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站在峰会签到处，指尖划过冰凉的大理石台面。水晶灯光落在她一丝不苟的发髻上，折射出冷冽光泽。白色西装套裙勾勒出利落线条，十厘米高跟鞋敲击地面，每一步都透着不容置疑的气场。作为"远航科技"最年轻的项目总监，她今天的目标只有一个——城东智能产业园开发权。
"江总，主办方说至少五家巨头盯着这个项目。"助理小陈递来温水，声音压得极低。
江言接过水杯，指节泛白。她的目光早已锁定签到处入口——几个黑衣男人簇拥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走来。越近，她的心跳越失控，那个轮廓像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撬开记忆的锁。
男人摘下墨镜。
江言感觉血液瞬间冻结。季深。五年了，这个名字她以为早已随毕业礼那天的暴雨冲进下水道，此刻却在她喉咙里反复搅动，带着铁锈味。他轮廓更硬朗，眼神里多了她看不懂的深沉，像淬了冰的刀锋。
季深脚步顿住，随即勾起唇角，径直过来。"好久不见，江总。"他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灯光下泛冷。
江言指尖僵硬地碰上他掌心，熟悉的触感让她一颤，想抽回，却被他轻轻握住。"季总，别来无恙。"她声音尽量平稳，像在谈一笔无关痛痒的生意。
"托江总当年的福，不算太差。"季深力道微增，俯身压低声音，"听说江总对智能产业园志在必得？"温热气息擦过耳畔，江言猛地抽手后退。
"商业场合，各凭本事。"她挺直脊背，迎上他目光，"倒是季总，消失五年回来就搅局，真是给惊喜。"
"惊喜？"季深挑眉，笑意更深，"江总当年不是说我这穷小子，永远配不上你的野心？"
尖锐的话语扎进心脏，毕业那天的画面突然清晰——她拿着国外录取通知书跑去找他，宿舍楼下只有一个纸箱，里面是泛黄的电影票根和一份分手协议，上面"你的世界太大，我追不上"像烙铁烫进她眼底。
"看来季总记性很好。"江言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不过当年我说的没错，至少现在你终于够格站在我对面。"
"是吗？"季深上前一步，雪松混着烟草的气息扑面而来，压迫得她几乎窒息。"那就让这次竞标告诉你，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他转身离开，江言僵在原地，高跟鞋钉进地毯，心跳震得耳膜发疼。
会议室里，江言站在台前讲解方案，余光总不由自主飘向第一排正中。季深歪着头，手指漫不经心地敲击桌面，眼神深邃难辨。他身边的特助低声汇报，他却毫无反应，仿佛她的方案只是背景噪音。这无视比质疑更让她不安。
"季总，作为主要投资方，您对远航科技的方案有何看法？"主持人的声音打破寂静。
所有人目光聚焦过来。季深拿起矿泉水，慢条斯理拧开，喝了一口。这个动作让会议室空气几乎凝固。"想法不错。"他放下水瓶，看向江言，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可惜，太理想化。"
江言心一沉："季总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是，"季深站起身走到台前，高大身影投下阴影将她笼罩，"江总的方案忽略了最重要的市场风险。"他修长手指点向大屏幕，"这个用户增长率预测基于理想状态，但同类产品实际推广阻力比你们预估大得多。"
"我们团队做过详细调研——"
"看来调研还不够深入。"季深逼近一步，两人呼吸交融，"比如，你们考虑过政策变动可能带来的影响吗？"
温热气息拂过耳畔，江言脸颊发烫，强装镇定："政策风险已有应对预案。"
"哦？"季深挑眉，"那江总能否说说预案内容？"
江言心弦紧绷——这是公司机密。
看出她犹豫，季深轻笑一声直起身："看来江总有难言之隐。"他转向众人摊手，"既然如此，我认为方案需要完善。相比之下，盛世集团的方案更稳妥。"
会议室哗然。盛世集团，正是远航最大的竞争对手。江言怒视季深，他却端着水杯慢条斯理喝水，仿佛只是随口一说。她明白，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酒会衣香鬓影，江言端着香槟穿梭，总感觉季深的目光如影随形。"江总，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他声音自身后响起。
江言转身，公式化微笑："季总，好巧。"
"不巧，特意找你。"季深晃着威士忌，琥珀色液体在灯光下晃动，"有没有兴趣找个安静地方，聊聊竞标？"
"季总想谈什么？"江言警惕。
"比如，我可以帮远航拿下项目。"季深压低声音，目光探究，"当然，需要江总拿出诚意。"
"我需要怎么做？"
"单独聊聊。"季深指向露台。
江言犹豫。对方却轻笑："怎么？江总怕我吃了你？"
激将法奏效。她抬下巴："好。"
顶楼露台晚风微凉。"说吧，季总到底想怎么样？"江言开门见山。
季深转身，月光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棱角："我想帮你。"
"为什么？下午你还公开支持盛世。"
"商场上的话何必当真？"季深走近，压迫感随之而来，"我帮你，也不是白帮。"
江言后退直到抵上栏杆："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江总真的不知道？"季深低下头，气息交融，他声音沙哑，"叫我名字，像以前那样。"
江言心脏骤缩，甜蜜争吵决裂的画面翻涌。"我们已经不是以前了。"她别过头，"季总，请自重。"
"自重？"季深捏住她下巴强迫对视，指腹薄茧擦过肌肤，"当年你丢下我时想过自重吗？"
"放开我！"江言挣扎，声音发颤。
"放开你？"季深眼神幽暗，"然后看你再次溜走？江言，五年了，你就没想过我吗？"
泪水砸在他手背上，滚烫温度让他一滞。江言趁机挣脱："季总别演戏了，玩弄感情我没兴趣。"
她转身要走，季深却从身后紧抱住她。熟悉怀抱和气息瞬间击垮理智。"放开我...季深..."她哭喊挣扎。
"我不放开。"季深将脸埋在她颈窝，声音沙哑绝望，"江言，我错了...当年是我错了...你别走..."
