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旧仓库区在黄昏中像座鬼城。
我踩着高跟鞋小心翼翼地穿过杂草丛生的空地,每走一步都有碎石硌入鞋底。匿名短信里的地址指向一栋锈迹斑斑的铁皮仓库,门口停着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
手机突然震动,宋亚轩发来消息:【今天排练取消,你去哪了?】
我犹豫了一下,回复:【有点私事】
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闪烁了很久,最后只回了个【注意安全】。
仓库大门虚掩着,推开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昏暗的光线中,灰尘在空气中漂浮,像是被惊扰的幽灵。墙上用红漆涂满了"杀人犯"、"偿命"之类的字眼,有些已经褪色,有些还很新鲜。
"有人吗?"我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没有回应。我打开手机闪光灯,光束照出一堆舞台设备——断裂的桁架、扭曲的金属框架,还有...一个熟悉的升降台。上面暗红色的污渍看起来像干涸的血迹。
三年前事故的设备。
胃部猛地抽搐,我后退几步撞到一个铁架。有什么东西从架上掉下来,捡起发现是个破损的硬盘,上面贴着"2019.8.15备份"的标签。
手机闪光灯下,我辨认出角落里还有台老式电脑。插上硬盘后,屏幕亮起刺眼的蓝光,弹出一个视频文件。
画面比马嘉祺给我看的清晰许多。年轻的丁程鑫正在完成空翻动作,突然,升降台剧烈摇晃。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推开站在边缘的宋亚轩——而那个位置,正上方有个摇摇欲坠的灯架轰然砸下!
被推开的宋亚轩踉跄着撞到一名工作人员,两人一起摔向升降台边缘。丁程鑫想去拉他们,自己却被断裂的金属板刺中胸口。画面到这里突然中断,跳出一行提示:文件损坏。
我浑身发抖。这和马嘉祺展示的版本完全不同!丁程鑫推开宋亚轩是为了救他,不是见死不救!
"找到你想要的了?"
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猛地转身。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站在阴影里,手里把玩着一把弹簧刀。
"你是谁?"我后退几步,后背抵上电脑桌。
"受害者家属。"他慢慢走近,"我弟弟就是被丁程鑫害死的那个工作人员。"
我握紧那块硬盘:"视频显示是意外..."
"意外?"男人突然暴怒,一刀劈向显示器,"马总监亲口告诉我,是丁程鑫操作失误!"
屏幕碎裂的瞬间,我拔腿就跑。高跟鞋崴了一下,我干脆踢掉鞋子。男人在后面穷追不舍,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着寒光。
"马家的小公主。"他边追边喘,"你说,如果我杀了你,丁程鑫会不会比死还难受?"
仓库深处堆满了废旧设备,像个迷宫。我躲在一堆音响后面,心脏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手机!我颤抖着拨通第一个联系人——丁程鑫。
"喂?"他的声音带着睡意。
"救——"我刚出声,一只手就从后面捂住了我的嘴。
"找到你了。"男人夺过手机,"丁程鑫?来给你的小情人收尸吧。"
他摔碎手机,拽着我的头发往外拖。我拼命挣扎,指甲在他手臂上抓出血痕。男人吃痛松手,我趁机抓起一根钢管砸向他膝盖。
"贱人!"他跪倒在地,但立刻又扑上来。
刀尖划过我手臂,火辣辣的疼。就在他再次举刀的瞬间,仓库大门被猛地踹开。
丁程鑫林星晚!
丁程鑫的身影逆光站在门口,手里拎着根棒球棍。他没穿外套,白衬衫敞着领口,胸前疤痕若隐若现。
"小心!"我尖叫。
口罩男已经调转方向冲向丁程鑫。两人扭打在一起,棒球棍和弹簧刀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声。丁程鑫明显占了上风,一棍击中对方肩膀。
"跑!"他对我吼道。
我刚要移动,却看见口罩男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电击器!丁程鑫背对着他,完全没注意到危险。
林星晚后面!
丁程鑫转身已经来不及了。电击器狠狠戳在他腰间,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口罩男举起刀——
林星晚不!
