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苏无名带着裴喜君、褚樱桃来到欧阳泉府前
门奴进去通报时,正撞见欧阳泉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寝衣——梦里,颜元夫和路公复满脸是血地朝他扑来,嘶吼着问他为何见死不救,那怨毒的眼神让他至今心有余悸
路人男“苏先生要来看《石桥图》?”欧阳泉抚着胸口,声音发颤,“不巧,那画前夜已卖给一位波斯商人,连夜运走了。”
苏无名三人对视一眼,只好告辞
褚樱桃刚走到巷口,褚樱桃就撇撇嘴:“他撒谎。方才他回话时眼神闪烁。”
正说着,费神医背着药箱匆匆赶来
费神医“可算找着你们了!卢凌风那小子把案子破了,正往刺史府去呢!”
四人赶到刺史府时,卢凌风正在堂上汇报
卢凌风“路公复确为林宝所杀,尸体心口的刀伤与他供认的凶器吻合。”
熊千年和罗长史刚验过尸,连连点头认可
卢凌风“带上来!”卢凌风一声令下,钟伯期、冷籍被带到堂前,与那被擒的黑衣人对质
路人男二“是我们雇的人。”冷籍面无表情地承认,“公复死后,我去他家中料理后事,却见他死在床上,心口插着刀。南洲四子一世清名,怎能落得横死的下场?我和伯期便隐瞒了真相,只说他心痛而亡。”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悔意,“我们猜是凶手为古琴所杀,又听人说林宝曾扬言报复,便想杀他灭口,保住四子最后的体面。”
路人男熊千年面露难色:“这……包庇凶案,雇佣杀手,按律当斩啊。”
郑相宜郑相宜收到苏无名递来的眼色,开口道:“钟先生与冷先生也是一时糊涂,念在他们对南洲文脉有功,不如从轻发落,罚没家产,闭门思过吧。”
苏无名众人正议着,苏无名忽然起身:“我要再审林宝。”
牢房里,林宝见了苏无名,吓得缩成一团
苏无名“你说你丑时刚过进的院子?”苏无名盯着他,“刺向路公复时,他当真毫无反应?”
路人男三“是……是啊,”林宝结结巴巴,“他一动不动,我才敢下手……”
苏无名“我知道了。”苏无名转身就走,对卢凌风道,“路公复不是被刀杀的。验尸时我见他脖颈处有淡紫色勒痕,他是先被勒死,再被补了一刀。”
路人男话音刚落,外面传来捕快的急报:“卢巡按!欧阳泉抱着个盒子,往城外石桥去了!”
郑相宜眼神一凛:“备马!
马蹄踏碎晨露,郑相宜与薛环并辔追出南洲城
前方官道上,陆离的马车正碾着碎石狂奔,车后跟着十余个佩刀的江湖客,皆是精悍之辈
郑相宜“站住!”郑相宜扬声喝道,手中长剑骤然出鞘,寒光劈开薄雾
薛环薛环紧随其后,青锋直指为首的刀客:“留下陆离,饶你们不死!”
那些江湖客本是陆离花重金雇来的,见追来的是一男一女,本没放在眼里,谁知刀剑相碰的瞬间,才知遇上了硬茬
郑相宜的剑法看似轻盈,却招招直取要害,袖口翻飞间,已挑落两个刀客的佩刀
薛环少年锐气,长剑使得虎虎生风,招式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竟逼得三个刀客连连后退
路人男二“一群废物!”陆离在马车里气急败坏地跺脚,掀帘一看,手下已倒下大半,郑相宜的剑尖离马车帷幔只剩寸许
他慌忙从怀里摸出个铜哨,刚要吹响,却被薛环一脚踹中手腕,哨子“当啷”落地
郑相宜郑相宜翻身跃至马车前,长剑横在陆离颈间:“陆掌柜,还要逃吗?”
路人男二陆离脸色煞白,瞥见她腰间的鎏金牌,突然想起什么,颤声道:“你……你是……”
郑相宜“岁安郡主在此。”郑相宜冷冷道,“见牌如见圣上,你觉得还能跑得掉?”
