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偏西时,房门被轻轻叩响,胡十四娘端着个食盒走进来,水红色纱裙扫过地面,带起一阵甜香
路人女“两位道长辛苦了,我让厨房做了些点心,垫垫肚子。”
她把碟子里的桂花糕摆得整整齐齐,目光落在苏无名身上时,忽然笑了
路人女“道长瞧着面善,倒像前隋那些爱读史书的老先生。”
苏无名苏无名拿起块糕点,慢悠悠咬了口:“胡掌柜似乎对前隋很熟?”
路人女“那是自然。”胡十四娘眼波流转,忽然露出副花痴模样,指尖轻轻点着脸颊,“当年我见过炀帝陛下呢,那才是真真正正的美男子,龙章凤姿,一笑能让满殿的花都失了颜色。”她叹了口气,“可惜啊,后来兵荒马乱,再也见不着那样的人物了。”
卢凌风皱眉——这女人说话没个谱,前隋灭亡距今已有数十载,她怎么可能见过炀帝?
苏无名苏无名却不动声色,又问:“掌柜的这客栈叫‘乾岁’,也是念着前隋旧事?”
路人女“不过是图个吉利罢了。”胡十四娘掩唇轻笑,“道长们安心住着,今晚我备了薄酒,算我赔罪,还望赏光。”说罢,她扭着腰肢走了,步摇上的金铃叮当作响
卢凌风房门关上的瞬间,卢凌风低声道:“她在胡说八道,前隋距今快五十年了,她就算当年见过炀帝,如今也该是个老太婆了。”
苏无名“未必是胡说。”苏无名擦了擦手,“她的眼神里有东西,不是装出来的怀念。只是……”他摩挲着下巴,“一百多岁的人,哪能有这般容貌?”
卢凌风“你真信她活了一百多岁?”
苏无名“不信。”苏无名摇头,“但她的身份定不简单,要么是前隋旧臣的后人,要么……与那批波斯贡品脱不了干系。”他走到窗边,望着渐暗的天色,“今晚盯紧些,我猜那青铜厉鬼还会来,目标依旧是你。”
卢凌风刚要反驳,就见门外投下个高大的影子,比寻常人高出半个头,肩宽背厚,像座黑塔
卢凌风他立刻握住刀柄,低声道:“来了!”
路人男门被推开,却见是客栈的小二,手里捧着壶酒,讷讷道:“掌柜的让我来请两位道长,酒已经备好了。”
虚惊一场。卢凌风松了手,与苏无名对视一眼,跟着小二往前院走去
花厅里摆着张圆桌,桌上烫着壶烈酒,胡十四娘换了件藕荷色长裙,怀里抱着琵琶,见两人进来,立刻笑着起身
路人女“两位道长可算来了,尝尝这西域的葡萄酿,后劲足着呢。”
酒过三巡,胡十四娘抱着琵琶坐下,指尖轻挑,一串清越的音符流淌出来
她的指法确实高超,轮指如珠落玉盘,扫弦似风过松林,可听着听着,卢凌风却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那曲调古怪得很,时而像哭丧,时而像巫蛊仪式上的咒语,明明每个音符都清脆,合在一起却让人心里发闷,头也隐隐作痛
苏无名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眉头紧锁
这琵琶声里藏着股邪气,像是在用音律催人心神,他悄悄掐了把掌心,借着痛感保持清醒,眼角的余光瞥见卢凌风已握紧拳头,额角渗出细汗
酒盏在指尖转了半圈,卢凌风终是忍不住按住了太阳穴
苏无名“胡掌柜这琴艺,倒是独树一帜。”苏无名端着酒杯,声音里听不出异样,可捏着杯沿的手指却微微泛白
“哐当”一声巨响,花厅的木门被生生劈成两半!青铜厉鬼的身影破门而入,面具上的獠牙在烛火下泛着冷光,长刀直劈卢凌风面门——比前夜更急,更狠
卢凌风早有防备,横刀格挡,两刀相撞的震力让他虎口发麻,踉跄着后退半步
还没站稳,厉鬼的刀已如影随形,刀风裹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招招致命
“砰!”卢凌风被逼到墙角,后背撞在立柱上,刚要翻身反击,身后突然响起琵琶声——胡十四娘不知何时又抱起了琵琶,指尖疯魔般扫过琴弦,这次的调子比先前更尖锐,像无数根钢针往脑子里钻。卢凌风只觉太阳穴突突狂跳,眼前阵阵发黑,握刀的手竟有些发软
黑衣人“找死!”厉鬼抓住破绽,长刀猛地下压,眼看就要劈中他脖颈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墨黑色身影破窗而入,软剑如灵蛇出洞,精准地缠上厉鬼的刀身!郑相宜足尖点地,借力一拧,竟生生将厉鬼的刀荡开半尺
郑相宜“卢凌风!”她低喝一声,目光扫过胡十四娘,眼神一冷,长剑突然转向,“噌”地挑断了琵琶弦
路人女琵琶声戛然而止。胡十四娘愣了愣,随即恼羞成怒:“哪来的野丫头,敢毁我的琴!”
