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苏醒

安全屋的壁炉噼啪作响，窗外阿尔卑斯山的雪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我拧干毛巾，轻轻擦拭丁程鑫滚烫的额头。解毒剂虽然挽救了他的生命，但高烧持续了整整一天。宋亚轩在隔壁房间照顾生父，偶尔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方位...东北27度...风速修正..."

丁程鑫在睡梦中喃喃自语，眉头紧锁。这些军事术语让我手指一顿——他从哪里学来这些？

毛巾滑落到他锁骨处的伤口，我小心地避开那片青紫的皮肤。X-37b对他的神经系统造成了什么影响？医生出身的生父说需要观察72小时才能确定。

"星晚..."

丁程鑫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眼睛猛地睁开。不同于平日的琥珀色，此刻他的瞳孔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蓝色，像是覆了层金属膜。

"我在。"我反握住他的手，"疼吗？"

他摇摇头，目光扫视房间，最后停在窗户上："这扇窗朝向东南，容易被狙击。拉上窗帘。"

语气冷静专业，完全不像平日暴躁的丁程鑫。我迟疑地拉好窗帘，回头时发现他已经坐起来，正在检查自己的伤口。

"愈合速度比预期快12%。"他自言自语，"体温38.2℃，心率89，仍在安全阈值内。"

"程鑫...你没事吧？"

他这才看向我，眼神渐渐恢复一些温度："抱歉，吓到你了。"声音恢复了正常，"那些药...让我脑子有点乱。"

我松了口气，递给他一杯水："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片段。"他皱眉回忆，"实验室...蓝色药剂...然后..."突然痛苦地抱住头，"该死！像有台电视在脑子里换台！"

我赶紧扶他躺下："别强迫自己。生父说解毒剂需要时间中和毒素。"

"生父..."丁程鑫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林博士还好吗？"

"比你强点，至少没发烧。"我帮他掖好被角，"饿不饿？有罐头汤。"

丁程鑫摇头，却突然抓住我的衣角："那个研究员...他给我注射前说了句话。"

"什么话？"

"'终于找到完美载体'。"丁程鑫的指甲无意识掐进我衣服，"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让我背后一凉。正想回答，门轻轻开了。宋亚轩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东西走进来，黑眼圈深得像化了烟熏妆。

"林博士配的药茶。"他递给丁程鑫，"帮助清除神经毒素。"

丁程鑫接过杯子，两人的手指短暂相触。宋亚轩突然皱眉："你体温好低。"

"新陈代谢加速导致的散热反应。"丁程鑫像背书一样回答，然后自己也愣住了，"我...怎么知道这个？"

宋亚轩和我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他蹲下来检查丁程鑫的瞳孔："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海选赛。"丁程鑫不假思索，"你弹了肖邦的《革命》，但第三小节慢了0.3秒。"

这细节连我都不知道。宋亚轩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一场演唱会，安可曲是什么？"

"《星空》。"丁程鑫突然捂住太阳穴，"不...等等...是《自由》...我..."他痛苦地蜷缩起来，"两个记忆在打架！"

宋亚轩立刻从药箱取出镇静剂："睡一觉会好点。"

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丁程鑫的眼神突然变得清明："小心...陈警官...不是最后一个..."然后昏睡过去。

我咬着嘴唇看向宋亚轩："他怎么了？"

"药物残留导致的记忆混乱。"宋亚轩收起针管，"但那些专业知识...不像是X-37b的效果。"

壁炉的火光在他侧脸跳动，勾勒出紧绷的轮廓。七年的卧底生涯让他对危险有着野兽般的直觉，而现在，他全身的肌肉都处于警戒状态。

"我去看看林博士。"他站起身，"你...别单独和他待太久。"

这句话里的保护欲和醋意微妙地混合在一起。我点点头，看着宋亚轩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丁程鑫在睡梦中皱眉，像是经历着什么噩梦。我轻轻抚平他的眉心，突然注意到他右手腕内侧有个极小的红点——不是针孔，更像是...微型芯片植入痕迹？

手机震动，生父发来消息：【能来我房间吗？需要帮忙换药。】

生父的房间在走廊尽头。推门进去时，他正坐在窗边，就着月光看一份文件。见到我，他迅速收起文件，指了指床头的医药箱。

"肩膀伤口裂开了。"他在平板电脑上打字，机械女声朗读出来。车祸后他的声带严重受损，只能靠电子设备发声。

我小心地帮他脱下衬衫。生父比我想象的还要瘦，肋骨根根分明，后背布满各种疤痕。最引人注目的是左臂上的条形码纹身——不是XM开头，而是"VC-001"。

"VC是什么意思？"我边消毒伤口边问。

生父犹豫了一下，打字：【Vector Carrier，载体。】

"载体？承载什么？"

他深邃的眼睛望向我，手指缓慢而坚定地敲出：【毁灭星尘计划的病毒代码。】

酒精棉球掉在地上。我瞪大眼睛，生父继续打字：【二十年囚禁，我把自己改造成武器。只要接触到主服务器，病毒就会摧毁所有X系列数据。】

月光照在他平静的脸上，那种视死如归的决绝让我喉咙发紧。所以这二十年，他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

"太危险了！他们会杀了你！"

