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闭合的闷响还在耳中回荡,我伏在蓝兔肩上,意识如风中残烛。她掌心的真气微弱地渡入我后背,寒意渗入经脉,却压不住体内翻涌的虚火。我的指尖无意识蜷缩,一滴血从袖口滑落,砸在石阶上,绽成细小的红花。
七道剑影随我们走出地牢,达达的旋风剑横在臂前,剑锋映着微光。他的脚步沉稳,再未迟疑。我们踏出谷口时,天光初破云层,百草谷的紫雾已散,族人躺在草地上,呼吸渐稳。蓝兔将我轻轻放在一块青石上,发梢的霜色在晨光中微微闪烁。
我抬手,将玉佩碎片按入掌心。血渗出来,顺着指缝流下,滴在地面。刹那间,七道剑气同时震颤,长虹、冰魄、紫云、雨花、奔雷、青光、旋风——七柄剑的剑尖不约而同地触地,嗡鸣如龙吟。
地面裂开细纹,一道古老阵图自血迹蔓延而出,七道光柱从阵位升腾而起,直贯云霄。山河震动,林鸟惊飞,连远处的溪流都逆流一瞬。
“阵心归位。”我低声说,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卷走。蓝兔扶住我肩,我抬手将玉佩碎片嵌入阵心凹槽。七道剑气如虹交汇,却骤然紊乱,反冲之力震得七人齐齐后退,经脉如被烈火灼烧。
虹猫单膝跪地,长虹剑插进土中支撑身体,额角青筋暴起。莎丽咬破唇角,紫云剑剧烈震颤,几乎脱手。大奔怒吼一声,奔雷剑劈向地面,震开一道裂痕,才勉强稳住身形。
“不对……还差什么。”逗逗喘息着,雨花剑尖滴落一串黑血。跳跳闭目凝神,青光剑气在周身盘旋,却无法融入主阵。
我盯着阵图中央,血丝在纹路中缓缓流动,却始终无法贯通。玉佩突然发烫,一道记忆涌入脑海——母亲临终前,手指颤抖地指向我胸口:“冰儿……阵心之血,通天彻地……七剑合璧,需以活人祭。”
话音未落,天际传来一声裂空巨响。
乌云如墨翻涌,一道黑影自九幽裂谷腾空而起。魔龙双翼遮天,利爪撕开云层,黑心虎立于龙首,黑袍猎猎,双目赤红如焚。他一掌拍下,山门轰然崩塌,碎石如雨砸落。
“七剑齐聚?”他冷笑,声如铁锤砸钟,“不过七具祭品,为我魔源开道。”
虹猫猛然站起,长虹剑直指苍穹:“这一剑,为娘!”剑气如虹斩向魔龙双目,却被黑心虎一掌震散,反冲之力将他掀飞数丈,撞入岩壁。
我被气浪掀得后退,唇角溢血。玉佩灼烫如烙铁,胸前那块残玉竟微微震颤。我抬眼望去——黑心虎胸前,赫然挂着一块残缺玉佩,缺口与我手中碎片完全吻合。
记忆如潮水涌来。那夜大火,母亲将玉佩塞入我怀中,血染衣襟:“七剑未聚,劫难不息……唯有阵心之血,可封魔源。”她倒下时,玉佩碎裂,一道光封住我识海,也封住这段真相。
“原来……是你。”我喃喃。
黑心虎目光扫来,落在玉佩上,瞳孔骤缩:“麒麟玉佩……竟在你手中。”他掌心燃起腐心毒火,魔龙张口,毒焰如瀑倾泻而下,直扑阵图。
七剑齐出,剑气交织成网,勉强挡住毒焰。可阵图已现裂痕,光芒明灭不定。
“再这样下去,阵破人亡。”蓝兔咬牙,冰魄真气护住众人,却脸色惨白。她伸手扣住我腕脉,指尖冰凉:“你不能再耗血了。”
我望向虹猫,他正从碎石中爬起,左肩旧伤崩裂,血染黑衣。他抬头看我,眼神依旧炽烈,却不知我已听见命运的倒计时。
“蓝兔姐姐。”我轻声说,“我答应过,护住哥哥。”
她瞳孔一缩,似有所觉。我反手一针刺入她“神门穴”,她手臂一僵,冰魄剑垂落。她瞪着我,嘴唇微颤,却说不出话。
我踉跄走入阵心,将玉佩按入胸口。指尖划过七道血痕,依阵位画下血符。血纹燃起微光,七剑同时震颤,剑气如潮涌入我体。
剧痛如万针穿心,我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
光芒贯通天地,阵图完整闭合。七道剑气在空中交汇,凝成一道璀璨光柱,直指黑心虎。
“原来……需要活人祭。”我低声说,发丝寸寸转白,双眸泛金。呕出的血染红衣襟,我却笑了,望向虹猫:“哥哥,别怕。”
黑心虎终于变色,怒啸一声:“阵心竟以真血为引?!”他掌心毒火暴涨,魔龙张口喷出黑焰,直扑阵心。
虹猫嘶吼着冲来,奔雷剑横扫,雨花剑洒出解毒粉雾,紫云剑割开火流,青光剑疾刺魔龙眼眶。可那黑焰太快,如影随形,直逼我胸前玉佩。
我抬手,将最后一口精血喷向玉佩。
七剑合璧之光轰然爆发,如日初升,贯穿黑心虎心口。他仰天怒吼,黑袍炸裂,魔龙哀鸣坠落,却未倒下。他双目赤红更甚,掌心毒火翻腾,竟将剑气缓缓逼出体外。
“小小阵心,也敢弑主?”他狞笑,一步步踏空而来,脚下云层燃烧。
我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视线模糊,却见母亲的身影在光中浮现,朝我伸手。她嘴唇未动,我却听见她的声音:“冰儿,再撑一刻。”
我颤抖着抬手,想再触玉佩。
虹猫的长虹剑飞旋而至,落在我身侧。剑柄沾血,剑穗垂落,轻轻搭在我指尖。
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嘶哑如裂帛:“冰儿——!”
我用力握住剑穗,指节发白。
剑尖突然轻颤,一滴血从锋刃滑落,砸在我手背上,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