江言动作僵住："你说什么？"
"当年我爸公司资金链断裂，欠了巨额债务..."季深声音疲惫，"我不想拖累你，才..."
江言猛地转身："所以你就用那种方式分手？季深，你把我当什么了？"
"当我想共度一生的人！"季深眼眶泛红，"你当时拿到顶尖大学录取通知书，前途光明，我怎么能让你放弃一切？"
"我的未来里有你！"江言哭喊，"你知不知道这五年我没有一天不在后悔，如果当初我再坚持..."
季深伸手想抱她，被她躲开。"别碰我。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季深急切道，"我有能力给你想要的一切..."
"回不去了。"江言声音冰冷，"五年伤痛，你一句对不起就想抹平？"
刺耳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季深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骤变。"公司急事，我必须先走。"他深深看她，"今天的话我是认真的，给我时间解释。"
他匆匆离去，留下江言在晚风里凌乱。手机亮起小陈的名字时，她才发现妆容已花。"江总，投资方代表准备离开了。"
穿过宴会厅，盛世集团刘总故意高声谈笑："季总刚敲定追加投资就离场，事业爱情两不误啊。"
"听说季总妹妹急性阑尾炎住院了，那通电话是医院打来的。"刘总身边的副总低声议论。
江言心脏猛地收缩，转身时撞上服务生托盘。骨瓷杯坠地脆响惊动全场，香槟在地毯上晕开抽象地图。弯腰拾碎片时，指尖被划破，血珠渗出的瞬间，手机震动——那串倒背如流五年的号码。
"帮我个忙。"季深声音沙哑，背景有消毒水味和仪器滴答声，"念念对青霉素过敏，但医生坚持用药，我被董事会叫走，安保不让助理进ICU......"
"地址。"江言听见自己异常平静的声音。
中心医院十二楼，消毒水气味刺鼻。黑衣保镖拦住去路，江言报出季深妹妹名字，透过ICU玻璃看见那个蜷缩病床的纤细身影——和记忆里扎羊角辫的小丫头重叠。
"江小姐？需要家属签字确认替代治疗方案。"护士递过文件。
签字时江言手在抖，钢笔洇出墨团。大三那年季深急性肠胃炎住院，她也是这样手抖着签手术同意书，当时他握着她手指一笔一划写名字。
"江总？"季深出现在走廊尽头，领带松垮，衬衫沾着污渍。身后董事长安抚拍他肩膀，目光落在江言手中文件："这位是？"
"远航科技江总，多年好友。"季深抽走文件，声音紧绷。
"就是拿下城西项目的江总监？年轻有为。"董事长意有所指，"既然有江总帮忙照看，我们去会议室详谈。"
脚步声渐远，江言看着季深背影，想起毕业那天宿舍楼下的纸箱。三个小时翻找，只有泛黄电影票根、没送出去的礼物，和那份分手协议。
ICU指示灯由红转绿时，手机亮起。小陈发来盛世深夜新闻稿——城东项目敲定由盛世主导，合作方印着季深公司logo。
玻璃窗后护士调整输液袋，季深妹妹睡颜恬静。江言走向安全通道，十二楼的风灌入领口。楼梯间声控灯随脚步亮了又灭，像她和季深忽明忽暗的过往。
手机在第八级台阶响起，季深号码跳动。江言看着屏幕直到铃声停住，三十秒后新消息弹出："手术很成功。谢谢你。但项目的事，抱歉。"
指尖悬在删除键上方，最终按下锁屏。黑暗中她靠墙滑坐，心脏撞击胸腔的频率，和五年前暴雨夜抱着纸箱时惊人一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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