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的风灌进衣领,冷得像刀子割肉。林晚卿紧紧抓着沈清辞逐渐冰冷的手,铁盒硌在小腹上生疼。崖壁上垂落的藤蔓抽打着脸颊,留下火辣辣的疼。
"抓紧!"头顶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林晚卿仰头望去,月光下,苏锦书半个身子探出悬崖边缘,手中长剑划破空气,剑穗如流星般坠向她——剑穗末端系着根细如发丝的银线,正是苏家特制的天蚕丝,坚韧得能吊起千斤巨石。
沈清辞突然用尽最后力气将她往上推:"活下去......"
他的手从她掌心滑落,像片凋零的叶子坠入无尽深渊。林晚卿只来得及抓住那根银线,巨大的下坠力让她肩膀脱臼,疼得眼前发黑。
"别松手!"苏锦书的声音带着哭腔。
银线勒进掌心,皮肉被割开,鲜血顺着丝线往下淌,在月光下宛如一条红色小溪。林晚卿闭上眼,沈清辞胸口的狼牙烙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那确实是林家暗卫的标记,当年父亲亲手为她演示过如何烙印。
"上来了!"苏锦书嘶吼着用力拉绳。
林晚卿顺着崖壁被向上提起,风声里夹杂着他粗重的喘息。快到崖边时,她突然睁眼,匕首不知何时已在手中,刀尖对准苏锦书抓绳的手背。
"沈清辞说的是真是假?"刀刃贴着他皮肤,血珠顺着指缝渗出来。
苏锦书动作一僵,银线猛地晃动。两人目光在月光下相撞,他眼底的血丝清晰可见,混杂着疼惜与焦急:"先上来,这里危险!"
"回答我!"匕首又近了一分,"长生棺里到底有什么?苏家是不是和太子做了交易?"
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火把的光亮染红了半面山壁。苏锦书脸色一变,突然松开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匕首狠狠按向自己胸膛:"你想杀我现在就动手,但你得知道,当年林家满门抄斩时,我爹在金銮殿磕破头求情,被皇帝打断了双腿!"
他胸口的锦衣被刀尖刺破,露出里面缠满绷带的伤处,隐约能看见骨头的形状。林晚卿瞳孔骤缩——苏家老爷子确实"病逝"于三年前,那时正是林家旧案再审的关键时刻。
"太子的人来了!"苏锦书拽着她往上翻,两人重重摔在崖边。他顾不上擦嘴角的血,抓着她就往密林里钻,"你埋在朱雀大街的麦粒把整个长安的暗卫都引出来了,现在城里城外全是眼线!"
林晚卿被他拽着跑,脱臼的肩膀每动一下都像要散架。雪地里不知何时多了许多脚印,杂乱地指向各个方向——显然苏锦书故意留下了迷惑追兵的痕迹。
"长生棺......"她突然开口。
苏锦书脚步一顿,从怀中掏出个油布包塞给她:"里面有治脱臼的药和干粮,乱葬岗第七棵歪脖子槐树下,往下挖三丈就是长生棺。"他突然转身抓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兵符的另一半在你那儿对不对?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远处的呼喊声越来越近。苏锦书猛地将她推进旁边的灌木丛,长剑出鞘指向相反方向:"顺着这条路一直走,能看到条结冰的河,河下游有林家旧部在等你。"
林晚卿咬着唇没动。月光透过枝叶缝隙照在他脸上,睫毛上沾着的雪花像碎钻,让她想起小时候在苏府后花园,他替她捉萤火虫时也是这副认真模样。
"快走!"苏锦书推了她一把,转身冲向追兵的方向,剑尖挑起地上的积雪,故意留下清晰痕迹。
林晚卿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密林深处,才撕开油布包。里面除了伤药和馕饼,还有个小小的青釉瓷瓶,瓶底刻着"苏"字——是苏家秘制的解毒丹药,能解百毒的"回魂散"。
脱臼的肩膀被她硬生生按回原位,疼得几乎晕厥。林晚卿咬碎块馕饼塞进嘴里,冰冷干燥的面饼刮得喉咙生疼。沈清辞坠崖前的话突然回响在耳边:"长生棺里有窃听器......"
