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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来。她看着走进来的上官鹤——容貌俊朗,衣着讲究,左耳处还戴着一轮弯月耳坠。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有点眼熟但很陌生。这就是……她的哥哥?
上官鹤对上月诺那双清澈见底、带着纯粹好奇和一丝审视的眼睛,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这双眼睛……太干净了!
他努力挤出最温和无害的笑容,声音也放得异常轻柔。
上官鹤月……月儿?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下意识地想靠近床边,但接收到旁边离十六那警告眼神,脚步立刻钉在了原地,离床榻足有三步远。
月诺没有回答他的关心,只是微微歪着头,仔细地打量着他。半晌,她才开口,问出了她此刻最关心的问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月诺哥哥
月诺我的腿……为什么不能动?
她说着,还用手轻轻拍了拍盖在腿上的薄毯。
上官鹤脑子飞快转动,脸上努力维持着“兄长”的关切和无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宠溺和责备。
上官鹤唉!还不是因为你太顽皮了!
上官鹤夸张地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点“真拿你没办法”的亲昵。
上官鹤前些日子非要去爬树摘果子,结果脚下一滑……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了下来!
他用手比划了一个高度,表情心有余悸。
上官鹤把腿给摔伤了!可把我们吓坏了!大夫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得好好静养。
上官鹤过一阵子,等骨头长结实了,自然就能好了!你可要乖乖听话,别再乱动了,知道吗?
他说得绘声绘色,仿佛真有那么回事。月诺静静地听着,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映着上官鹤略显夸张的表情。
顽皮?爬树?这似乎……和她现在感受到的、自己身上那种沉静的气质不太相符?但空白的记忆让她无从反驳。
她沉默了一会儿,目光从自己的腿上移开,再次看向上官鹤,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月诺那……我们的爹娘呢?
上官鹤的心又是一紧。他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即迅速被一种深沉的悲伤和“坚强”取代,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
上官鹤爹娘……他们……早年遭遇意外,已经……不在了。
他抬起头,眼圈微红,目光“坚定”地看着月诺,努力传递着“兄长”的担当。
上官鹤就剩我们兄妹俩相依为命了。不过月儿你放心!哥哥一定会照顾好你的!拼了命也会护你周全!
这话倒是带着几分真心,毕竟旁边那位“离大侠”的眼神告诉他,要是照顾不好,他可能真会没命。
相依为命……月诺咀嚼着这个词,空白的心里似乎泛起一丝微弱的涟漪,但依旧感觉不到太多真实的联结。
她看着上官鹤“悲伤”又“坚强”的脸,最终只是轻轻“哦”了一声,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月诺那他呢?
月诺的目光,缓缓移向了站在窗边阴影里,一直沉默不语的离十六。
上官鹤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对上南珩那双此刻正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上官鹤离十六!
上官鹤残江月创始人!大当家!
上官鹤还是我们兄妹俩的救命恩人!
月诺救命恩人…
南珩迎着她的目光,紧抿的唇线似乎柔和了极其细微的一丝弧度。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颔首,默认了上官鹤的“定义”。
上官鹤那个……月儿你刚醒,需要多休息!
上官鹤哥哥……哥哥先去给你看看药熬好了没有!你乖乖听离大侠的话!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离开了房间,生怕再被问出什么要命的问题。
房间里又只剩下两人。
救命恩人……
家人……
一个顽皮摔伤腿的妹妹……
一对早亡的父母……
一个由谎言精心构筑的、看似平静安全的世界,在她空白的意识里,缓缓成型。而他,离十六,将成为这个虚假世界里,守护她远离所有血雨腥风和求死执念的唯一的壁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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