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之心

峡湾的冰面像一块巨大的磨砂玻璃，我的靴子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月光被云层切割成碎片，在冰面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我跪下来，用匕首柄敲击冰层——空洞的回响从下方传来。

"就是这里..."

琴键上的坐标精确到小数点后四位，我掏出打火机烧化冰面边缘，直到露出一个漆黑的圆孔。冰层下三十米，是生父留下的最后秘密。

寒风卷着雪粒灌进领口，我深吸一口气，将琴键按进冰孔——

"咔嗒。"

机械齿轮转动的声音从冰层深处传来，紧接着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我脚下的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身体瞬间失重——

冰冷的海水淹没头顶的刹那，一双手臂环住我的腰。氧气面罩扣在我脸上，耳边响起熟悉的电子音：

"憋气。"

D的机械眼在漆黑的水底泛着幽蓝的光。他单手划水，带着我向深处潜去。我的心脏狂跳，不是因为缺氧，而是他左胸传来的心跳声——和人类一模一样。

水下三十米处，一扇金属门嵌在岩壁上，门锁是DNA识别器。D将我的手指按上去，扫描红光闪过，液晶屏亮起：

"VC-03 休眠舱启动中"

金属门滑开的瞬间，冷雾涌出。舱内中央，马嘉祺静静地悬浮在液体舱里，金丝眼镜歪在一边，白衬衫的袖口还沾着横滨那天的血迹。

"哥...？"我的声音在水下变成模糊的气泡。

D的机械臂击碎舱盖，营养液像眼泪般倾泻而出。马嘉祺的身体向前倾倒，我下意识接住他——

他的睫毛颤了颤，突然睁开眼。

"迟到了啊，星星。"他虚弱地勾起嘴角，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你的数学作业呢？"

这是我六岁时，他每天放学问的第一句话。

我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D在一旁沉默地操作控制台，机械眼不断闪烁："VC-03神经链接稳定，但X-37残留量超标。"他顿了顿，"需要载体同步。"

马嘉祺扶着我的肩膀站起来，湿透的白衬衫下露出锁骨处的罗马数字Ⅲ。他的目光落在D身上，忽然笑了："看来程鑫那小子...还是比我浪漫。"

D的机械眼转向我："时间不多了，赵明哲的人正在破解冰层防御。"

马嘉祺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芯片——和生父留给我的那枚一模一样："三个载体，三把钥匙。"他将芯片按在D的机械眼上，"现在，让我们结束这场噩梦。"

控制台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整个水下基地开始震动。D的机械音冰冷地宣告：

"终极协议解除程序启动，倒计时：60秒。"

马嘉祺猛地将我和D推向出口："走！"

"那你呢？"我挣扎着抓住他的手腕。

他摘下破碎的金丝眼镜戴到我脸上，镜架上还带着他的体温："这次换我当英雄。"

D强行拖着我向水面游去。最后一瞥中，马嘉祺站在控制台前，背影挺拔如松，像极了小时候在校门口等我的样子。

冰层在头顶合拢的瞬间，巨大的爆炸冲击波将我们掀出水面。热浪融化了方圆百米的冰雪，火光映红了整片峡湾。

D抱着我漂浮在冰水中，机械眼映出漫天火雨。

"他最后...说了什么？"我的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D沉默片刻，按下胸口的播放键。马嘉祺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传来：

"告诉亚轩...这次钢琴比赛，我认输。"

极光突然在爆炸后的夜空绽放，比任何时候都绚烂。D的机械臂收紧，而我终于在他冰冷的怀抱里，哭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