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的灰尘在晨光中飞舞,像一群迷路的精灵。
我跪在旧木箱前,手指拂过母亲遗物上的薄灰。自从马嘉祺那句"你不是他女儿"后,我整夜未眠。天刚亮就溜上这间多年无人问津的阁楼,寻找可能的线索。
箱子最下层有个天鹅绒首饰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本巴掌大的皮面日记本。翻开第一页,母亲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今天见到林教授了,他在琴房弹《月光》,修长的手指像在抚摸情人的肌肤..."
我屏住呼吸。父亲姓马,这位"林教授"是谁?
翻到下一页,日期是1999年3月15日:
"他说我的声音像斯特拉迪瓦里琴,能奏出灵魂的和弦。我们合作了《唐璜》选段,结束时他吻了我..."
纸张在这里有些皱褶,像是被泪水打湿过。后面几页被整齐地撕掉了,再出现内容已经是2000年夏天:
"怀孕四个月,他车祸走了。最后一首作品只写了一半,叫《星星摇篮曲》。马董事长答应给孩子一个姓氏,条件是永远不提生父..."
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所以马嘉祺说的是真的?那个在我记忆里永远严肃的父亲,根本不是我的生父?
日记最后一页夹着一张照片:年轻时的母亲站在三角钢琴旁,身边是个清瘦的男人。他侧脸线条优雅,手指搭在琴键上,像在讲解什么。照片背面写着"林默,1999"。
林默?这个名字莫名耳熟。我掏出手机搜索,页面跳出的结果让我倒吸一口冷气——著名作曲家,29岁英年早逝,代表作《雨巷》《星空组曲》,死于2000年一场离奇车祸。
而他的百科照片,与宋亚轩有七分相似。
手机突然震动,宋亚轩的名字跳出来:"程鑫出院了,说要见你。"
我嗓子发紧:"他...还好吗?"
"吵着要训练。"宋亚轩轻笑,"你在哪?声音怪怪的。"
"家里。"我合上日记本,"一会儿去公司。"
"好,我告诉他。"宋亚轩顿了顿,"星晚,你没事吧?"
阳光透过天窗照在照片上,林默的眼睛在光线下仿佛活了过来,温柔地注视着我。那双眼睛的形状,和我镜中的自己如此相似。
林星晚我...
话到嘴边却变成,
林星晚宋亚轩,你认识林默吗?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几秒后,他轻声问:
宋亚轩为什么这么问?
林星晚随便问问。
宋亚轩他是我叔叔。
宋亚轩的声音变得很轻,
宋亚轩也是我的音乐启蒙老师。
血液瞬间冲上我的太阳穴。所以那张照片上的男人,是我的生父,也是宋亚轩的叔叔?这意味着我们可能是...表兄妹?
宋亚轩星晚?
宋亚轩担忧地问,
宋亚轩你还好吗?
林星晚嗯。
我机械地回答,
林星晚一会儿见。
挂断电话,我重新端详那张照片。母亲的笑容那么幸福,而林默——我的生父——专注的神情像在凝视珍宝。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抛下怀孕的母亲?
阁楼的门突然被推开,马嘉祺站在楼梯口,逆光中看不清表情。
马嘉祺找什么呢?
他慢慢走近,
马嘉祺爸爸让我提醒你,今晚赵家来吃饭。
我迅速把日记本塞进口袋:
林星晚旧相册。
马嘉祺的目光扫过打开的箱子,停留在那个天鹅绒首饰盒上。他弯腰捡起盒子里的一枚蓝宝石胸针:
马嘉祺妈妈的东西少碰,容易伤感。
他语气温和,眼神却冷得像冰。当他伸手要摸我的口袋时,我侧身躲开:
林星晚我去换衣服。
马嘉祺等等。
马嘉祺拽住我手腕,
马嘉祺昨天忘了给你这个。
他递来一个小巧的耳坠,造型是星星套着月亮。"监听器。"他直白地说,
马嘉祺赵公子喜欢聊商业机密,我需要知道内容。
耳坠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我太熟悉这种把戏了——从小到大,马嘉祺送我的每一件首饰几乎都有特殊功能:定位、录音、甚至心率监测。
林星晚如果我不戴呢?
