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国,尤其是在等级森严、集体主义至上的校园生态中,这样的场景如同附骨之疽,早已司空见惯,却又每一次都带着新鲜的恶意刺痛人心。
午休时分的走廊尽头,阳光吝啬地透过高窗洒下几缕苍白的光线,反而衬得角落更加晦暗。
三五成群的人像秃鹫发现了猎物,刻意地聚拢在一起,形成一道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围墙。
他们捂着嘴,身体前倾,交头接耳,刻意压低却又恰好能让目标清晰捕捉到的音量,如同毒蛇吐信般“嘶嘶”作响。
那一道道目光,绝非无意的扫视,而是带着赤裸裸的审视、嘲弄、以及一种扭曲的优越感,如同探照灯般在角落里那个瑟缩的身影上反复灼烧、切割。
最终,一个眼神的交换,一个嘴角上扬的暗示,如同点燃了引信,爆发出一阵尖锐、刺耳、足以撕裂耳膜的哄笑。
那笑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带着残忍的回音。
【霸凌】
这个词汇本身就像一条冰冷的、带着粘液的藤蔓,缠绕在校园这片本应充满希望的土地上最阴暗潮湿的角落,汲取着恐惧和沉默的养分,疯狂滋长。
对于这种深入骨髓的滋味,陈钰刻骨铭心。
那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疼痛,更是灵魂被反复践踏后留下的、无法磨灭的印记。
每一次看到相似的场景,那些早已结痂的伤口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在重新搅动。
因此,当那几个同班的男生,脸上挂着混杂着猎奇、戏谑与纯粹恶意的扭曲笑容,像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一样,嬉笑着、推搡着靠近那个瑟缩在储物柜角落、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墙壁缝隙里的女生时,站在他们对面的陈钰,身体里某个沉寂已久的警报器瞬间拉响,发出尖锐的嗡鸣。
一股浓稠得如同实质、散发着腐烂气息的黑雾,裹挟着冰冷刺骨的纯粹恶意,从那几个男生身上翻涌而出,迅速弥漫开来,几乎要凝结成水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那气息是如此熟悉,熟悉到让陈钰的胃部一阵翻江倒海般的痉挛。
她甚至能“看到”那黑雾中扭曲的人脸,听到无声的、充满恶毒的诅咒。
“喂!” 领头那个身材高大、被同伴称为“俊浩哥”的男生率先发难。
他捏着鼻子,极其夸张地做出一个仿佛闻到剧毒气体的表情,声音拔高,带着刻意渲染的嫌弃,“听说你爹妈死得早,是个孤儿?”
他刻意停顿,欣赏着对方因这句话而更加剧烈的颤抖,然后发出更加刺耳的笑声,“哈!怪不得呢!一靠近你,老子总能闻到一股垃圾堆里馊掉的酸臭味!是不是因为你爸妈当初就觉得你是坨垃圾,顺手就把你扔进垃圾桶了?啊?哈哈哈!”