她猛地扯下官帽里的内衬,夹层里果然缝着个不起眼的铜管——那是今早苏锦书给她整理衣冠时"不小心"掉进去的,当时她只当是普通的装饰品。
"畜生!"林晚卿狠狠将铜管捏扁,铜屑扎进掌心的伤口里,和血混在一起。
风雪渐渐小了。林晚卿辨明方向,朝着乱葬岗走去。脚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记忆的碎片上——三年前苏家闭门谢客,她以为是明哲保身,现在才明白那是拿家族性命做赌注的沉默抗议。
乱葬岗上空盘旋着几只乌鸦,看见她走近,嘎嘎叫着飞开。第七棵歪脖子槐树很好找,树干上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卿"字,那是十岁那年她和苏锦书打赌输了刻下的。
匕首插进冻土,发出沉闷的声响。挖了约莫两尺深,刀尖突然碰到硬物。林晚卿加快速度,很快,一具黑色的楠木棺材露出雪面,棺盖上雕刻着繁复的缠枝莲纹——正是父亲生前最喜欢的纹样。
棺材没上锁。林晚卿深吸一口气,掀开棺盖。
里面没有尸体,只有个半人高的铁箱子,箱面镶嵌着完整的虎头兵符。铁箱旁边放着个青铜圆筒,筒口蒙着层薄薄的油纸——果然是窃听器。
她伸手去拿铁箱,手指刚碰到箱体,突然传来咔嗒轻响。铁箱底部弹出个暗格,里面躺着封信和一支白玉发簪。发簪上镶嵌的红宝石熟悉至极——那是母亲的遗物,当年下葬时一并入了土。
信纸是父亲的笔迹:
"吾女晚卿亲启:若见此信,父已遭不测。兵符乃假,真正的十八营调动之权藏于发簪中。苏家父子乃忠臣,沈家小子可信。望卿保全自身,勿念复仇,安稳度日即可。父绝笔。"
林晚卿捏着信纸的手不住颤抖,墨迹被泪水晕开,字字句句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心上。她拔下发簪,果然在簪头发现细小的刻痕——那是父亲教她的暗语,翻译成文字正是"北境狼牙,以血为契"。
"安稳度日......"她低声重复着,突然笑出声,笑声在寂静的乱葬岗里格外瘆人,"爹爹,全家都死光了,我怎么安稳度日?"
远处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林晚卿迅速将发簪和信贴身藏好,盖上棺盖恢复原状,然后躲到旁边的坟堆后,匕首紧握手中。
三个黑衣人从树林里走出来,为首那人腰间悬着虎头腰牌——三皇子萧景琰的亲卫。他们径直走到槐树下,动作熟练地开始挖掘,显然早已知晓长生棺的位置。
"殿下说了,拿到东西就烧了棺材。"一个黑衣人低声道,声音里带着贪婪。
林晚卿眯起眼睛。这些人来晚了一步,真正的秘密已经被她拿走,但他们明显是冲着铁箱来的——看来苏锦书说的没错,太子和三皇子都想要这假兵符。
"挖到了!"手下兴奋地喊道。
为首的黑衣人上前查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带走!回去禀告殿下,就说林家余孽已经被我们灭口了。"
林晚卿悄悄退后,想趁着他们搬运铁箱时溜走。突然脚下一滑,撞在身后的墓碑上。墓碑应声而倒,发出"轰隆"巨响。
"谁?!"黑衣人们立刻转身,弓箭对准她藏身的方向。
林晚卿心知暴露,索性直接冲了出去。脚下用力一蹬,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射向旁边的密林。身后箭矢破空而来,擦着耳边飞过,钉进前面的松树里,箭羽兀自颤抖。
"追!"领头的黑衣人怒吼着下令,三人呈品字形追了上来。