生父摇摇头，打字：【我的寿命只剩几个月，辐射损伤。】他指了指胸口，【癌症晚期。】

这句话像记闷棍砸在胸口。刚重逢就要永别？我抓住他的手，触到的却是冰凉的金属——他的指骨里植入了某种微型设备。

【别哭。】生父擦去我的眼泪，【时间紧迫。总统72小时后签署行政令，届时X-37将合法用于'公共健康管理'。】

"就是沈世昌在视频里说的特别行政令？"

生父凝重地点头，调出一张地图。上面标记了全球十二个地点，都在大城市中心：【首批控制目标：政要、学者、艺术家...像你这样的潜在反抗者。】

我浑身发冷。这不正是对赌协议里SM娱乐想要我做的吗？让丁程鑫或宋亚轩爱上我，然后...控制他们？

"怎么阻止？"

【三件事。】生父竖起手指，【第一，我的病毒代码；第二，你血液中的抗体；第三...】他停顿了一下，【丁程鑫。】

"程鑫？为什么？"

【他不是普通受害者。】生父的眼神变得复杂，【X-37b在他体内变异了，产生某种...双向链接。】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生父已经疲惫地闭上眼睛。帮他包扎好伤口后，我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走廊漆黑一片。摸索着回到客厅，却看到丁程鑫坐在壁炉前，手里拿着我的手机。

"你醒了？"我惊讶地问，"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他放下手机，屏幕上是那份对赌协议，"原来如此。"

血液瞬间冻结。他看到了？知道我开始接近他们只是为了任务？

丁程鑫的表情在火光中晦暗不明："SM娱乐和星尘计划是一伙的。"他指着协议上的logo，"看这个符号。"

我凑近看，SM的标志下方有个几乎不可见的小图案——和实验室里星尘计划的标志一模一样。

"所以赵总监..."

"不只是想让你完成任务。"丁程鑫冷笑，"是要测试X-37对情感的控制效果。"

壁炉的火光突然变得刺眼。如果连这份协议都是阴谋的一部分，那我自以为是的任务算什么？我对丁程鑫和宋亚轩的感情...有多少是真实的？

"程鑫..."我声音发抖，"那些药...是不是改变了你的..."

"记忆？情感？"他苦笑，"我也分不清了。"灰蓝色的瞳孔映着火光，"但有一点很清楚——我绝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这句话让我鼻子一酸。无论药物如何改变他，保护我的本能始终没变。

丁程鑫突然倾身向前，距离近得能数清他的睫毛。就在我以为他要吻我时，他却伸手从我头发上取下一片碎纸屑："林博士的文件？"

我接过一看，是生父刚才看的那份资料的边角，上面有个模糊的图表和"神经链接"几个字。

"我去还给他。"

刚站起身，丁程鑫突然捂住头痛苦地呻吟起来。我赶紧扶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离我远点！有时候...我控制不住..."

他的指甲变得青紫，瞳孔再次变成金属灰色。我下意识后退一步，这个动作似乎刺痛了他。

"果然...你也害怕现在的我。"丁程鑫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冷静，"明智的选择。"

说完，他转身走向卧室，步伐稳健得不像病人。我站在原地，手中的纸屑被捏成一团。

厨房传来轻微的响动。走过去一看，宋亚轩正在泡茶，背影僵硬得不自然。

"都...听到了？"我小声问。

他肩膀微微一颤，没有转身："足够多了。"水壶在他手中微微发抖，"关于协议...我理解。"

"不是那样的！"我急步上前，"开始可能是任务，但后来..."

"后来假戏真做？"宋亚轩终于转过身，眼眶发红，"星晚，不用解释。比起我这个骗子，程鑫更值得..."

他的话被一阵钢琴声打断。生父在房间里弹奏《星星摇篮曲》，但节奏明显改变，像是在传递某种信息。

宋亚轩瞬间警觉："摩斯密码。"他凝神听了几秒，"'明早九点...安全屋暴露...准备转移'。"

我们同时看向窗外。远处的山路上，隐约有车灯闪烁。

"不到八小时了。"宋亚轩迅速恢复冷静，"我去准备车辆和物资。你..."他犹豫了一下，"照顾好他们俩。"

他转身要走，我拉住他的手腕："肖迈。"第一次叫他的真名，"无论开始如何，现在的一切都是真的。"

宋亚轩的眼睛在昏暗灯光下像融化的蜂蜜。他轻轻握住我的手，却在碰到我指尖的瞬间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我去检查武器。"

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我胸口闷得发疼。回到客厅，生父已经停止弹琴，而丁程鑫的卧室门紧闭着。

我蜷缩在沙发上，打开手机查看。对赌协议倒计时：71天。这个数字已经毫无意义，真正紧迫的是生父说的72小时——现在只剩不到48小时了。

相册里有一张偷拍的丁程鑫睡颜，还有宋亚轩在舞台上弹钢琴的背影。我轻轻抚摸屏幕，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要阻止星尘计划，我们可能需要牺牲其中一人...或者全部。

窗外，车灯越来越近。我握紧生父给的微型存储器，里面装着能毁灭星尘计划的病毒代码。而代码启动的钥匙，竟然是我的血液，和丁程鑫变异后的神经系统。

生父说的"双向链接"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丁程鑫会突然掌握军事知识？宋亚轩又隐瞒了什么？

太多谜团，而时间所剩无几。我看向丁程鑫紧闭的房门，又望了望宋亚轩离开的方向，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

壁炉的火渐渐熄灭，最后的火星在灰烬中挣扎，像极了我们渺茫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