他身后的几个跟班立刻爆发出更大声的、毫无顾忌的哄笑,如同无数把冰冷的锥子,狠狠扎向角落里那个低垂的头颅。
那个女生——陈钰记得她叫林秀妍,一个总是低着头、走路贴着墙根、安静得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名字——她的肩膀像寒风中的落叶般剧烈地颤抖着。
泪水在她眼眶里疯狂打转,汇聚成沉重的负担,却被她死死咬着已经渗出血丝的下唇强行锁住。
她攥紧的拳头,指甲深深地、绝望地陷进掌心嫩肉里,留下几个月牙形的、带着血痕的印记。
陈钰几乎能“听”到她内心那个微弱到几乎熄灭的声音,在绝望地循环播放着那套早已被证明是谎言的自我催眠:
【忍忍吧,再忍忍吧……忍过这三年高中,考上大学就好了……大学里没人认识我……就好了……】
【忍忍吧,再忍忍吧……就像初中那样,忍过三年,上了高中就好了……就好了……】
曾几何时,在无数个被阴影吞噬的夜晚,在厕所隔间里,在放学后被堵的小巷中,陈钰也一遍又一遍地用同样的谎言麻痹自己。
高中会好吗?大学会好吗?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不过是溺水者在沉没前抓住的一根虚幻的稻草,是绝望深渊里自欺欺人的微弱磷火。
现实是,恶意的种子一旦种下,无论换到哪个土壤,只要遇到合适的气候,它都会再次破土而出,甚至长得更加茁壮。
此刻,她不再是那个只能蜷缩在角落、用沉默和忍耐换取片刻安宁的受害者。
她站在了旁观者的位置,拥有了一丝选择的余地。
而眼前这个背对着她、因巨大的恐惧和无处宣泄的屈辱而止不住颤抖的单薄身影,那微微佝偻的脊背,那绝望的沉默,竟与记忆深处那个无数次在镜中看到的、无助而破碎的自己……完美地、残酷地重叠了。
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窜遍陈钰的四肢百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要袖手旁观吗?】
一个冷漠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像冰层下的暗流。
【就像当年那些路过的人一样?当作什么都没看见,保全自己来之不易的平静。】
【要让她重蹈我的覆辙吗?】
另一个声音,带着尖锐的疼痛,撕扯着她的神经。
【眼睁睁看着那点仅存的、支撑她活下去的微弱希望,在这肆无忌惮的嘲笑声中被彻底踩碎、熄灭?看着她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最终变成和我过去一样的空洞?】
【要让自己再次陷入那个永无止境的‘如果当时……’的悔恨吗?】
这个念头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瞬间剖开了她所有的犹豫和恐惧。
那个深渊,她曾无数次在其中挣扎沉浮,冰冷刺骨,布满荆棘。
她深知,一旦此刻退缩,这个女孩的痛苦将成为她灵魂上又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而“如果当时我站出来了……”的拷问,将伴随她余生每一个夜晚。
念头闪过的瞬间,答案已经如同火山熔岩般喷薄而出。
陈钰“差不多——够了吧。”
陈钰的声音并不算洪亮,甚至带着一丝奔跑后的微喘,却像一块淬了寒冰的巨石,骤然投入了沸腾翻滚的恶意中。
那尖锐的嘲笑、刻薄的议论、粘稠的恶意,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凝固了。
空气仿佛被抽空,只剩下陈钰那句冰冷话语的回响,以及林秀妍压抑不住的、一声细微的抽泣。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秒。
那几个男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带着被打断兴致的错愕和不悦,齐刷刷地转过头,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陈钰身上。
那眼神里有惊讶,有被冒犯的恼怒,还有一丝对“出头鸟”的审视和评估。
陈钰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她能感觉到后背瞬间渗出的冷汗,手指也有些发凉。但她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疑。
她不再犹豫,不再权衡利弊,身体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积攒的勇气都吸入肺腑,然后义无反顾地向前一步,再一步。
她伸出手,不是软弱无力的推搡,而是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如同分开浑浊的海水,用力拨开了那堵散发着恶臭气息、由恶意和懦弱构筑的“人墙”!
那些男生下意识地被她推得趔趄了一下,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陈钰看也不看他们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将那些令人作呕的窃笑、恶毒的议论和粘稠的视线,狠狠甩在了身后,仿佛甩掉一身沉重的污泥。
她径直走到林秀妍面前,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脱下自己身上那件洗得有些发白、却带着她体温的校服外套,没有丝毫犹豫地、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搭在了女孩那因恐惧和寒冷而剧烈颤抖的、单薄如纸的肩膀上。
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保护意味,仿佛在为她披上一件无形的铠甲。
外套落下的瞬间,林秀妍猛地一颤,如同受惊的小鹿。她抬起被泪水糊满、红肿不堪的眼睛,茫然、惊恐、难以置信地看向陈钰。
那双眼睛里,除了绝望,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光——那是溺水者看到浮木时,本能迸发出的、混合着恐惧和希冀的光芒。
陈钰没有低头看她,也没有说话安慰。
她的目光,如同淬炼了千年寒冰、打磨得锋利无比的利刃,瞬间越过林秀妍的头顶,精准地、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直直刺向那个嬉皮笑脸、正准备将手中矿泉水瓶里的冰水,兜头浇向林秀妍的领头男生——金俊浩。
陈钰“我说你,”
陈钰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冰冷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如同看待垃圾般的鄙夷,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清晰地钉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陈钰“只会靠欺负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女孩子来找存在感,算什么本事?嗯?”