林晚卿在树林里穿梭,脱臼的肩膀隐隐作痛。她知道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追上,手伸进口袋摸出苏锦书给的药瓶——回魂散虽然能解毒,但若大量服用也能让人产生短暂的麻痹。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晚卿突然转身,将药粉朝着追兵方向撒去。白色粉末在月光下散开,为首的黑衣人躲闪不及,吸入药粉后立刻捂住喉咙,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有毒!"另外两个黑衣人不敢上前,警惕地看着她。
林晚卿趁机转身就跑。跑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面果然出现一条结冰的河。河面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看不出冰层厚度。
身后追兵又追上来了。林晚卿咬咬牙,踏上冰面。脚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冰层似乎随时都会裂开。
跑到河中央时,冰层突然发出巨响。林晚卿脚下一空,整个人朝着冰窟窿坠去。她下意识地抓住冰面边缘,冰冷的河水瞬间浸湿了半边身子。
"抓住她!"黑衣人追到岸边,搭弓射箭。
箭矢呼啸而来,林晚卿果断松手,任由自己沉入水中。冰冷的河水包裹而来,冻得她几乎失去知觉。她强忍着寒意,拼命往水下游——父亲教过她,遇到危险时,水下往往是最好的藏身之处。
不知游了多久,肺部几乎要炸裂。林晚卿拼命向上游,终于探出水面。她躲在一块浮冰后面,看见岸上的黑衣人还在四处搜寻。
突然,对岸传来马蹄声。林晚卿警惕地望去,只见月光下,一队骑兵正朝这边走来,为首那人穿着玄色锦袍,面容冷峻——竟然是太子萧玄翊!
黑衣人们显然也看到了太子的人,立刻骑马撤退。太子的人却没有追赶,而是径直走到岸边,为首的侍卫长对着河面喊道:"林家小姐,殿下有请。"
林晚卿缩在浮冰后,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太子深夜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他肯定早就知道长生棺的事,说不定连苏锦书和沈清辞的计划都一清二楚。
"小姐不必躲藏。"侍卫长继续喊道,"殿下说了,只要您交出兵符,林家旧案可以重审。"
林晚卿冷笑一声。重审?当年就是太子亲手将林家打入地狱,现在说什么重审,不过是想骗取兵符罢了。她悄悄向对岸游去,准备趁机溜走。
刚靠近岸边,一只手突然从岸上伸来,抓住了她的胳膊。林晚卿吓了一跳,匕首反射着月光刺向来人——却在看清对方容貌时停住了动作。
太子萧玄翊蹲在岸边,玄色锦袍下摆沾满雪水。他抓着她胳膊的手出奇地温暖,眼神深邃得像寒潭:"好久不见,晚卿。"
林晚卿奋力挣扎,却被他抓得更紧。太子的侍卫们警惕地围上来,弓弦拉得满满的。
"放开我!"她怒吼道,声音因寒冷而颤抖。
太子却突然笑了,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诡异:"孤记得你小时候最怕冷,每次落水都会发三天高烧。"他脱下自己的锦袍,强行披在她身上,"跟孤回去,孤会帮你复仇。"
锦袍上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龙涎香,这味道让林晚卿想起三年前的那个雪夜,他也是这样披着锦袍走进冷宫,递给她那碗毒酒:"喝了它,孤饶你全尸。"
"我的仇不用你假好心!"林晚卿狠狠推开他,锦袍滑落在地,"当年林家满门一百三十七口,哪个不是拜你所赐?"
太子的脸色沉了下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当年的事......"
"住口!"林晚卿嘶吼着打断他,匕首再次指向他胸膛,"要么杀了我,要么放我走!"