她抓起桌上的酒壶就往郑相宜砸去,身形竟也灵活得很,不退反进,指甲淬了红蔻,直挠郡主脸颊
郑相宜“野丫头?”郑相宜侧身避开酒壶,长剑挽了个剑花,逼得胡十四娘连连后退,嘴角勾起抹冷笑
郑相宜“我倒是听说,乾岁客栈的掌柜是前隋旧人,算起来怕是有百十岁了吧?这么说,我该喊你一声‘姑奶奶’?”
路人女“小丫头片子牙尖嘴利!”胡十四娘被戳中痛处,眼神发狠,从发髻里抽出根金簪,当作短匕刺来,“这是我的客栈,你敢在这里撒野?”
郑相宜“你的客栈?”郑相宜避开金簪,软剑直指她心口,“藏着假死的图罗人,养着行凶的青铜鬼,还敢说这是你的地方?我看是藏污纳垢的窝点!”
两人你来我往,一个身法灵动,一个招式刁钻,竟斗得难解难分
胡十四娘的水红纱裙被剑风划破,露出胳膊上隐约的刺青——像是朵人面花
郑相宜眼尖瞥见,心头一动,剑招更急
胡十四娘看着抵在颈间的软剑,又瞥了眼门口的苏无名,忽然明白过来——从他们住进乾岁客栈起,就是个局
路人女她眼底闪过疯狂,猛地从袖中摸出枚毒针,不是射向郑相宜,反倒直取苏无名:“老东西,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苏无名早有防备,侧身避开的同时,脚边不知何时绊着的绳索突然收紧,正缠上胡十四娘的脚踝
她重心一歪,郑相宜顺势卸了她的力,反手将她按在桌上,铁链“咔嗒”锁上了她的手腕
郑相宜“别费劲了。”郡主拍了拍她的脸,“苏先生早就料到你会狗急跳墙。”
苏无名胡十四娘挣扎着抬头,见苏无名手里把玩着那枚毒针,笑得气人:“胡掌柜这针淬的是‘见血封喉’,可惜啊,准头差了点。”
裴喜君就在这时,院外传来裴喜君的声音:“卢凌风!我们送东西来了!”
她抱着个长枪套,费神医跟在后面,手里还提着个药箱。薛环和褚樱桃也跟了来,褚樱桃背上还背着个箭囊,鼓鼓囊囊的
裴喜君“这是你惯用的虎头枪,我让工匠加急修好了。”裴喜君把枪递给卢凌风,眼里闪着光,“我虽不能上阵,却也想帮上忙。”
卢凌风接过枪,入手沉甸甸的,枪杆上的裂痕已被精心修补过。他刚握住枪缨,就听后院传来嘶吼——那青铜厉鬼去而复返,手里的长刀上还沾着血!
卢凌风“来得正好!”卢凌风挺枪迎上,枪尖划破空气,带着呼啸声直刺厉鬼心口
薛环立刻抽出长剑护住侧翼
褚樱桃则搭弓上箭,瞄准厉鬼的关节
三人配合默契,卢凌风的长枪大开大合,逼得厉鬼连连后退
薛环身形灵活,专砍厉鬼下盘
褚樱桃的箭法更是精准,每箭都擦着厉鬼的铠甲飞过,扰乱他的动作
薛环“这鬼东西力气太大了!”薛环被厉鬼一脚踹开,踉跄着后退,“师傅,他的铠甲太厚,砍不动!”
卢凌风也发现了——枪尖刺在铠甲上,只留下个白印。他忽然想起苏无名的话,目光落在厉鬼的脖颈处——那里的铠甲衔接处有个缝隙
他虚晃一招,枪尖突然下沉,扫向厉鬼的膝盖
厉鬼果然抬腿格挡,脖颈处的缝隙瞬间暴露
褚樱桃心领神会,抽出支缠着布条的箭,沾了沾腰间的火折子,“嗖”地射了出去!火箭擦着厉鬼的脖颈飞过,虽没伤到人,却点燃了他铠甲缝隙里的布条
“嗷——”厉鬼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呼,踉跄着后退,身上的青铜铠甲竟“哐当”一声裂开,从里面滚出个侏儒,抱着头就想跑
而那高大的“身躯”,则是个被捆在铠甲里的壮汉,此刻正晕头转向地挣扎
薛环“果然是两个人假扮的!”薛环扑上去按住侏儒
褚樱桃则用绳索套住壮汉的脚踝
苏无名苏无名走过来,踢了踢地上的青铜铠甲:“侏儒躲在壮汉背上,踩着机关控制手臂,难怪看着高大又行动诡异。胡掌柜,这出戏,是你排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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