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抄起手边的铁管冲过去。铁管砸在口罩男背上,他痛呼一声转身对付我。就在刀尖即将刺中我的瞬间,丁程鑫猛地扑上来,用身体挡在我前面。
刀刺入血肉的声音让我胃部痉挛。丁程鑫踉跄了一下,但死死抓住对方手腕不放。两人一起摔倒在地,扭打中撞翻了堆放设备的架子。
林星晚丁程鑫!
重物砸下的烟尘散去后,我看到丁程鑫跪在地上喘着粗气,口罩男被压在架子下不省人事。鲜血从丁程鑫腹部渗出,迅速染红白衬衫。
丁程鑫你...没事?
他抬头看我,脸色惨白。
我冲过去扶住他:
林星晚别说话,我叫救护车!
林星晚手机...碎了...
他虚弱地笑了笑,
丁程鑫报应。
林星晚撑住!
我撕下衬衫下摆按在他伤口上,
林星晚为什么要来?
丁程鑫的手覆在我手上,掌心冰凉:
丁程鑫短信...我收到了同样的...
我这才意识到这是个陷阱,针对我们两个人的。马嘉祺知道我们会来吗?还是说...
远处传来警笛声。丁程鑫的呼吸越来越弱,眼皮开始打架。我拍打他的脸:
林星晚别睡!告诉我怎么联系宋亚轩!
丁程鑫口袋...
他艰难地指了指裤袋。
我摸出他的手机,锁屏壁纸让我一愣——是我们第一次舞台演出的照片,我站在C位,他和宋亚轩在两侧。什么时候拍的?
通讯录里"亚轩"排在第一位。电话接通后,宋亚轩的声音急得变调:
宋亚轩程鑫!你在哪?星晚不见了,马老师也——
林星晚是我!
我打断他,
林星晚城东旧仓库,丁程鑫受伤了,需要救护车!
挂断电话,我发现丁程鑫正盯着我看。失血让他的瞳孔放大,黑得深不见底。
丁程鑫硬盘...
他艰难地说,
丁程鑫看到了?
我点点头:
林星晚你救了宋亚轩。
丁程鑫没人信...
他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丝,
丁程鑫除了马嘉祺...他看到了全过程...
林星晚所以他一直威胁你?
丁程鑫闭上眼睛:
丁程鑫他需要替罪羊...公司上市...
话没说完,他的头就歪向一边。
林星晚丁程鑫!
我疯狂拍打他的脸,
林星晚醒醒!救护车马上来了!
他的眼皮颤动了几下,微弱地握住我的手指:
丁程鑫这次...我终于救到人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我翻出他的钱包找医保卡,却掉出一张照片——是我第一次舞台表演时的特写,背面写着"我的星星",字迹已经有些褪色。
这张照片比手机壁纸上的更早,那时我们才刚认识不久。我的眼泪砸在照片上,晕开了墨迹。
救护人员冲进来时,我仍紧握着那张照片。医护人员简单处理了丁程鑫的伤口,抬上担架。一个警官拦住我:"小姐,需要你做笔录。"
林星晚先让我跟他去医院!
"不行,这涉及故意杀人未遂..."
宋亚轩让她去。
宋亚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穿着睡衣外套,头发乱糟糟的,显然匆忙赶来的,
宋亚轩我是她队友,我来做笔录。
他快步走到我面前,看了眼担架上的丁程鑫,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宋亚轩硬盘呢?
林星晚在那台电脑...
我指向角落,却发现电脑已经被彻底砸烂了。
宋亚轩闭了闭眼:
宋亚轩去吧,这里有我。
救护车上,护士给我手臂上的刀伤消毒包扎。丁程鑫戴着氧气面罩,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我握着他冰凉的手,想起马嘉祺说过的话——"他要让你尝尝心碎的滋味"。
现在看来,心碎的人可能是我自己。
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刺眼。丁程鑫被推进手术室后,我在长椅上发现了他掉落的钱包。翻开内层,除了那张照片,还有张折叠的纸条。展开后是一份医疗账单——丁妈妈的手术费,数额后面跟着马嘉祺的签名。
最下方有一行小字:"付清条件:远离林星晚"。
手机震动,是宋亚轩发来的消息:
【警方在嫌疑人身上找到马氏集团的工作证。程鑫怎么样?】
我盯着手术中的红灯,回复:【还在抢救。马嘉祺知道这事吗?】
【他正在赶来医院的路上。星晚,无论他说什么,别信。】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马嘉祺西装革履地出现,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冰冷地扫过我包扎的手臂。
马嘉祺满意了?