太子盯着她握刀的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刀尖对准自己心脏:"你杀了孤,怎么给林家报仇?怎么面对朝中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他的呼吸拂过她耳边,带着龙涎香的暖,"孤知道你恨孤,但现在只有孤能帮你。"
林晚卿的手在颤抖。她确实想杀了他,这个毁了她一生的男人。可她也清楚,杀了太子,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为家族昭雪了。
远处突然传来狼嚎声,幽远而凄厉。太子的侍卫们立刻警惕起来,纷纷拔刀出鞘。
"看来你的老朋友来找你了。"太子笑着松开手,指了指身后的密林,"雪狼通人性,它应该是来带你去找北境旧部的。"
林晚卿愣住了。他怎么会知道北境旧部的事?
"长生棺里的窃听器孤早就知道了。"太子捡起地上的锦袍,重新披在她身上,这次林晚卿没有挣扎,"苏家的计划,沈家的忠心,孤都知道。"他凑近她耳边,声音低得像情人间的呢喃,"但孤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拿到了另一半兵符。"
林晚卿浑身一僵。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三日后太庙祭祀,皇帝会亲自到场。"太子突然转身,留给她一个背影,"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他翻身上马,玄色披风在月光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孤的人会在太庙西侧门等你。"
马蹄声渐渐远去。林晚卿站在原地,紧握着手中的白玉发簪,簪头的红宝石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林晚卿猛地转身,匕首对准来人——月光下,雪狼瘸着一条腿站在那里,嘴边还沾着血迹,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恶斗。
它看了她一眼,转身朝着北方走去,步伐缓慢却坚定。
林晚卿深吸一口气,跟上了雪狼。雪地里,一人一狼的脚印渐渐延伸向远方,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太子刚才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太庙祭祀,这确实是刺杀皇帝最好的机会,但她也清楚,这很可能是太子设下的又一个陷阱。
可是,她已经没有选择了。为了给林家一百三十七口冤魂报仇,她必须赌这一把。
雪狼在前面开路,瘸着的右后腿每踩进积雪就渗出一点暗红。林晚卿攥紧发簪,簪尖的红宝石硌在掌心旧伤上,疼得格外清醒。北风卷着雪沫子扑在脸上,她裹紧太子留下的玄色锦袍,龙涎香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那是雪狼爪尖滴落的血珠在雪地上拖出的痕迹。
"我们得停下。"她突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雪原上发飘。
雪狼回头看她,琥珀色的眼睛在月光下像两团鬼火。它低下头蹭蹭自己的伤腿,喉咙里发出呼噜声,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林晚卿这才注意到,狼腿上缠着道半旧的布条,边缘绣着极小的云纹——那是林家暗卫制服上的纹样。
"你是青甲卫的狼。"她蹲下身,指尖悬在狼耳旁又猛地缩回,"他们人呢?"
雪狼突然转身朝左前方跑去,拖拽的血迹在雪地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箭头。林晚卿跟着穿过一片矮松林,腥甜气味越来越浓。三具黑衣人的尸体倒在雪地里,脖颈处都有整齐的齿痕,胸口裂开的伤口里插着半片狼牙——这是北境狼牙卫独有的杀人手法。
"别碰!"雪狼突然咬住她的裤脚往后拖。
林晚卿踉跄着后退,看见尸体手腕上露出的蛇形刺青。三年前抄家那日,第一个踢开林府大门的锦衣卫就有同款刺青。她靴底碾过雪地里散落的碎瓷片,青釉瓷瓶的残片在月光下闪着冷光——和苏锦书给她的药瓶一模一样。
"苏锦书......"她蹲下身捡起最大的一块瓷片,边缘还沾着半凝固的血。
雪狼突然警觉地竖起耳朵,拽着她往松林深处钻。刚藏好身形,就听见马蹄声由远及近。六个披着黑色披风的骑士停在尸体旁,为首那人弯腰检查死者伤口,银质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殿下,是狼牙卫的手法。"面具人声音嘶哑,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但看伤口形状,应该是雪狼所为。"
林晚卿捂住嘴才没叫出声。那声音她化成灰都认得——是三年前送毒酒来冷宫的内侍监总管张迁,后来听说他因为"办事不力"被太子杖毙,没想到竟然还活着。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骑士里有人开口,声音裹在狐裘风帽里,听不真切却莫名熟悉,"父皇明日就要动身去太庙,林家那个小杂种必须在祭祀前处理干净。"
张迁踢了踢尸体:"三殿下放心,苏锦书那边已经用假兵符引开了注意力,等他发现上当......"