陆离瘫在车厢里,再无挣扎之力
薛环上前搜查,从马车暗格里翻出两个锦盒——打开一看,一个装着那把断过弦的三国古琴,另一个卷轴展开,正是画着南洲四子的《石桥图》
二人押着陆离返回刺史府时,苏无名刚审完欧阳泉
大堂内,陆离被按在地上,看着桌上的古琴与画卷,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苏无名“陆掌柜,”苏无名端起茶杯,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路公复的琴,欧阳泉的画,怎么都到了你手里?”
路人男二他被按在地上,却梗着脖子喊冤:“我没杀人!真的没杀!”
卢凌风“没杀人?”卢凌风一脚踹在他身侧的案几上,惊得杯盏乱颤,“那你为何连夜带着古琴和石桥图潜逃?”
路人男二“我是商人!”陆离急得满脸通红,“路公复的死讯一旦传到长安,这琴和画的价钱就得跌!我赶回去,正是想趁消息没传开,卖个好价钱!”他咽了口唾沫,补充道,“石桥图是我花三万钱从欧阳泉那儿买的,他说画被水溅过,补过几笔,所以才卖得便宜!”
裴喜君“三万钱?”裴喜君失声惊呼,“那幅《石桥图》记录着南洲四子的风雅,便是三十万钱也值,怎么会……”
路人男二陆离苦笑道:“谁说不是呢?欧阳泉急着出手,我自然趁机压价。”
郑相宜郑相宜往前一步,长剑在指尖转了个圈,寒光映着她的眸子:“那三国古琴呢?总不是买的吧?”
路人男二陆离眼神闪烁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是……是偷的。那晚我从相好米家出来,路过路公复的院子,见院门虚掩着,喊了几声没人应,一时糊涂就进去了……那琴就放在案上,我惦记了好几年,脑子一热就……”
郑相宜“你!”郑相宜气得手都抖了,那把琴是路公复视若性命的宝贝,当年教她弹琴时,总说“琴在人在,琴亡人亡”,如今竟被这奸商偷来牟利
她猛地转身,快步走出衙门,胸口剧烈起伏
方才陆离轻描淡写说出偷琴经过的模样,像根针狠狠扎在她心上——那把三国古琴,是路公复的命啊
薛环“郡主!”薛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急切
郑相宜在石阶旁站定,转过身时,眼圈已红了大半
郑相宜“你不知道,”她声音发颤,“路师傅待我有多好。我幼时学琴总弹错音,他从不大声斥责,只是握着我的手,一遍遍教我找弦上的韵味。”
她望着天边的流云,声音轻得像叹息
郑相宜“那把古琴,他宝贝得紧,说是三国时传下来的珍品,每日清晨都要亲自用软布擦拭,断了弦宁可自己熬几个通宵接,也不肯假手他人。他总说,琴是有灵性的,你待它好,它才肯为你唱心里话……”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哽咽了,抬手拭了拭眼角
薛环站在她面前,看着素来从容的郡主露出这般脆弱的模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薛环他笨拙地组织着语言,声音却格外认真:“郡主,路先生的心意,您记着,便是对他最好的告慰。那琴已经找回来了,陆离也会受到惩罚,您别太伤怀了。”
薛环他顿了顿,又道:“您要是还难受,等案子了了,我陪您去路先生墓前看看,给那把琴弹一曲他教您的《忘忧谱》,他一定能听见的。”
郑相宜抬眼看向他,少年的眼神清澈而坚定,阳光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竟有几分让人安心的力量
她忽然想起昨夜他扮作无常引开冷籍时的模样,虽显稚嫩,却从未退缩
郑相宜心头的郁结散了些,她轻轻“嗯”了一声,唇边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好啊。”
薛环被她这一笑晃了神,慌忙低下头,耳尖悄悄红了,攥着剑柄的手指却不自觉地松开了些——方才郡主看他的眼神,好像和往常不太一样了
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却悄悄将郡主那句“好啊”在心里反复咀嚼,连指尖都透着几分雀跃
郑相宜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郑相宜她转身往回走,脚步轻快了些,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还愣在原地的薛环,扬声道:“走了,薛环,案子还没结呢。”
薛环“来了!”薛环立刻应着,提剑快步跟上,与她并肩走在青石板路上
风拂过巷口的柳树,带着几分暖意,吹散了方才的阴霾
阳光透过柳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两人脚边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地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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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2829字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