话音未落,甚至金俊浩脸上那因被当众羞辱而升腾起的暴怒红潮还未完全扩散开,陈钰的身体已经动了。
那只手,纤长、白皙,骨节分明,平日里握着笔或麦克风时显得优雅甚至有些脆弱,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五指如同冰冷的钢铁锁扣,精准无比地、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扣住了金俊浩正举着矿泉水瓶的手腕。
“呃啊——!” 金俊浩猝不及防,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仿佛骨头都要被捏碎。
他痛呼出声,脸上的嚣张气焰瞬间被痛苦和惊骇取代,手中的矿泉水瓶“哐当”一声脱手砸落在地,冰凉的液体溅湿了他的裤脚和地板。
但这仅仅是开始。
陈钰的眼神冷冽如寒风,里面燃烧着压抑已久的怒火和对弱者的守护意志,带着一种不容置疑、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她扣住金俊浩手腕的手没有丝毫放松,反而如同铁钳般越收越紧,同时,她的右脚向前迈出一步,整个身体的力量瞬间前压。
金俊浩只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从手腕处传来,拖拽着他不由自主地踉跄后退,他想挣扎,想反抗,想破口大骂,但手腕处那几乎要碎裂的剧痛让他瞬间丧失了所有力气,只剩下惊恐的哀嚎。
他身后那几个刚才还气焰嚣张的跟班,此刻全都吓傻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心目中“强大”的俊浩哥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陈钰拖着走,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一步,两步,三步。
陈钰步步紧逼,金俊浩被她硬生生拖拽着,狼狈不堪地连连倒退,皮鞋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脸上的血色褪尽,只剩下恐惧的惨白,嘴里语无伦次地喊着:“放手!你他妈给我放手!疯子!你想干什么?!”
终于!
“砰——!!!”
一声沉闷而巨大的撞击声响起,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金俊浩的后腰,结结实实、毫无缓冲地重重撞在了身后冰冷坚硬、棱角分明的金属楼梯栏杆上,那撞击的力道很大,以至于整个栏杆都发出了“嗡”的一声震颤!
“嗷——!!!” 金俊浩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凄厉惨叫,剧痛瞬间从腰部蔓延至全身,他感觉自己的脊椎骨都要被撞断了。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发黑,胃里翻江倒海,身体不受控制地顺着栏杆往下滑,像一滩烂泥般瘫坐在地,蜷缩成一团,只剩下痛苦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
他捂着剧痛的后腰和手腕,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刚才欺凌他人时的嚣张气焰?
整个走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的哄笑、议论、恶毒的言语,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金俊浩痛苦的呻吟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以及林秀妍压抑不住的、劫后余生般的啜泣声。
那几个跟班男生,脸色煞白,像被施了定身咒,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看向陈钰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仿佛她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复仇使者。
阳光,似乎在这一刻,终于艰难地穿透了厚重的云层和走廊的阴霾,吝啬地洒下一小片光斑,恰好落在陈钰挺直的脊背上,和她搭在林秀妍肩头的那件校服外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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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钰没有回头。
她的目光依旧锁定在瘫软如泥的金俊浩身上,眼神锐利如刀锋,没有丝毫温度。
手腕处传来对方脉搏狂乱跳动的触感,以及那因剧痛而无法控制的颤抖。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翻涌的恐惧、愤怒和强烈的羞辱感。这感觉……并不陌生。在她更弱小的时候,她也曾无数次从欺凌者身上感受到这种扭曲的快感。
只是现在,位置调换了。
“你……你他妈……” 金俊浩终于从剧痛和窒息般的恐惧中缓过一口气,他挣扎着想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陈钰,里面燃烧着怨毒和疯狂的恨意,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极致的屈辱,
“你……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谁?!我要让你……让你在这个学校待不下去!让你滚蛋!”
