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给云栖寺的朱漆山门镀上了一层淡金。林晚卿拢了拢身上素色的粗布裙,混在几个零星香客中间,脚步不紧不慢地往寺里走。发髻里的凤血簪硌着头皮,冰凉的触感让她一直保持清醒。昨晚在溪边清洗时,她确认过簪头凤凰的眼睛在暗处会发红光,苏锦书说的是真的,这东西不仅能解毒,还能让她听懂鸟兽之言。后山灌木丛里,雪狼应该正趴在那里。临走前她摸了摸它的耳朵,凤血簪发烫时,清楚听见它喉咙里发出"等...信号..."的低吼。寺门口两个小沙弥垂着头,手里的扫把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落叶,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瞟向每个进寺的人。林晚卿心里冷笑,太子倒是舍得下本钱,这么偏僻的香火庙都布下了眼线。大雄宝殿前弥漫着浓重的檀香味,烟雾缭绕中,几尊佛像面目模糊,看起来有点阴森。林晚卿随人流跪拜,膝盖碰到蒲团的瞬间,就感觉不对。这蒲团太新了,棉絮蓬松得像是刚换的。她眼角余光飞快扫过四周,果然在西北角看到两个"香客"——腰板挺得笔直,脚边放着的香篮看起来沉甸甸的,虎口处还有长期握兵器留下的厚茧。这些人恐怕不是来拜佛的。刚起身,后脑勺突然有点发烫。是凤血簪!林晚卿心里一紧,假装整理裙摆蹲下身,同时凝神细听。雪狼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脑海:"西...北...狼...多..."西边是西厢房,北边是寺门方向。狼,肯定是指暗卫。她深吸一口气,点燃三炷香,转身走向香炉。火焰舔舐着香身,青烟袅袅升起。林晚卿举着香拜了拜,目光却越过缭绕的烟雾,死死盯住西厢房的方向。那排屋子看起来和寺庙其他建筑一样陈旧,墙皮都剥落了,门口还挂着块"修缮中,暂不开放"的木牌。可奇怪的是,木牌是新的,旁边却看不到一个工匠,窗户纸上的破洞也用新纸补得整整齐齐,与周围的破败格格不入。就是那儿了。林晚卿心里有了底,把香插进香炉,转身朝东边的回廊走去。那边通往僧侣的寮房,按规矩是游客止步的地方。果然,没走几步就被一个胖和尚拦住了。"女施主,这边是僧人居所,请回吧。"和尚双手合十,脸上堆着笑,眼神却很警惕。"大师傅,"林晚卿故意露出怯生生的样子,声音细弱,"我...我是来还愿的,去年娘娘托梦说要我来云栖寺拜拜文殊菩萨,可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胖和尚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我们这小庙没有文殊菩萨..."林晚卿故作惊讶地捂住嘴:"不可能啊,娘娘明明说的是云栖寺..."她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好像很难过的样子,"是不是我走错了?可山下的村民说这里就是云栖寺..."胖和尚看着她一身粗布衣裳,又看了看她手上那只不值钱的银镯子,眼神里的警惕少了些:"女施主怕是记错了,我们这真没有文殊殿。要不你去前殿拜拜观音吧,一样的。"林晚卿偷偷抬眼看他,发现他的目光时不时瞟向西厢房。"那...好吧。"她低下头,慢吞吞地往回走,心里却在盘算。看来西厢房守卫森严,正面肯定进不去。得想办法绕到后面去。走到拐角处,林晚卿突然捂住肚子,弯腰蹲了下来,嘴里哼哼唧唧的。胖和尚皱着眉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发白,额头上还冒冷汗,嘟囔了一句"晦气",就转身走了。等人走远,林晚卿立刻直起身,快步绕到藏经阁后面。这里堆着不少柴禾,还有几个破旧的水缸。她四下看了看,确认没人,就攀着墙角的老榆树,翻上了藏经阁的屋顶。瓦片松动,踩上去发出"嘎吱"的轻响。林晚卿屏住呼吸,匍匐着往前爬,很快就到了西厢房的屋顶。从这里往下看,整个院子一目了然。果然有三个暗卫在院子里守着,手里都握着刀柄,眼睛一刻不停地扫视着四周。西厢房的门窗紧闭,门缝里没有一丝光亮。林晚卿趴在屋顶,小心地移动到正上方,轻轻揭开一片瓦。屋里没人,但能看到靠墙摆着几个大柜子,地上的青砖铺得异常平整,和院子里的地砖明显不同。她仔细观察,发现靠近北墙的第三块地砖边缘有一圈细微的缝隙,颜色也比其他砖深一点。苏锦书说的应该就是这里了。可怎么下去呢?林晚卿正发愁,突然听到院墙外传来一阵狗叫声,接着是小沙弥的呵斥声。院子里的三个暗卫立刻警觉起来,其中两个跑到门口查看情况,剩下一个也扭着头往那边张望。就是现在!林晚卿抓住机会,从屋顶一跃而下,落在屋檐下的阴影里,动作轻得像只猫。她快速跑到西厢房后窗,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细铁丝,小心翼翼地拨开插销。窗户"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股淡淡的樟木味混着铁锈味飘了出来。林晚卿侧身钻了进去,反手关好窗户。屋里光线很暗,只有几缕阳光从门缝里射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影。她走到北墙边,蹲下身仔细检查那块地砖。果然如她所想,砖缝里有被撬动过的痕迹。林晚卿深吸一口气,按照苏家教的方法,将指尖放在地砖边缘,轻轻往里按。只听"咔哒"一声轻响,地砖竟然往下陷了半寸。她心里一喜,正要把地砖拿起来,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暗卫的低喝声:"谁?!"不好!被发现了?林晚卿赶紧停手,屏住呼吸躲到柜子后面。门"砰"地一声被踹开,三个暗卫冲了进来,手里的弩箭对准了各个角落。"奇怪,我明明听到声音了。"一个暗卫疑惑地说。领头的暗卫皱着眉四处查看,目光最后落在了北墙上:"仔细搜!"林晚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柜子里堆满了旧经书,空间狭小,只要他们走近肯定会发现。怎么办?她的手悄悄伸进袖袋,摸到了那包淬了毒的银针。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狼嚎。是雪狼!三个暗卫同时一惊,领头的沉声道:"外面怎么回事?去看看!"两个暗卫应声出去,院子里立刻传来打斗声和惨叫声。领头的暗卫脸色一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转身冲了出去。