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南俊不止一次在深夜,看着那道紧闭的、通往阁楼的楼梯门,眉头深锁。
他能想象上面的环境有多恶劣,也能感受到陈钰那无声的决绝带来的沉重压力。
他曾尝试在陈钰深夜回来时,在楼梯口“偶遇”,递上一杯热牛奶或一块面包,但每次陈钰都目不斜视,像绕过一团空气般径直从他身边走过,留下一个冰冷挺直的背影和一句毫无波澜的,
陈钰“谢谢,不用”。
金硕珍的愧疚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
他看着陈钰日益苍白消瘦的脸颊和眼下浓重得化不开的乌青,想起巷子里她那滴破碎的泪和控诉的话语,心如刀绞。
他偷偷炖了参鸡汤,想趁没人的时候放在阁楼楼梯口。可当他端着保温桶,站在那道仿佛隔绝生死的楼梯下,仰望着上方浓稠的黑暗时,勇气瞬间消散。
他仿佛能感受到陈钰那穿透楼板的、冰冷而充满讽意的目光。
最终,他只能黯然地将汤放在楼下公共区域的桌子上,留一张字条:“给大家的,趁热喝。”
朴智旻偶尔在大家欢笑时,会突然沉默下来,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天花板。
楼上的寂静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金泰亨那些关于陈钰“冷漠”、“心是石头做的”的论断,在陈钰这种近乎自毁般的沉默和隔绝面前,似乎也开始动摇。
他开始怀疑,自己认定的“真相”,是否真的完整?但田柾国依赖的眼神和金泰亨毫无保留的信任,又让他无法、也不敢去深究。
田柾国是最矛盾的一个。他享受着楼下哥哥们毫无保留的宠爱和热闹,但有时,当笑声停歇的间隙,他会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天花板。
闵玧其依旧毫不在乎,仿佛隔绝一切,但他偶尔会在陈钰深夜归来,拖着极度疲惫的身体,扶着墙壁艰难地爬上那吱呀作响的楼梯时,抬起眼皮,淡漠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解读的情绪。
.
凌晨一点五十八分。便利店惨白的荧光灯管下,陈钰面无表情地抬头瞥了眼墙上那枚挂钟。
分针不偏不倚,堪堪指在数字“2”的位置。两点整,她终于可以结束这漫长而疲惫的轮值了。
空气里弥漫着关东煮汤汁过夜后沉闷的咸腥味和消毒水残留的气息。
最后一遍检查冷藏柜的嗡嗡声是否正常、咖啡机的电源是否切断、收银台锁扣是否扣死。
确认无误后,陈钰拉下电闸总开关,“啪嗒”一声轻响,便利店内最后的光源熄灭,彻底沉入黑暗。
她推开门,一股裹挟着寒意的狂风立刻像饥饿的野兽般撕扯过来,让她不由自主地缩紧了脖子。
陈钰将身上那件单薄风衣外套的拉链用力拉到最顶端,几乎要卡住下巴,试图锁住最后一丝可怜的体温。
她疲惫地呼出一口气,一团白雾迅速在眼前凝结、翻涌,又在眨眼间被狂暴的夜风撕扯得无影无踪。
寒意如同细密的针,穿透布料,刺入骨髓。她只想快点回到那个虽然冰冷破败但至少能隔绝人声的阁楼,让疲惫到极限的身体得到片刻喘息。
就在她低头,准备加快脚步冲进这片刺骨的黑暗时——
“吱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