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庆前一周的周一早晨,校园广播突然插播一条通知:"请高一(3)班宋亚轩同学立即到教务处报到。"
我正批改作业的手顿住了。这种正式的全校通知,通常不是什么好事。果然,午休时马嘉祺匆匆找到我:"亚轩被调去国际班了,现在。"
"什么?"我手中的红笔掉在地上,"为什么突然..."
"李哥的主意。"马嘉祺左右张望,压低声音,"他说普通班'影响亚轩的国际形象',硬是让校长同意的。"
我的心沉到谷底。国际班在另一栋教学楼,实行全封闭管理,这意味着我和宋亚轩连偶尔的课堂相遇都没有了。
"他让我告诉你,"马嘉祺塞给我一张纸条,"密码日记照旧,他会想办法。"
纸条上写着:"2419 1420 0913"——"La Do 爱你 想你"。
下午上课前,我经过国际班所在的明德楼,远远看到宋亚轩被几个工作人员围着办理转班手续。他穿着校服,面无表情,像个精致的提线木偶。似乎是感应到我的目光,他突然抬头,我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一秒,就被经纪人挡开了。
放学后,我独自走向老槐树,发现树洞里已经放着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一盒草莓牛奶,一包辣条,和一张纸条:"明天中午12:15,打开教室广播。——轩"
第二天中午,我准时打开办公室的小广播。校园广播站通常这个时间播放轻音乐,但今天却响起了一段熟悉的钢琴前奏——是《十二个夏天》的旋律。没有歌词,只有纯净的钢琴声在空荡的办公室里回荡。三分钟后,音乐戛然而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听到吗?国际班教室有广播。每天中午12:15,我会想办法弹一段。——Y"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新的秘密联络方式。每天中午12:15,校园广播会准时播放三分钟钢琴曲,有时是《十二个夏天》,有时是我们小时候喜欢的儿歌,甚至有一次是《生日快乐》——那天是我24岁生日。
而我的储物柜里,每天都会出现一首宋亚轩写的小诗。有时候夹在课本里,有时候贴在柜门内侧,甚至有一次藏在粉笔盒里。每首诗末尾都标着"2419",我们的秘密代号。
"今天窗外飞过一只蓝鹊/让我想起你六年级画的丑鸟/美术老师给了C/我却珍藏至今"
"国际班的咖啡好苦/没有你偷带给我的方糖/连甜味都成了奢侈品"
"李哥又安排我和林妙可'偶遇'/拍照时我满脑子都是你生气嘟嘴的样子"
这些小小的纸条成了我每天的精神支柱。我也开始往树洞里放回信,有时候是一包他爱吃的糖果,有时候是我写的短诗,甚至有一次放了我的一缕头发——小时候我们看过一个动漫,女主角给远行的男主角一束头发当护身符。
周五下午,我正在办公室备课,李主任敲门进来:"许老师,有家长找。"
我抬头,瞬间僵住了——我的父母站在门口,脸色阴沉。
"爸?妈?你们怎么..."
"我们谈谈。"爸爸打断我,声音冷得像冰。
李主任识趣地离开了,还带上了门。妈妈立刻掏出手机,屏幕上正是我和宋亚轩在音乐室窗口的照片:"小雨,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只是..."
"别撒谎!"爸爸罕见地提高了声音,"全网的新闻我们都看到了!你和那个偶像明星...你知道这有多荒唐吗?"
我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我们从小就认识,不是什么荒唐关系。"
"那他为什么在电视上说和你'只是普通师生'?"妈妈指着手机上宋亚轩的澄清视频,"小雨,偶像谈恋爱是大忌,你这是在毁他的前途!"
"我没有!是他先..."
"更别说你自己的职业声誉了。"爸爸打断我,"师生恋?你知道同事会怎么看你?家长会怎么想?"
我的眼眶发热:"我们不是师生恋!我们是青梅竹马,只是恰好..."
"恰好什么?恰好他成了大明星,恰好你是他的老师?"妈妈摇头,"小雨,现实点。偶像和普通人没有未来,更何况你们还有这层尴尬的关系。"
"我们已经很克制了!"我声音发抖,"他很快就要解约..."
"解约?"爸爸冷笑,"你知道违约金多少吗?知道他有多少商业合同在身吗?就算解约成功,你们面对的将是无数媒体的长枪短炮,粉丝的谩骂攻击...你准备好承受这些了吗?"
我咬住嘴唇,无法回答。父母的话像刀子一样剖开了我刻意回避的现实问题。
"趁早结束吧。"妈妈放软语气,"对你,对他都好。"
"不。"我抬起头,眼泪终于落下,"我不会放弃他,就像十二年前他没有放弃找我一样。"
父母震惊地看着我。从小到大,我几乎从未这样直接反抗过他们。
"你...唉。"爸爸最终叹了口气,"我们只是不希望你受伤。"
他们离开后,我瘫坐在椅子上,全身发抖。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宋亚轩的短信:"听说你父母来了?李哥安排的。对不起,又连累你了。——Y"
我盯着屏幕,眼泪模糊了视线。原来连我父母的突然到访都是经纪公司操纵的。这个认知让我既愤怒又无力。
下班后,我没有去老槐树,而是直接回了家。刚进门,手机又响了,是马嘉祺:"亚轩很担心你。能回个消息吗?"
