可疑的信息，心跳加速。这明显是个陷阱，但可能是弄清真相的唯一机会。
回程的出租车上，我鬼使神差地让司机开去了公寓。凌晨两点的电梯像口棺材，载着我缓缓上升。推开门时，钢琴声如流水般涌来——宋亚轩还没睡。
他坐在钢琴前，背影在落地窗的映照下格外孤独。听到声音，他转过身，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宋亚轩阿姨情况稳定了。
他轻声说，
宋亚轩特效药...我托朋友从国外带。
我点点头，突然不知该说什么。我们之间隔着整个客厅，却像隔着一整个世界。
宋亚轩星晚。
宋亚轩突然开口，
宋亚轩无论你听到什么关于程鑫的事...那都不是全部真相。
我心头一震：
林星晚你知道马嘉祺给我看了录像？
宋亚轩猜到了。
他苦笑，
宋亚轩他迟早会这么做。
林星晚那真相是什么？
宋亚轩的手指在琴键上徘徊，弹出一段熟悉的旋律——是他们出道曲的前奏：
宋亚轩有些事...我答应过永远不说。
林星晚即使这会让丁程鑫继续被误解？
宋亚轩尤其是这样。
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宋亚轩有时候，被误解也是一种保护。
这谜一样的回答让我更加困惑。宋亚轩突然换了个话题："对了，下周商演的歌，我重新编了曲。"他弹了几个音符，
宋亚轩你喜欢的星空效果。
我走到钢琴旁，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黑白键上舞动。这首曲子莫名让我想哭，像是某个被遗忘的梦境。
林星晚宋亚轩。
我鼓起勇气问，
林星晚如果...我是带着目的接近你们的，你会原谅我吗？
他的手指停在半空，转头看我时眼神澄澈如初雪：
宋亚轩那要看是什么目的。
林星晚很糟糕的目的。
宋亚轩那就更要说出来了。
他轻轻握住我的手，
宋亚轩秘密就像伤口，捂着只会溃烂。
我张了张嘴，对赌协议的话几乎要冲口而出。但手机突然震动，丁程鑫的消息跳出来：
【妈妈醒了。她说谢谢你来看她。】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我眼眶发热。宋亚轩看着我的表情，了然地笑了：
宋亚轩程鑫就是这样，嘴硬心软。
我点点头，突然注意到钢琴上摆着一张照片——三个少年在海边勾肩搭背，笑靥如花。中间的丁程鑫搂着马嘉祺的脖子，看起来亲密无间。
宋亚轩那时候多好。
宋亚轩轻声道，
宋亚轩没有秘密，没有算计...
林星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亚轩合上琴盖："去问程鑫吧。"他站起身，
宋亚轩如果他愿意告诉你，那就代表...
林星晚代表什么？
宋亚轩代表他真的信任你了。
宋亚轩揉了揉我的头发，
宋亚轩晚安，星晚。
回到房间，我再次查看那条神秘短信。明晚八点，城东旧仓库——那一片是待拆迁区，几乎没人会去。理智告诉我不该赴约，但马嘉祺的录像、丁程鑫的矛盾态度、宋亚轩的欲言又止...这一切都让我如鲠在喉。
我翻开对赌协议的倒计时：81天。
最初的任务是让丁程鑫或宋亚轩爱上我。现在，我却可能先一步沦陷。更讽刺的是，他们接近我，或许也各自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窗外，B市的灯火渐次熄灭。我抱紧残缺的小熊玩偶，在星空投影下蜷缩成团。明天，或许我能知道部分真相。但知道了真相后，我又该如何面对他们？如何面对...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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