林晚卿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她知道雪狼坚持不了多久,得赶紧拿到名册离开。她快步走到北墙,一把将那块地砖拿起来。下面果然有个暗格,里面放着个油布包。林晚卿激动地打开,里面是一本泛黄的名册,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名字,还有几处用朱笔做的标记。找到了!就在她拿起名册的瞬间,暗格里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紧接着整个屋子开始轻微震动。林晚卿脸色骤变,不好,是机关!她赶紧把名册塞进怀里,转身就往外跑。可已经晚了,只听"轰隆"几声巨响,门窗上瞬间落下三道铁闸,将整个屋子封得严严实实。林晚卿被困住了!她用力推了推铁闸,纹丝不动。怎么办?雪狼还在外面,不知道怎么样了。就在她焦急万分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暗卫阴冷的声音:"林小姐,太子殿下有请。"七八个黑衣暗卫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子里,将西厢房团团围住。领头的暗卫正盯着铁闸里面,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没想到吧?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陷阱。"林晚卿心里一沉,原来他们早就知道她会来,设下这个圈套等她自投罗网。她悄悄凝聚体内的毒液,指尖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蓝绿色。就算死,她也要拉几个垫背的!"打开铁闸!"领头的暗卫下令。铁闸缓缓升起,露出外面黑洞洞的弩箭。林晚卿握紧拳头,准备随时动手。突然,"轰隆"一声巨响,西厢房的墙壁竟然被人从外面撞破了!砖块飞溅中,一道玄色身影如鬼魅般闯了进来,广袖翻飞间,几枚银针脱手而出,精准地刺中了离得最近的三个暗卫的咽喉。暗卫们甚至来不及惨叫,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林晚卿惊得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玄色锦袍,墨发高束,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是太子,萧玄翊!他怎么会在这里?萧玄翊转过头,挑了挑眉:"林小姐,别来无恙?"林晚卿脑子飞速运转。他是来抓她的,还是...?"太子殿下这是何意?"她不动声色地问,暗中提防。萧玄翊没回答,反而看向门口目瞪口呆的暗卫:"孤养你们,就是让你们给孤添堵的?"领头的暗卫脸色煞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属下不知太子殿下在此,死罪!"萧玄翊冷哼一声,广袖一挥:"都给孤滚!"暗卫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倒塌的墙壁和几具尸体。林晚卿紧握拳头,盯着萧玄翊:"你到底想干什么?"萧玄翊一步步逼近,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混着血腥气飘过来,形成一种诡异而危险的气息。他比林晚卿高出一个头,微微俯身时,阴影将她完全笼罩。林晚卿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喷在她额头上,带着一丝灼热。"你父亲的兵甲,"萧玄翊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情人间的低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到底藏在哪?"他的手按在林晚卿头侧的墙上,将她困在他与墙壁之间,形成一个暧昧又危险的距离。林晚卿心跳漏了一拍,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愤怒。这个男人,毁了她的一切,现在竟然还有脸来问她兵甲在哪!"我凭什么告诉你?"她抬起下巴,眼神冰冷如刀,"还是说,太子殿下忘了,当年林家是怎么被满门抄斩的?"萧玄翊的眼神暗了暗,嘴角的笑容却更深了:"孤当然记得。所以孤才说,我们是同路人。"林晚卿愣住了:"同路人?"萧玄翊缓缓直起身,目光落在她怀里微微鼓起的名册上:"那本名册,不过是些小喽啰。孤要的,是真正的兵甲。找到兵甲,你可以报仇,孤可以...做想做的事。"林晚卿敏锐地抓住了他话里的深意:"你想...谋反?"萧玄翊不置可否,只是伸出手:"合作吗?林小姐。有孤帮忙,你的复仇之路会平坦很多。"林晚卿看着他伸出的手,那只手修长干净,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却不知沾满了多少人的鲜血。她犹豫了。和魔鬼合作,真的能得到她想要的吗?可是...苏锦书生死未卜,她一个人势单力薄,想要报仇,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萧玄翊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又往前靠近一步。林晚卿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龙涎香味,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得让她有点不安。"怎么?"萧玄翊挑眉,语气带着一丝戏谑,"林小姐怕了?"林晚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我凭什么相信你?"萧玄翊笑了:"就凭孤现在可以杀了你,却没有这么做。"他说得没错。以他的实力,要杀她易如反掌。林晚卿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像藏着一片不见底的寒潭,让人看不透。"好,"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合作。"萧玄翊满意地笑了:"聪明的选择。"他收回手,转身走向佛像:"跟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林晚卿跟在他身后,心里依旧戒备。