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从欢的诊室窗台上,多了只陶瓷小兔子。是张真源送的,他说。
张真源跟你那个鹅卵石罐子很配。
兔子耳朵上沾着点抹茶粉,大概是从厨房带过来的。她正用软布擦拭兔耳朵,窗外忽然滚过一声闷雷,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咚咚咚。"
敲门声带着点犹豫,比雨点声还轻。
迟从欢抬头,看到贺峻霖站在门口,手里攥着把黑色的伞,伞尖滴着水,裤脚湿了一大片。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不像平时那样挂着营业笑,眼底有点红,像是没睡好。
贺峻霖能……借把伞吗?
他声音有点哑。
贺峻霖我的伞被风吹坏了。
诊室的伞架上挂着把浅蓝色的折叠伞,是医院发的职工福利。迟从欢拿下来递给他。
迟从欢这把结实,应该能抗住暴雨。
贺峻霖接过伞,指尖碰到伞柄时顿了顿。
伞柄上贴着个小小的贴纸,是只举着听诊器的小熊,一看就是宋亚轩的手笔——他总爱往迟从欢的东西上贴这些小玩意儿。
贺峻霖宋亚轩贴的?
他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点调侃。
贺峻霖你们俩倒挺默契。
迟从欢没接话,转身倒了杯热水递过去。
迟从欢刚淋了雨,喝点热水暖暖。
水杯是她常用的马克杯,上面印着人体骨骼图,贺峻霖看到时笑了笑。
贺峻霖迟医生连杯子都这么专业。
他捧着水杯,指尖在杯壁上慢慢划着圈。
贺峻霖其实……我不是来借伞的。
迟从欢嗯?
贺峻霖头又疼了。
他仰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揉太阳穴,声音里带着点疲惫。
贺峻霖从公园回来就开始疼,吃了药也没用。
迟从欢走过去,抬手想帮他检查一下,手指刚要碰到他的额头,贺峻霖忽然睁开眼,像只受惊的猫,猛地往后缩了缩。
贺峻霖别碰。
他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抗拒。
贺峻霖我怕……麻烦你。
迟从欢收回手,在他对面坐下。
迟从欢是跳着疼,还是闷闷的疼?
贺峻霖跳着疼,像有小锤子在敲。
他皱着眉。
贺峻霖跟以前开心过头时的疼不一样,这次……没什么特别开心的事。
迟从欢想起公园直播时,他强撑着笑完后的那几秒失神。
她打开手机,找到那段丁程鑫用过的白噪音音频,调大了音量。壁炉燃烧的噼啪声混着雨声,在诊室里慢慢铺开,像层柔软的毯子。
迟从欢试试跟着这个呼吸。
她说。
迟从欢上次丁程鑫用这个缓解过。
贺峻霖没说话,只是跟着音频的节奏慢慢吸气、呼气。
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下投出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的红血丝。呼吸渐渐平稳后,他忽然低声说。
贺峻霖其实我知道为什么疼。
贺峻霖为什么?
贺峻霖公园直播结束后,收到条短信。
他拿起水杯喝了口,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
贺峻霖是孤儿院的院长发的,说以前照顾我的阿姨去世了。
迟从欢愣了愣。
贺峻霖那阿姨总偷偷给我留糖吃,
贺峻霖笑了笑,笑容里却没什么温度。
贺峻霖她说“小贺要多笑笑,笑起来好看”。我以前总觉得,笑得多了,就能真的开心,结果……
他顿了顿,声音有点哽咽。
贺峻霖现在连笑都成了任务,对着镜头笑完,转头就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