我犹豫了一会儿,回复道:"我没事,只是需要静一静。"
深夜,我辗转难眠,起身翻出那个老旧木雕。十二年了,"永远在一起"的承诺在成人世界的复杂面前显得如此天真。窗外突然传来轻微的"嗒嗒"声,像是小石子打在玻璃上。
我拉开窗帘,差点惊叫出声——宋亚轩站在我家楼下,戴着口罩和帽子,正朝我的窗口扔小石子。看到我,他立刻掏出手机。我的手机随即震动:
"下来好吗?就五分钟。"
我蹑手蹑脚地下楼,刚推开楼道门就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宋亚轩紧紧搂着我,心跳又快又重:"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会找你父母。"
"你怎么出来的?"我惊讶地问,"李经纪人不是..."
"翻墙。"他松开我,得意地眨眨眼,"国际班的围墙比看起来容易爬。"
月光下,他的眼睛亮得惊人,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我忍不住伸手抚摸他消瘦的脸颊:"你瘦了好多。"
"想你想的。"他模仿我之前的玩笑,声音却有些哽咽,"小雨,如果太辛苦...我们可以暂时..."
"不。"我打断他,"我刚刚和父母吵了一架,就为了捍卫我们的关系。别现在跟我说放弃。"
宋亚轩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
"真的。"我深吸一口气,"但我需要知道你的计划。解约...真的有希望吗?"
他拉着我坐在楼前的长椅上,压低声音:"律师找到了合约漏洞。公司未经我同意擅自增加工作强度,已经违反了劳动法。更重要的是..."他凑近我耳边,"他们私自更换我的处方药,这涉嫌违法。"
"你有证据?"
"马哥帮我收集了一些。"他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但还不够。校庆是关键——如果我能在那天公开真实情况,引发舆论关注..."
"太冒险了!"我倒吸一口冷气,"万一失败..."
"那就一起逃走吧。"他半开玩笑地说,"去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开个小店。你教书,我教音乐。"
我望着他月光下的侧脸,突然想起十二年前我们玩过家家时,他也是这样一本正经地规划"我们的小店"。
"傻子。"我轻声说,靠在他肩上,"校庆还有四天,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歌已经练熟了。"他轻轻握住我的手,"但李哥派人24小时盯着我,彩排时可能没法按计划换歌。"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听着夏夜的虫鸣。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宋亚轩立刻警觉地站起来:"我得走了,巡逻的保安要来了。"
他快速吻了吻我的额头:"明天中午12:15,记得听广播。"
"轩轩。"我叫住他,"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后悔。"
他的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我也是。"
校庆前一天,暴雨倾盆。我正在礼堂检查最后的舞台布置,突然接到李主任电话:"许老师,宋亚轩的节目有变动。公司要求改成团体表演,需要重新调音。"
我的心沉了下去。团体表演意味着宋亚轩无法独唱《十二个夏天》,我们的计划泡汤了。
冒雨赶回办公室,我发现储物柜里没有照常出现的小诗。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被雨水打湿的纸条:"紧急情况。今晚7点老地方见。带伞。——轩"
七点的老槐树下,暴雨如注。宋亚轩浑身湿透地等着我,脸色苍白得可怕。
"他们发现了。"他一见面就说,声音嘶哑,"李哥找到律师的联系记录,猜到我要解约。"
"那明天的表演..."
"取消了。"他苦笑,"公司临时安排我明天'突发肠胃炎',由马哥顶替我的节目。"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混合着眼角的水光。我撑起伞想为他挡雨,他却摇头:"没用了,小雨。他们明天就要把我送回北京,重新'教育'。"
"不..."我的声音发抖,"不能就这样放弃..."
"我不会放弃。"宋亚轩突然抓住我的肩膀,"但我需要你做个选择。"他的眼睛在雨夜中亮得惊人,"要么等我,可能很久;要么..."
"我等你。"我毫不犹豫地说,"多久都等。"
他紧紧抱住我,雨水打在我们身上,冰凉刺骨。我能感觉到他在发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情绪激动。
"校庆...只是个开始。"他在我耳边说,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我会继续抗争,直到自由那天。然后..."他退后一步,看着我的眼睛,"我们正式在一起,好吗?"
我点头,泪水混着雨水流下:"好。"
宋亚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的。打开看看。"
盒子里是一对银色耳钉,做成小小的音符形状——"La"和"Do"。
"2419。"他轻声解释,"这样就算我们暂时分开,你也戴着我们的密码。"
他俯身想吻我,远处却传来呼喊声和手电筒的光束。宋亚轩咒骂一声:"保安巡逻。我得走了。"
"明天...?"
"他们会直接把我从酒店接走。"他苦笑,"可能很久见不到了。"
"我会等你。"我抓紧他的手,"每天中午12:15,我都会听广播。"
宋亚轩最后看了我一眼,转身冲进雨幕中。我站在原地,握着那对耳钉,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暴雨里。
回到家,我换上睡衣,却怎么也睡不着。凌晨两点,手机突然震动——是马嘉祺:"亚轩被连夜带走了。他让我转告你:2419 1420 0913 1520。——Y"
我摸着耳朵上新戴的"La Do"耳钉,眼泪无声滑落。这串密码的意思是:"相信我,爱你,想你,永远爱你。"
窗外,暴雨依旧肆虐,仿佛要把整个世界冲刷干净。而我知道,从明天开始,我将独自等待一个不知归期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