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吞噬了吴邪的意识,他在坠落中听到无数细碎的低语声。那些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又像是从他心底涌出。他想挣扎,却发现身体被撕扯成无数碎片,每一块都带着不同的记忆和疼痛。
当他的眼睛猛地睁开时,熟悉的藏海花香扑面而来。他站在雨村的木屋前,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地上。远处的山峦轮廓清晰,连屋檐滴水的节奏都和记忆里一模一样。但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静谧,街道上空无一人,晾晒的衣物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却没有一丝人声。
"小哥?"吴邪试探着喊了一声。没有回应。他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屋内陈设与自己家中毫无二致,连角落里的青瓷瓶都摆在老位置。那是解雨臣送来的,瓶身上的花纹依旧清晰可见。
院子里传来劈柴声,节奏均匀有力。吴邪快步走过去,看见张起灵正在劈柴。动作行云流水,却带着陌生的疏离感。他想上前,却被对方一句"别打扰我做事"拦住。那语气平静,却像一道无形的墙,将两人隔开。
吴邪回到屋里,发现桌上放着半坛酒,正是昨夜他们对饮剩下的。他刚要伸手,突然听见院外传来脚步声。跑出去看时,只看到斧头孤零零地立在地上,雪地上留下的脚印却分明是两人的。
阴影中走出一个身影。是另一个吴邪,穿着十年前的白大褂,眼神锐利如刀。"你以为这样就是安稳生活?"镜像吴邪冷笑,"逃避能换来平静吗?"
话音未落,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木屋的墙面渗出黑色液体,浮现出长白山的雪景。吴邪感觉手背上的印记开始发烫,那行血字"用一生换你十年天真"在空中浮现,却开始渗出鲜血。
"你记得他替你挡下的多少次生死吗?"镜像继续质问,"你的承诺值几分真?"
吴邪试图反驳,却被压制:"你明明最清楚,没有他你活不过三集!"
狂风骤起,地面突然变成雪地。风雪中传来古老的歌谣,像是从青铜门深处飘来。张起灵出现在不远处,与镜像吴邪对峙。
"这是记忆之境,"张起灵说,"唯有直面真心才能离开。"
镜像吴邪嗤笑:"你也觉得他在装睡是吧?其实他早就醒了,只是不敢面对。"
雪地上浮现出过往的画面:七星鲁王宫里的惊险时刻,怒海沉沙中的生死相依,张家古楼里的血战突围。每一幕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剖开吴邪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你不是要保护我,"镜像突然转向张起灵,"你是离不开这种被需要的感觉。"
吴邪痛苦地捂住耳朵,手背印记灼烧般疼痛。天空开始降下血色雪花,落在地上发出滋滋声响。
他跪在雪地里,看着两人的争执逐渐冷静下来。"你们都说对了,也都不对。"他缓缓站起,直视镜像,"我确实害怕,怕失去他,怕面对真实的自己。"
转向张起灵时,吴邪的声音坚定起来:"但我也知道,选择相信不是因为依赖,而是因为我看清了你。"
风雪渐渐平息,青铜门虚影发出轰鸣。地面开始龟裂,一道道光芒从裂缝中透出。吴邪最后说道:"我不是天真无邪了,但我依然选择相信你,就像你选择回来一样。"
镜面崩裂的脆响响起,吴邪的意识开始抽离。在完全消失前,他看见了镜像张起灵诡异的笑容。
现实中的坠落仍在继续。吴邪猛然睁眼,耳边传来胖子变了调的呼喊。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发现手背上的印记变成了深紫色,隐隐有纹路蔓延。某种力量正在觉醒。
张起灵正抓着他的手,那双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吴邪能感觉到,不仅是掌心的温度,还有某种难以言说的变化。
青铜装置底部的镜面泛起涟漪,倒影中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缓缓抬起手,与吴邪的动作完全同步。镜像世界的"张起灵"睁开双眼,嘴角浮现诡异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