萧玄翊来到巨大的观音像前,伸出手按住佛像的右手法印,轻轻转动。只听一阵"咔嚓咔嚓"的声响,佛像背后竟然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里面隐约有灯火晃动。"进来。"萧玄翊率先走了进去。林晚卿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洞口后面是一条狭窄的密道,墙壁上点着油灯,照亮了前方的路。密道不长,走了大概十几步就到了尽头。出口竟然在大佛堂的供桌后面!林晚卿惊讶地看着四周。巨大的佛像垂着头,仿佛在默默注视着他们。香炉里青烟缭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萧玄翊转过身,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名册上:"现在,可以把名册给孤了吧?"林晚卿抱紧名册,警惕地看着他:"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萧玄翊挑眉,突然上前一步,逼近她。林晚卿下意识地后退,后背重重撞在供桌上,一个不稳差点摔倒。萧玄翊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指尖触碰到她的肌肤,带来一阵灼热的触感。林晚卿像触电般猛地挣脱,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速。这个男人身上有种危险的魔力,总是能轻易扰乱她的心绪。"孤想做什么?"萧玄翊低笑一声,声音带着一丝魅惑,"孤想让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付出代价。"他的眼神冷了下来,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恨意,"当年林家之事,孤也有份参与。但孤告诉你,真正想让林家死的,是那个老谋深算的皇帝。"林晚卿愣住了:"你说什么?"萧玄翊缓缓直起身,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你父亲握有重兵,功高震主,皇帝早就想除了他。当年的通敌叛国,不过是个借口。"林晚卿浑身一震,如遭雷击。她一直以为是太子害死了她全家,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隐情?"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声音颤抖。萧玄翊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转身走向佛像后面的暗格,取出一个锦盒。"打开看看。"他把锦盒递给林晚卿。林晚卿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锦盒。里面放着一张泛黄的地图,上面用朱砂标出了十几个地点。"这是..."林晚卿惊讶地睁大眼睛。"兵甲分布图。"萧玄翊淡淡道,"你父亲当年把兵甲分散藏在了十二个地方,云栖寺只是其中一处。这张地图,才是真正的宝贝。"林晚卿看着地图,手指微微颤抖。有了这个,她就能找到父亲留下的兵甲,就能有足够的实力报仇!"为什么要给我?"她不解地看着萧玄翊。萧玄翊笑了:"因为孤需要你的帮助。找到兵甲,推翻皇帝,到时候..."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林晚卿,"这天下,我们一人一半。"林晚卿心跳漏了一拍,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突然觉得有点喘不过气。这个男人的野心,比她想象的还要大。"怎么样?"萧玄翊逼视着她的眼睛,"考虑好了吗?"林晚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和太子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但她没有选择。为了复仇,为了林家的冤屈,她必须冒险。"好,"她抬起头,迎上萧玄翊的目光,眼神坚定,"我答应你。"萧玄翊满意地笑了:"很好。三天后,东宫见。孤会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做。"林晚卿点了点头,将地图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萧玄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伸手,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林晚卿像被针扎一样猛地后退,警惕地看着他:"你干什么?"萧玄翊笑了笑,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她肌肤的触感:"没什么。只是觉得,林小姐这样子,比以前有趣多了。"林晚卿冷哼一声,转身就往外走。她一刻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不想再看到这个危险的男人。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萧玄翊:"雪狼..."萧玄翊挑眉:"放心,孤已经派人去救了。它会没事的。"林晚卿松了口气,转身快步离开了大佛堂。阳光洒在她身上,却驱不散她心中的寒意。和萧玄翊合作,到底是对是错?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从答应他的那一刻起,她的复仇之路,就变得更加危险,也更加不可预测。三天后的东宫之约,将会是一场怎样的鸿门宴?林晚卿握紧怀里的兵甲分布图,眼神复杂。前路漫漫,杀机四伏,但她别无选择,只能一步步走下去。为了林家的冤屈,为了逝去的亲人,她必须走下去,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未完待续\]林晚卿握紧名册的手指泛白,墨香混着血腥气的风从破墙缺口灌进来。萧玄翊的龙涎香像张无形的网,她后退半步,后腰抵住供桌边缘的棱角,凉意顺着粗布裙料刺进皮肉。
"孤不喜重复问题。"萧玄翊广袖轻挥,暗卫的尸体突然抽搐着化为黑烟。他靴底碾过地上未散的灰烬,"你父亲藏在沧州军械库的三万玄甲,究竟在哪?"