马嘉祺微笑:
马嘉祺那就取消对丁妈妈的特效药供应。
我攥紧耳坠,金属棱角刺入掌心。马嘉祺满意地拍拍我肩膀:
马嘉祺七点,别迟到。
公司练习室空无一人。我坐在钢琴前,手指无意识地按着《星星摇篮曲》的旋律——母亲日记里提到的那首未完成作品。弹到一半卡住了,就像我残缺不全的身世。
宋亚轩这个调子...
宋亚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我猛地合上琴盖。他今天穿了件米色高领毛衣,发梢还带着水汽,像是刚洗过澡。
林星晚你叔叔的作品?
我试探地问。
他点点头,走到我身边坐下。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他侧脸上,勾勒出与照片中林默相似的轮廓:"《星星摇篮曲》,只写了前半部分。"他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接上我刚才断掉的旋律,"后半部分是我补完的。"
音符如清泉流淌,莫名熟悉。我突然意识到,这就是宋亚轩在我匿名账号下评论过的那首"充满星空幻想的小调"。
林星晚为什么...
我的声音哽住了,
林星晚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认识我?
宋亚轩的手指停在琴键上:
宋亚轩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
他轻声说,
宋亚轩直到马老师把你送进组,我看到你资料里的生日...2000年12月25日。
我生日的九个月前,林默死于车祸。
宋亚轩你长得像他。
宋亚轩的目光扫过我的眉眼,
宋亚轩特别是思考时皱眉的样子。
练习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丁程鑫拄着拐杖走进来。他穿着黑色训练服,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锐利。
丁程鑫打扰了?
他挑眉看着我们紧挨着坐在琴凳上。
宋亚轩立刻站起来:
宋亚轩正好要去找制作人。
他冲我眨眨眼,
宋亚轩别忘了程鑫有惊喜给你。
门关上后,丁程鑫慢慢走到钢琴边。他没拄拐杖的那只手里拿着个牛皮纸袋。
丁程鑫化验报告。
他把纸袋递给我,
丁程鑫X-37的完整分析。
我抽出文件,密密麻麻的分子式间夹着几张患者观察记录。最后一页的结论让我倒吸冷气:
林星晚长期使用可能导致人格改变及依赖性
丁程鑫我妈用了三年。
丁程鑫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丁程鑫他们告诉她这是抗癌特效药。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我抬头看他,发现他正盯着钢琴上方的消防喷头——确切地说,是喷头旁边那个几乎看不见的小黑点。
丁程鑫监控。
他压低声音,
丁程鑫这栋楼每个房间都有。
我后背一凉。所以马嘉祺能随时看到我们的一举一动?
丁程鑫突然抓住我的手:
丁程鑫跟我来。
他带我穿过消防通道,来到地下二层一个标着"设备间"的小屋。关上门后,他从项链坠里取出个微型装置按在墙上,绿灯亮起。
丁程鑫信号屏蔽器。
他简短解释,
丁程鑫现在可以说话了。
小屋堆满旧乐器,灰尘在唯一一盏灯泡下飞舞。丁程鑫靠在报废的架子鼓上,拐杖斜倚在腿边。
林星晚你冒险查这些干什么?
我小声问。
丁程鑫还你人情。
他指了指腹部的伤,
丁程鑫顺便,谢谢那张照片。
我的脸瞬间发烫:
林星晚你...喜欢吗?
丁程鑫丑死了。
丁程鑫别过脸,耳根却红了,
丁程鑫我跳错两个动作。
这别扭的夸奖让我忍不住微笑。阳光透过高处的气窗斜射进来,在他睫毛下投出细密的阴影。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想碰触那道阴影,却在半途被他抓住手腕。
丁程鑫别。
他的声音沙哑,
丁程鑫监控虽然屏蔽了,但回去后他们发现我们失踪太久...
