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凌风一脚踹开右上房的门,将腰间长刀“哐当”一声拄在地上,刀尖扎进青砖半分,吓得跟在后面的刘十八缩了缩脖子
卢凌风“愣着干什么?”卢凌风扯掉沾着雨水的披风,随手扔在桌上,斜睨着他,“本将军一路淋雨,脚都泡肿了,还不快去打盆热水来洗脚?”
路人男刘十八脸上的肉抽了抽,搓着手赔笑:“将军稍等,小的这就去烧……”
卢凌风“烧什么烧?”卢凌风眉峰一挑,声音陡然沉了,“现成的井水兑点热水就行,磨磨蹭蹭的,是觉得本将军好欺负?”
路人男“不敢不敢!”刘十八吓得一哆嗦,转身就往灶房跑,没一会儿就端着个铜盆回来,水里还冒着热气
他蹲下身要去解卢凌风的靴带,被对方一脚蹬开:“离远点,自己倒。”
刘十八咬着牙把水倒进脚盆,眼睁睁看着卢凌风把脚伸进去,还得在一旁候着,等对方洗完了再恭恭敬敬地端走倒掉
卢凌风好不容易忙完,刘十八刚想喘口气,屋里又传来卢凌风的吼声:“刘十八!”
他慌忙跑回去,只见卢凌风已经躺在床上,指着床头的薄被
卢凌风“这破被子跟纸一样,换床厚的来。”
卢凌风见刘十八抱来新被子,又补充道,“愣着干什么?给本将军盖好,要是夜里冻醒了,仔细你的皮!”
刘十八忍气吞声地上前,踮着脚替他掖好被角,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心里暗骂这将军蛮横,可一想到苏无名那布囊里的石桥图,眼里又冒出贪婪的光——不就是洗个脚、盖个被子吗?等拿到画,这些委屈迟早能加倍讨回来!
卢凌风“滚吧。”卢凌风闭着眼挥了挥手
路人男刘十八如蒙大赦,躬身退了出去,关门前还不忘谄媚地说:“将军有事尽管喊小的,小的就在外间候着。”
门关上的瞬间,卢凌风睁开眼,眼底哪还有半分蛮横,只剩一片清明
他轻轻敲了敲床头的墙壁,隔壁偏房里,苏无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郑相宜与薛环被领进西厢房时,屋里只摆着一张旧木床,床榻上铺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褥子
烛火在案头跳动,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老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却掩不住郑相宜发间那缕若有似无的茉莉香
薛环先一步走到床边,手在衣角上搓了搓,耳尖红得像要滴血
薛环“郡……娘子,你睡床上,我、我打地铺就行。”他说着就要去搬墙角的草席,却被郑相宜拉住了衣袖
郑相宜她抬眸看他,烛光映在眼底,漾着细碎的光:“地上潮,仔细着凉。再说……”
郑相宜她往门外瞟了眼,压低声音,“若半夜刘十八进来查看,见我们分睡两处,岂不是露了破绽?”
薛环愣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她衣袖的温软,心跳得像擂鼓
薛环他讷讷道:“那、那怎么办?”
郑相宜郑相宜咬了咬唇,目光落在床榻中央:“要不……我们同床,中间隔条被子?”
她说完,自己先红了脸,忙别过眼去,假装整理鬓边的碎发
薛环“好、好!”薛环忙不迭应着,声音都有些发飘
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包袱放在床尾,又从里面取出一条备用的薄被,像划楚河汉界似的铺在床榻中间,才拘谨地挨着床边坐下,脊梁挺得笔直,连呼吸都放轻了
郑相宜吹熄了烛火,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慢慢躺到床的另一侧
床榻本就不宽,即便隔着一条被子,她也能感觉到身边少年身体的僵硬
夜很静,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还有远处雨打窗棂的淅沥声
薛环闭着眼,鼻尖却总萦绕着那股清浅的茉莉香,混着她身上淡淡的脂粉气,像藤蔓似的缠上来,让他心头发痒,怎么也睡不着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被子另一侧的轻微起伏,知道她也醒着,手不自觉地往被子边缘挪了挪,又猛地顿住,生怕越界
郑相宜其实也没睡着
她侧躺着,能看见薛环紧抿的唇角在月光下泛着浅白,少年人独有的清爽气息透过被子渗过来,带着点皂角的干净味道
她想起白日里他揽住自己肩膀时的沉稳,想起他此刻僵硬得像块石头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偷偷笑了笑,指尖却也跟着有些发烫
不知过了多久,她悄悄翻了个身,想换个姿势,手却不小心越过了那条“楚河汉界”,指尖撞上了一只温热的手
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手
黑暗中,薛环的脸“腾”地红了,连耳根都烧了起来,他张了张嘴,想说句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郑相宜也僵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跳漏了一拍
她悄悄往被子里缩了缩,将脸埋进枕巾,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屋里只剩下两人愈发清晰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敲打着彼此靠近的心弦
夜至三更,甘棠驿的寂静被一阵若有似无的异香打破
那香味带着甜腻的诡异,顺着窗缝往里钻
卢凌风与苏无名默契地闭紧呼吸,翻身躺倒,装作昏沉
隔壁厢房的郑相宜与薛环也察觉到不对,薛环刚想起身,就被郑相宜按住,两人迅速扯过被子盖住脸,只留一丝缝隙观察动静
“吱呀——”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走了进来。他头发湿漉漉地粘在脸上,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双眼赤红如血,嘴角挂着抹诡异的笑,周身散发着浓重的腥气,整个人像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他俯身看了看“昏迷”的卢凌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竟俯身将人往肩上一扛,又转身去拖苏无名
隔壁的郑相宜与薛环也被这诡异男子如法炮制,两人被拖拽着穿过一条隐蔽的夹道,最终扔进一间潮湿的密室
刘十八随后跟进来,手里举着盏油灯,眼神急切地扑到卢凌风“尸体”旁,伸手就去摸他腰间的钱袋
路人男“将军身上定有不少好东西……”他一边嘟囔,一边将钱袋扯下来,迫不及待地打开——里面滚出来的,竟是几块沉甸甸的石头!
路人男“空的?!”刘十八愣了瞬间,随即暴怒
就在这时,“昏迷”的四人猛地睁眼!
卢凌风翻身跃起,一脚踹在诡异男子膝弯
薛环已拔刀出鞘,刀光直指对方咽喉
郑相宜则抄起墙角的木棍,精准地砸向男子手背
三人配合默契,不过片刻,就用早备好的绳索将那披头散发的男子捆了个结实,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众人
刘十八见状魂飞魄散,尖叫一声转身就跑,眨眼间没了踪影
卢凌风三人立刻追出去,刚到院子,就见地上蜿蜒着数条青蛇,吐着分叉的信子,正往他们脚边游来——竟是刘十八临走前放出的蛇!
薛环“他跑了!”薛环环顾四周
哪还有刘十八的影子,只有那些蛇在地上游走,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声
郑相宜郑相宜迅速从怀中摸出个小瓷瓶,倒出些黄色粉末递给两人:“快,蛇粉!”
卢凌风与薛环接过,扬手将粉末撒向蛇群,那些蛇一沾到粉末,顿时如遭烈火灼烧,纷纷扭动着退回暗处,很快消失在草丛里
卢凌风密室方向传来那诡异男子的嘶吼声,卢凌风沉声道:“先审他!”
三人转身往回走,油灯的光在黑暗中摇曳,映得彼此脸上都带着凝重——这甘棠驿的水,比想象中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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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2542字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