"太子殿下不如去问问地府的阎罗。"林晚卿指尖的蓝绿愈发浓重,毒液顺着指缝滴在名册封面上,晕出深褐色斑痕。她垂眼盯着那抹颜色,喉头泛起铁锈味——昨晚为救雪狼强行催生的毒囊,此刻正灼得经脉发痛。
萧玄翊突然伸手捏住她下颌。骨节分明的手指像淬了冰,捏得她颞下颌关节错动般疼。林晚卿被迫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瞳。那双总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像结了薄冰的寒潭,映着供桌上跳跃的烛火,漾出血色涟漪。
"孤在东林书院见过你。"他拇指摩挲着她下唇一道浅疤,那是八岁那年为抢兵书摔在假山上留的,"穿藕荷色骑装,从马背上摔进荷花池,倒像只落水的小野猫。"
林晚卿浑身僵住。那年父亲刚打了胜仗,带她去书院见太傅。她确实摔进了池塘,可那天伺候的丫鬟说,明明是个穿青布衫的小和尚用竹竿拉了她一把。
"是你?"毒液几乎要冲破指缝,"父亲书房的兵甲图失窃那晚,也是你?"
萧玄翊松开手,指尖滑过她脖颈,停在凤血簪顶端。冷硬的凤凰尾端抵着她颈动脉,他微微用力就可能扎个对穿。"林大将军把兵甲分布图缝进了《孙子兵法》的夹层,可惜..."他俯身时龙涎香突然浓烈得呛人,"可惜孤拿到的只是空白羊皮。"
香炉突然发出刺耳的龟裂声。林晚卿猛地侧身,三足香炉擦着萧玄翊耳畔砸在青砖地上,碎成八瓣。暗格里飘出的青烟中,她看清了雪狼——左后腿血肉模糊,獠牙咬着支淬毒的弩箭,金色兽瞳死死盯着萧玄翊。
"原来如此。"萧玄翊掸了掸衣袖上的香灰,"凤血簪能驭百兽,难怪苏锦书要把这东西给你。"他突然朗声笑起来,惊飞了梁上栖息的夜鹭,"带上你的狼,三天后丑时来东宫密道。给孤带份见面礼——沧州军械库的玄甲分布图,孤就让你见个人。"
破墙处传来枯枝断裂声。林晚卿瞥见暗卫银白的刀锋在晨雾中反光,侧身跃上供桌,伸手接住雪狼甩来的绳索。狼爪勾住她腰带时,萧玄翊的声音又追上来:
"对了,提醒林小姐。"他慢悠悠把玩着一枚银针,针尖挑着丝绢上绣了一半的并蒂莲,"你那位好师兄苏锦书,现在可是孤的座上宾呢。"
雪狼拽着她冲进晨雾弥漫的竹林时,林晚卿听见自己骨骼颤栗的声响。左手腕的守宫砂突然发烫,那是当年苏锦书给她点的,说能验百毒。可此刻灼烧感沿着经脉一直爬到心口,像是有团火在烧——不是毒,是比毒更可怕的东西在胸腔里炸开。
竹林深处突然传来翅膀扑棱声。三只信鸽从头顶掠过,脚环在初阳下泛着冷光。林晚卿按住雪狼要扑咬的脑袋,眼睁睁看着信鸽朝三个方向飞去——北方京城,东方沧州,还有一个方向,竟指向了南海。
"呜..."雪狼突然用头蹭她掌心。林晚卿低头,发现狼爪托着片带血的锦缎,上面绣着东宫暗卫的图腾——缠枝莲纹里藏着的匕首,正对着她昨晚被萧玄翊捏过的下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