陈钰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无尽嘲讽的弧度。
她微微俯身,靠近金俊浩因疼痛和愤怒而扭曲的脸,声音压得很低,却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如同冰锥凿骨:
陈钰“你爸是谁?”
她顿了顿,眼神里的鄙夷几乎要溢出来,
陈钰“很重要吗?能改变你是个只会靠欺凌弱小来找存在感的废物这个事实吗?”
她扣住他手腕的手指,再次施加了恰到好处的压力,满意地听到对方又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
陈钰“至于让我待不下去?好啊,我等着。看看是你先让你爸把我弄走,还是我先把你今天这副怂样拍下来,发到网上去,让大家好好欣赏一下‘俊浩哥’的风采?嗯?”
你……!” 金俊浩气得浑身发抖,眼球暴突,恨不得扑上来撕碎陈钰,但手腕和后腰传来的剧痛以及陈钰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冰冷威胁,让他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清醒,只剩下无能狂怒。
他毫不怀疑陈钰真的会那么做。
他死死咬着牙,嘴唇都咬出了血,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只剩下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屈辱的泪水混合着鼻涕糊了一脸,狼狈到了极点。
陈钰直起身,嫌恶地松开了手,仿佛丢开一件肮脏的垃圾。她甚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刚才扣住对方手腕的手指,然后随手将纸巾扔在地上,正好落在金俊浩的脚边。
这个充满侮辱性的动作,让金俊浩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却连一句狠话都不敢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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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过身,面向依旧在微微发抖的林秀妍。此刻,她眼中的冰霜瞬间消融了大半,虽然依旧清冷,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陈钰“能站起来吗?”
她的声音放轻了许多。
林秀妍拼命点头,眼泪又涌了出来,但这次不再是绝望的泪水,而是混杂着感激和委屈的宣泄。
她试图扶着墙壁站起来,但腿软得厉害,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陈钰伸出手,不是搀扶,而是直接握住了林秀妍冰凉颤抖的手,稳稳地将她拉了起来。
那只手的力量和温度,透过皮肤传递过来,让林秀妍几乎又要崩溃大哭。
陈钰“走吧,去医务室看看。”
陈钰的语气不容置疑,拉着她就往外走。
她们穿过死寂的走廊,那堵无形的“人墙”自动分开一条道路,所有目睹了全过程的学生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们离开。
有震惊,有畏惧,有不解,也有极少数的……一丝钦佩。
陈钰挺直的背影和林秀妍亦步亦趋的身影,在午后的光影里,构成了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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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医务室时,午休结束的预备铃已经响起。走廊里恢复了人来人往的嘈杂,但经过刚才那片区域时,气氛依旧有些微妙的凝滞。
许多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陈钰和林秀妍身上,带着探究和议论。
林秀妍的身体又开始微微发抖,下意识地想往陈钰身后缩。
陈钰 “把头抬起来。”
陈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陈钰“你没做错任何事。该害怕、该抬不起头的,不是你。”
林秀妍怔怔地看着陈钰清冷的侧脸,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没有怜悯,没有施舍,只有一种平静的、仿佛看透一切的坚定。
这眼神奇异地给了她一丝力量。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了依旧有些发软的脊背,虽然目光还是有些躲闪,但至少,没有再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把林秀妍送到她的班级门口,陈钰停下了脚步。
陈钰“外套你先穿着。”
“啊?不……不用了……”林秀妍连忙想把外套脱下来。
陈钰“穿着。”
陈钰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温和,
陈钰 “放学再还给我就好。记住,无论谁问你什么,想说什么,都由你自己决定。如果……”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
陈钰“如果他们再找你麻烦,直接来找我。”
林秀妍紧紧抓着外套的边缘,感受着上面残留的、属于陈钰的温度和那股淡淡的、好闻的冷香,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用力地点点头,眼泪再次在眼眶里打转,但这次,她努力忍住了。
“谢……谢谢你,陈钰……同学……”声音细若蚊呐,却充满了真挚的感激。
陈钰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向自己的教室。她挺直的背影,在林秀妍模糊的泪眼中,逐渐远去,却留下了一道无法磨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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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爆更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