我点点头,却舍不得抽回手。他的掌心有常年练舞留下的茧,粗糙而温暖。
丁程鑫那个耳坠,
丁程鑫突然说,
丁程鑫马嘉祺给的?
林星晚监听器。
我苦笑,
林星晚今晚相亲用。
丁程鑫的眼神瞬间变冷:
丁程鑫相亲?
"赵总监的侄子,SM娱乐继承人。"我模仿马嘉祺的语气,"门当户对。"
丁程鑫放屁。
丁程鑫一把抓过拐杖,
丁程鑫我跟你去。
林星晚你疯了?医生说要静养!
丁程鑫那就别去。
他瞪着我,
丁程鑫就说有排练。
我摇摇头:
林星晚马嘉祺会用停药威胁...
丁程鑫突然凑近,气息喷在我耳畔:
丁程鑫知道为什么我随身带屏蔽器吗?
他指了指自己的项链,
丁程鑫这里面还有微型摄像头。三年了,我录下了所有'意外'和'巧合'。
他解锁手机给我看一段视频:马嘉祺和赵总监在停车场交谈,清晰录下"药物控制"和"演唱会当众出丑"的字眼。
丁程鑫足够起诉了。
丁程鑫收起手机,
丁程鑫但我需要最后一块拼图——X-37的原始配方。
林星晚在哪儿?
丁程鑫马家书房保险箱。
他直视我的眼睛,
丁程鑫密码是你生日。
我瞪大眼睛:
林星晚你怎么知道?
丁程鑫猜的。
丁程鑫耸肩,
丁程鑫马嘉祺那种变态,肯定会用你在意的东西当密码。
这个回答让我心头一颤。他比我想象的更了解马嘉祺...也更了解我。
林星晚太危险了。
我摇头,
林星晚如果被发现...
丁程鑫那就别被发现
丁程鑫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
丁程鑫给你的。
盒子里是一对星星形状的耳钉,和宋亚轩送的那款耳返莫名配套。
丁程鑫反监听。
他简短解释,
丁程鑫戴上后马嘉祺只能听到预设内容。
我摸着耳钉光滑的表面:
林星晚为什么帮我?
丁程鑫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最后他轻声说:
丁程鑫仓库那天...你本可以自己逃的。
他指的是我回头救他的事。我想告诉他,那一刻我根本没思考,纯粹是本能反应。就像他推开我挡刀一样。
林星晚我——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丁程鑫迅速收起屏蔽器,我们假装在检查旧乐器。门开了,宋亚轩探头进来:"原来在这!马老师到处找你们。"
回练习室的电梯里,我们三个站成尴尬的三角形。宋亚轩的目光在我和丁程鑫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停在我新戴的耳钉上。
宋亚轩漂亮。
他微笑着说,眼神却有些黯然。
丁程鑫突然开口:
丁程鑫亚轩,晚上有空吗?
宋亚轩嗯?
丁程鑫帮我排练新歌。
丁程鑫盯着电梯数字,
丁程鑫写给某个笨蛋的。
宋亚轩了然地笑了:
宋亚轩终于要唱给她听了?
丁程鑫耳尖泛红,而我心跳加速——"她"是谁?
下午的训练取消了,马嘉祺派人接我去做造型。化妆间里,我趁机查看手机里的对赌协议倒计时:78天。
协议内容已经变了,不再要求当众羞辱丁程鑫,但新增的"配合药物宣传"条款同样可怕。如果我毁约,马嘉祺会断了丁妈妈的特效药;如果我履约,就等于亲手把丁程鑫推向更危险的境地。
造型师给我套上件淡蓝色长裙,保守得像修女袍。我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那句话:"马董事长答应给孩子一个姓氏,条件是永远不提生父..."
