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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指尖划过南珩湿润的眼角,拭去一滴将落未落的泪珠。
他强迫自己扯动嘴角,试图挤出一个笑容。
离十六没……没事。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离十六你醒了……就好。
他贪婪地轻握住月诺的手贴在自己脸颊旁,感受着她指尖那微凉的、真实的触感,这微弱的联系是他此刻唯一的救赎。
月诺看着他那个拧巴的笑容,眉头蹙得更紧了。她不明白。她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他泪水的湿意
月诺我…
她尝试着回忆,空白的脑海如同笼罩着浓雾的荒原,只有一些零碎的字句在脑海中回响。
月诺我好像……有个哥哥?
月诺努力捕捉着那个模糊的印象,断断续续地说。
月诺上官鹤!
月诺你认识吗?
她抬起头,带着一丝求证看向南珩。
南珩看着那双纯净的、带着一丝微弱期盼的眼睛,所有的真相、所有的过往,都被他死死地压在了心底。
他不能告诉她那些,一个字都不能!
那些记忆只会带来痛苦,带来求死的欲望!现在这样……她活着,她平静,哪怕她忘记了一切,忘记了他……只要她不再想着去死,只要她还在呼吸……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用力扯出一个尽可能温和的笑容,声音放得极轻。
离十六认识的
离十六我当然认识上官鹤。他是你的哥哥,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斩钉截铁地说,眼神专注地看着她,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离十六我叫离十六。
他伸出手,极其小心地轻轻握住了她放在锦被上那只微凉的手。这一次,他没有颤抖,而是用自己并不算温暖,却异常坚定的掌心包裹住她。
离十六我也是……你的家人。
她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些。
她不再追问,只是疲惫地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垂下。
南珩看着她苍白脆弱、却不再冰冷绝望的侧脸,心中那撕裂般的痛苦并未消失,反而因为这个沉重的谎言,变得更加沉甸甸的。
但他甘之如饴。
只要她活着。
只要她不再求死。
那些不愉快的、沾满血泪的过往……忘了就忘了吧。
他会为她筑起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只有“离十六”和“家人”上官鹤的世界,一个没有剧本、没有南珩、没有亡国之痛、没有求死之念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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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在素净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月诺醒来时,精神似乎比昨日好了一些。
月诺我要见我哥哥。
她靠在软枕上,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目光直直看向守在床边,眼下青黑更重的南珩。
南珩对上月诺那双纯净却固执的眼睛,终究无法拒绝。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门边,对守在外面的侍卫低声吩咐了几句。
片刻后,他重新坐回床边,目光复杂地看着月诺。她正低头,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戳着自己盖着薄毯、毫无知觉的双腿,眉心微蹙,似乎在努力理解为什么它们不听使唤。
很快,门外传来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清亮的声音响起。
上官鹤喊我做什么?
南珩眼神一厉,起身走到外间。上官鹤正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惯有的风流笑容。
离十六进去。
南珩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警告。
离十六记住我的话。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要有数。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上官鹤,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离十六还有,不许靠她太近,保持距离。
上官鹤明白——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表情,才小心翼翼地跟在南珩身后,走进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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