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岁客栈的花厅里，烛火被风卷得摇晃，映着胡十四娘惨白的脸
苏无名将那片干枯的人面花放在她面前，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
苏无名“二十年前，东都接连发生怪案，死者皆被取走心口皮肉，当时的罪魁祸首，人称‘采含姑’。”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胡十四娘颤抖的指尖
苏无名“采含姑伏法后，官府查到她有个帮凶，却让那丫头跑了。狄公当年主审此案，见那丫头不过十三四岁，眉眼间虽有戾气，眼底却藏着怯意，便有意放了她一条生路，只在卷宗里写‘从犯年幼，已遣返原籍’。”
胡十四娘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
路人女“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苏无名“恩师的卷宗里记着呢。”苏无名拿起那根沾着红蔻的金簪，“采含姑的帮凶总爱用这种淬了迷药的金簪，手法与你刚才用的如出一辙。你不是前隋旧人，更不是什么活了百岁的老怪物，你是土生土长的唐人，只是被上一辈的执念缠上了。”
苏无名他转向众人，声音清晰：“隋炀帝在江都被杀后，有个贴身宫女逃了出来。那宫女一心想为炀帝报仇，可杀炀帝的凶手早已身死，她便将恨意转嫁给大唐。只因天子戒备森严，她始终没机会下手，便把一身武艺、满脑子的隋朝规矩都传给了女儿，让女儿冒充自己，继续‘复仇’。”
裴喜君裴喜君听得目瞪口呆：“这么说，传到胡十四娘这里，已经是第五代了？”
苏无名“正是。”苏无名点头，“她们母女相传，每代都以‘胡十四娘’为化名，守着‘乾岁’这个前隋年号的客栈，一边假装是前朝遗老，一边培养侏儒和壮汉扮成青铜厉鬼——起初只是谋财害命，后来便成了受人雇佣的杀手窝。”
卢凌风卢凌风忽然想起什么，皱眉道：“你们追杀我，是因为认错了人？”
路人女“是雇主说的。”胡十四娘垂着头，声音发涩，“那人给了我们一幅画，说要杀一个穿银袍、带长刀的‘主人’，身边跟着个灰衣‘仆人’。我们见你傲气，苏无名又总跟在你身后，便以为你是那个‘主人’，想用‘丈夫香’迷晕了你再动手……”
费神医“丈夫香？”费神医插话，“那是西域的迷药，混在熏香里能让人四肢发软，你们把这当杀人的手段？”
胡十四娘没应声，算是默认
苏无名苏无名话锋一转，目光锐利起来：“人面花里的豹黄，是朝廷明令禁止的毒物，你们从哪弄来的？”
路人女胡十四娘身子一颤，犹豫片刻，终是低声道：“尚善坊的波斯商栈，还有……药圣堂的后院仓库。他们每月初一交货，用黑布包着，说是‘颜料’。”
苏无名“好。”苏无名示意薛环将她押下去，转身看向卢凌风，眼神带着探究，“皇上……是不是住过这家客栈？”
卢凌风沉默片刻，终是点头
卢凌风“皇上前些日子确实住过，也是为了查人面花案。后来发现这里不对劲，才悄悄撤离。”他忽然恍然大悟，“难怪胡十四娘认错人！我穿的银袍、佩的刀，都与殿下平日的装束相似，他们定是把我当成了微服的殿下！”
郑相宜郑相宜也皱起眉：“这么说，雇佣他们的人，真正想杀的是皇上？”
苏无名“未必。”苏无名摇头，“若真想行刺，不会用这么拙劣的手段。或许是想借此搅乱局面，让皇上以为是公主的人动的手，激化他们姑侄的矛盾。”他看向卢凌风，“你劝过皇上回长安？”
卢凌风劝过。”卢凌风想起那晚的对话，“我和郡主都觉得行宫不安全，可皇上说……”他顿了顿，语气复杂，“他说姑姑是看着他长大的，就算政见不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于人面花毒。他想等我们找到解药，再堂堂正正地执掌朝政。”
众人都沉默了。谁也没想到，那位在朝堂上看似隐忍的天子，心里竟还念着这份姑侄情分
苏无名苏无名望着窗外的月光，忽然叹了口气：“有此胸怀，是大唐之幸。”他转身拿起那片人面花，眼神坚定，“看来这案子，更得抓紧了。尚善坊和药圣堂，明日一早就去查。”
夜色渐深，乾岁客栈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被风吹动的灯笼，在门楣上轻轻摇晃，像在诉说着这五代人被执念困住的荒唐过往
而明日的东都，又将因为尚善坊和药圣堂这两个名字，掀起新的波澜
苏无名苏无名望着窗外那株刚抽新芽的海棠，指尖轻轻叩着桌面，忽然叹了口气：“皇上对郡主，竟是这般信任。”
卢凌风卢凌风正擦拭长枪，闻言抬眼：“你是说护驾的事？”
苏无名“不止护驾。”苏无名转过身，目光落在案上那卷关于皇上行踪的记录，“天子行踪向来是头等机密，郡主不仅知晓，还能亲自掌剑护卫，这已是天大的信任。更别说……”他顿了顿，想起卢凌风说的那句“姑姑是看着我长大的”，“皇上连对公主的复杂心思都肯让她知道，这份托付，可不是寻常亲眷能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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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1774字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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