"闭嘴!"三皇子萧景琰突然勒紧缰绳,马嘶声惊飞了林子里的寒鸦,"盯着太子府,孤要知道萧玄翊和那女人的一举一动。"
马蹄声渐远后,雪狼突然焦躁地刨着积雪。林晚卿这才发现身下的雪地在微微震动,像是有大队人马正在靠近。她跟着雪狼往松林深处跑,脚下踢到个硬物——半块啃剩的馕饼,上面还留着牙印,边缘沾着熟悉的回魂散药粉。
"苏锦书来过这里。"她捏碎馕饼,粉末从指缝漏出来,"他故意留下假兵符引开追兵......"
雪狼突然发出低沉的呜咽,猛地扑向她身后。林晚卿转身时,寒光已到眼前。她下意识地抬手格挡,发簪撞在剑锋上发出脆响,红宝石应声碎裂。
"终于找到你了。"苏锦书站在月光里,白袍染血,剑上滴落的水珠在雪地上砸出小坑,"把兵符交出来。"
林晚卿握紧断裂的发簪,簪尖抵在自己喉咙上:"沈清辞说的没错,你果然和太子做了交易。"
"交易?"苏锦书突然笑出声,笑声震落枝头积雪,"你以为林家旧案是谁在暗中翻查?你以为北境十八营的粮草是谁在悄悄运送?"他一步步逼近,剑尖挑起她的下巴,"太子要兵符是为了逼宫,三皇子想要兵权是为了篡位,而我——"
雪地里突然传来咔嗒声。无数黑衣人从松树林后现身,长弓搭箭对准二人。张迁从树干后走出,面具在月光下泛着油光:"苏公子,三殿下有请。"
苏锦书突然将剑塞给林晚卿,剑柄撞在她掌心旧伤上:"往东边跑,见着穿皂衣的就把这个给他们。"他趁她愣神的瞬间掐住她后颈,内力顺着脉络游走,脱臼的肩膀突然传来剧痛,"记住,兵符是假的,发簪是真的!"
林晚卿被他猛地推出去,踉跄着冲向密林。身后箭矢破空声、刀剑相撞声、雪狼咆哮声混作一团,苏锦书最后的吼声穿透混乱传过来:"告诉萧玄翊,我守住了苏家百年清誉!"
她没命地往前跑,断裂的发簪攥在手心,碎宝石嵌进肉里。雪越下越大,身后的打斗声渐渐被风雪吞没。跑出约莫三里地,前方突然出现点点星火,影影绰绰能看见几十顶帐篷围成的营地。
"什么人?"哨兵举起火把喝问。
林晚卿刚要开口,喉咙突然涌上腥甜。她捂住嘴咳出血来,才发现刚才苏锦书渡给她的不是内力,而是催心蛊的解药——苏家世代豢养的蛊虫,中毒者会在三日内七窍流血而死。
"我找......北境都护......"她眼前发黑,发簪从掌心滑落。
哨兵看清地上的发簪,突然跪倒在地:"参见少将军!"
林晚卿这才注意到,断裂的发簪根部刻着极小的"林"字。更多的人举着火把围上来,皂衣上的狼头徽章在火光下明明灭灭。她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突然想起父亲信里的话——北境狼牙,以血为契。
"少将军,您终于回来了!"为首的将领老泪纵横,指着身后的营地,"我们已经集结了五千旧部,只等您一声令下......"
林晚卿摆摆手,视线落在远处黑沉沉的山影上。太庙的方向隐隐传来钟声,天快亮了。她捡起断裂的发簪,碎宝石的棱角在掌心刻出更深的血痕:"准备祭品, tomorrow we're going to heav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