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为什么假装不认识我？

晚上七点，剧组收工后，陈导提议全体聚餐，欢迎新成员。二十多号人浩浩荡荡开往基地附近的一家火锅店。

沈南枝本想找个角落安静吃饭，却被小李硬拉着坐到了主桌——正好在张凌赫对面。

"来，庆祝《夜行》开机顺利，也欢迎我们的新编剧！"陈导举起酒杯。

所有人跟着举杯。沈南枝看着面前满杯的啤酒，暗暗叫苦。她酒量极差，一杯就倒，但在这种场合又不好拒绝。

她硬着头皮抿了一小口，苦得直皱眉。抬头时，正好对上张凌赫的视线。他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窘迫，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五分钟后，服务员给每人上了一盅炖汤。

"我们没点这个啊？"陈导疑惑道。

"是本店赠送的养胃汤。"服务员微笑着解释，"特别推荐给不擅饮酒的客人。"

沈南枝感激地接过汤盅，余光瞥见张凌赫正若无其事地和其他人聊天，仿佛这与自己毫无关系。

但她知道一定是他。

火锅吃到一半，场记小李已经喝得满脸通红，开始大着舌头讲剧组八卦。沈南枝一边听一边小口喝汤，突然感觉桌下有什么东西碰了碰她的脚。

她吓了一跳，差点打翻汤碗。抬头看去，张凌赫正在和陈导讨论明天的拍摄计划，表情专注，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她这边。

一定是错觉。沈南枝想。

然后它又来了——这次她能确定，是有人用脚尖轻轻蹭了一下她的鞋边。

沈南枝的脸"腾"地烧了起来。她死死盯着自己的碗，不敢抬头，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

这是什么意思？意外？还是...故意的？

聚餐结束已是晚上十点。大部分人选择打车回酒店，只有几个住得近的步行回去。沈南枝婉拒了同事拼车的邀请，决定自己走回去——她需要时间整理混乱的思绪。

八月的夜晚依然闷热，蝉鸣声此起彼伏。沈南枝沿着人行道慢慢走，脑海里回放着餐桌下那个神秘的触碰。

"这么晚一个人走，不安全。"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沈南枝猛地转身，看到张凌赫站在路灯下，暖黄的光线给他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他没穿外套，只着简单的白T恤和黑色休闲裤，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距离感。

"张、张老师？"沈南枝结结巴巴地说，"您怎么..."

"我也走回去。"他三两步赶上她，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太近显得暧昧，也不太远显得生疏，

"刚吃完饭，散步有助于消化。"

沈南枝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沉默地并肩而行，夜风送来他身上淡淡的香气，混合着一丝酒味。

"剧本改得很好。"张凌赫突然开口，

"特别是那只吉娃娃的细节，很有生活气息。"

沈南枝惊讶地看着他："你看了最终版？"

"嗯。"他顿了顿，"陈导让我过目。"

又是一阵沉默。沈南枝偷偷用余光打量他的侧脸——高挺的鼻梁，线条分明的下颌，喉结随着呼吸轻微滑动。这样近距离看，他的睫毛长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假装不认识我？"这个问题脱口而出，沈南枝立刻后悔了。

张凌赫的脚步微微一顿，然后继续向前："你认为呢？"

"我...我不知道。"沈南枝低下头，

"也许你不想让人知道我们之前见过？"

"聪明。"张凌赫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顶流明星和女编剧的八卦，对剧组没好处。"

沈南枝咬了咬嘴唇："那...网上的事呢？"

这次张凌赫彻底停下了脚步。他转身面对她，眼神深邃得让人看不透："什么网上的事？"

路灯下，沈南枝能清楚地看到他瞳孔的收缩。他在紧张。

"没什么。"她突然失去了追问的勇气，"我随便问问。"

张凌赫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在评估什么，然后缓缓点头："到了。"

沈南枝抬头，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酒店门口。玻璃旋转门映出两人的身影——一个高大挺拔，一个娇小灵动，站在一起竟出奇地和谐。

"晚安，沈编剧。"张凌赫微微颔首，"明天见。"

"晚安，张老师。"沈南枝轻声回应，看着他走向电梯，修长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