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说出口的顺路

周四的体育课被临时改成了室内自习。窗外的雨还没停，李梅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来：“这节课考数学，省得你们在教室里闹。”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嚎，茱时微看着摊开的草稿纸，突然想起昨天万时砚讲题时的样子——他的指尖在电路图上停顿的弧度，像雨珠落在窗玻璃上的轨迹。

试卷发下来，最后一道附加题难住了她。她咬着笔杆抬头，看见万时砚正低头答题，侧脸的线条在灯管下显得格外清晰。他握笔的姿势很特别，食指会微微弯曲，像握着颗易碎的玻璃珠。

“还有十五分钟。”李梅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

茱时微急得额头冒汗，笔尖在纸上划出道道白痕。忽然，一张小纸条从后排传过来，落在她的试卷上。她慌忙展开，上面是万时砚清瘦的字迹，画着附加题的辅助线，旁边写着“用相似三角形证”。

她抬头往后看，万时砚正假装看窗外，耳朵却红得像被雨淋湿的樱桃。茱时微心里一暖，顺着他的提示往下算，果然豁然开朗。

收卷时，李梅路过万时砚的座位，敲了敲他的桌子：“这次附加题全班就你做出来了，回头给大家讲讲思路。”

万时砚“嗯”了一声，目光却悄悄往茱时微这边瞟。她赶紧低下头，试卷边缘被手指捏出了褶皱，像藏着个没说出口的谢。

下午放学时雨停了，夕阳把云层染成橘子色。苏晓晓拉着茱时微去小卖部：“听说新到了柠檬味的冰棒，去晚了就没了！”

两人刚跑到小卖部门口，就看见万时砚站在冰柜前，手里拿着最后两根柠檬冰棒。他看见她们，把其中一根递过来：“给。”

“哇！万时砚你也太好了吧！”苏晓晓抢过冰棒撕开包装袋，“时微，你看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茱时微的脸“腾”地红了，刚想反驳，就见万时砚把另一根冰棒塞进她手里，转身就走：“我先回教室了。”

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茱时微咬着冰棒，柠檬味的酸混着点凉意漫上来。她忽然发现冰棒的包装纸上画着只小猫，和他保温杯上的图案很像。

“你看你看，他肯定是特意给你留的！”苏晓晓戳着她的胳膊笑，“刚才我看见他在冰柜前站了好久，明明有别的口味，偏等新到的柠檬味。”

茱时微没说话，心里却像被冰棒的凉浸得发软。她抬头时，看见万时砚正站在教室门口往这边看，眼神撞在一起的瞬间，他像被烫到似的缩回了头。

晚自习前的十五分钟，教室里闹哄哄的。茱时微在整理错题本，忽然发现昨天那张画着箭头的校园地图被夹在里面。她盯着地图上“高一教学楼”旁边的小字，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往后排看：“万时砚，你是不是去过我家那边的书店？”

他正在写作业的手顿了顿：“去过几次，怎么了？”

“那你肯定知道街角的红豆糯米糍吧！”茱时微眼睛亮起来，“我妈说那家店开了二十年，糯米皮特别软……”

话没说完，苏晓晓突然凑过来：“什么糯米糍？明天周六，我们一起去吃啊！”

万时砚的笔尖在纸上洇出个小墨点：“周六我要去图书馆。”

“图书馆离那家店超近的！”茱时微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自己说得太急，脸颊发烫，“我、我是说……顺路的话……”

他低头看着那团墨点，过了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顺路。”

晚自习的铃声响了，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茱时微看着错题本上的数学公式，忽然觉得那些弯弯绕绕的符号，像极了此刻心里的甜。她偷偷往后排瞥了一眼，万时砚正在写题，月光从窗外溜进来，落在他的笔记本上，把“顺路”两个字的影子拉得很长。

窗外的雨彻底停了，风一吹，走廊里传来树叶的沙沙声。茱时微摸了摸口袋里的笔记本，突然开始期待周六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