所以我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场交易?
"林小姐?"造型师提醒,"耳环。"
我戴上马嘉祺给的监听耳坠,又在外面套上丁程鑫送的星星耳钉。双重保险,就像我现在双重间谍般的处境。
马家庄园的晚宴一如既往地奢华而冰冷。赵公子——赵明哲——是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谈话间不断炫耀家族产业。我机械地应付着,注意力全在口袋里的手机上。
丁程鑫十分钟前发来消息:【开始了】。
紧接着是一段音频文件。点开后,钢琴声如流水般倾泻而出,然后是丁程鑫的声音——他在唱歌!
"黑暗中你握住我的手/说别怕星星会引路..."
这首歌从没听过,但旋律莫名熟悉。我借口去洗手间,锁上门仔细听。丁程鑫的嗓音比平时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是我裂缝中的光/是我坠落时的网/如果这世界只剩谎言/请让我成为你的真实..."
歌声戛然而止,一条新消息弹出:【被马嘉祺打断了。歌词后一半在乐谱背面,自己看。】
附件是张照片,宋亚轩钢琴上的乐谱,背面写着剩余歌词:
"当所有星光都熄灭/请记住我的眼睛/那里藏着整个宇宙/和只属于你的..."
最后两个字被水渍晕开了,像是滴落的泪水。我的视线也变得模糊,手机屏幕上的字在泪水中扭曲变形。
洗手间的门突然被敲响:"星星?"马嘉祺的声音传来,"赵公子在等你。"
我迅速擦干眼泪,对着镜子练习微笑。镜中的女孩蓝裙典雅,耳坠闪亮,像个精致的玩偶。而玩偶,是不该有眼泪的。
回到餐厅,马嘉祺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我的耳钉:
马嘉祺新首饰?
林星晚造型师搭的。
我低头切牛排,刀尖在盘子上划出刺耳声响。
赵公子喋喋不休地讲着SM娱乐的"光辉历史",而我满脑子都是丁程鑫未唱完的歌。那旋律为什么如此熟悉?就像...就像母亲日记里提到的《星星摇篮曲》?
这个念头让我浑身一震。如果丁程鑫听过原版,如果宋亚轩补全的旋律流传出去...是否意味着,他们与我生父的音乐早有联系?
晚宴结束后,马嘉祺亲自送我回公寓。车里,他状似无意地问:
马嘉祺听说程鑫今天唱歌了?~
监听耳坠果然在工作。幸好丁程鑫的屏蔽耳钉起了作用,马嘉祺听到的应该是预设的"商业会谈"内容。
林星晚嗯,排练新歌。
我假装漫不经心,
林星晚挺好听的。
马嘉祺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
马嘉祺知道吗,星星。
他轻声说,
马嘉祺你撒谎时会不自觉地摸耳垂。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后视镜里,他的眼神冰冷而锐利,像盯上猎物的蛇。
马嘉祺那首歌的旋律,
他继续道,
马嘉祺是林默未完成的遗作。有趣的是,宋亚轩只在一个地方演奏过——他叔叔的忌日。
血液瞬间凝固。所以丁程鑫不仅知道那首歌,还特意选了它填词?这是巧合,还是...
马嘉祺他们比你想象的更了解你,星星。
马嘉祺把车停在公寓楼下,
马嘉祺晚安,做个好梦。
这句祝福像诅咒般萦绕在耳边。电梯上升的过程中,我不断回想母亲日记的内容、宋亚轩的欲言又止、丁程鑫未唱完的歌...
推开门,客厅里亮着温暖的灯光。宋亚轩坐在钢琴前,丁程鑫靠在沙发上,两人同时抬头看我。
宋亚轩欢迎回家。
宋亚轩微笑着说。
丁程鑫则直接举起乐谱:
丁程鑫后半段,想听吗?
这一刻,我突然无比确信——无论对赌协议还剩78天还是78年,有些感情,早已超越了任务与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