他劈头盖脸地问,
马嘉祺为了个杀人犯差点送命?
我举起那张医疗账单:
林星晚这是什么?
马嘉祺的表情微微一变,随即恢复平静:
马嘉祺商业交易而已。
林星晚用他妈妈的命威胁他离开我?
我的声音在发抖,
林星晚然后安排人袭击我们?
马嘉祺袭击?
马嘉祺皱眉,
马嘉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星晚仓库!那个自称受害者家属的人!
马嘉祺突然抓住我手腕:
马嘉祺什么仓库?谁让你去那里的?
我甩开他的手:
林星晚匿名短信。不是你发的?
他掏出手机翻找什么,脸色越来越难看:
马嘉祺星星,听我说。立刻跟我回家,这件事——
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医生走出来:"家属?"
我冲过去:
林星晚他怎么样?
"失血过多但性命无虞。"医生摘掉口罩,"不过我们在血液里检测到异常物质,像是某种药物残留。"
马嘉祺的表情瞬间僵硬:
马嘉祺什么药物?
"需要进一步化验。"医生狐疑地看着我们,"患者近期服用过什么特殊药物吗?"
我突然想起丁妈妈的特效药:
林星晚是他妈妈用的那种进口药?他这几天一直照顾她,可能接触到了...
马嘉祺打断我:
马嘉祺医生,这件事需要严格保密。
他递上名片,
马嘉祺所有检查报告直接发给我。
医生离开后,马嘉祺拽着我走向电梯:
马嘉祺回家。现在。
林星晚我要等丁程鑫醒来!
马嘉祺然后呢?
马嘉祺冷笑,
马嘉祺告诉他你接近他是为了对赌协议?
我如遭雷击:
林星晚你...
马嘉祺赵总监刚给我发了最新进展报告。
他按亮电梯,
马嘉祺任务完成得很顺利嘛,星星。丁程鑫已经爱上你了,不是吗?
电梯门缓缓关闭,将我和马嘉祺关在这个金属盒子里。他松了松领带,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
马嘉祺接下来按计划行事。演唱会上,当众甩了他。
林星晚我不会——
马嘉祺违约金三千万。
马嘉祺轻声道,
马嘉祺或者,我让丁妈妈明天就出院。
电梯到达一楼,门开的瞬间,我看到宋亚轩站在大厅里,正和警察交谈。他抬头看到我们,眼神瞬间变得警惕。
马嘉祺揽住我的肩膀,在我耳边低语:
马嘉祺选择吧,星星。丁程鑫,还是你爸爸的公司?
回到公寓已是凌晨。我机械地洗澡、换药,手臂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丁程鑫钱包里的照片摆在床头,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色泽。
手机亮起,是宋亚轩发来的语音消息。我点开,他疲惫的声音传来:"程鑫醒了,情况稳定。嫌疑人醒了,说是受人指使...星晚,最近小心马老师。"
我蜷缩在床上,点开手机里偷拍的对赌协议照片。倒计时:80天。
最初的计划是让丁程鑫或宋亚轩爱上我。现在丁程鑫钱包里藏着我照片,宋亚轩深夜为我弹琴,任务可以说成功在望。
但当我闭上眼睛,看到的却是丁程鑫挡在我面前被刀刺中的画面,是他手机壁纸上我们三人的合影,是他虚弱地说"这次我终于救到人了"...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我拿起手机,拨通了通讯录里许久未联系的号码——"赵总监"。
"林小姐?"对方显然存了我的号码,"考虑得如何了?"
"关于对赌协议,"我深吸一口气,"我想重新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