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师，这是宋学长生日见面会的邀请函。"林妍把一张烫金卡片放在我的办公桌上，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他说'所有校庆筹备组成员都要来'。"
我接过卡片，上面印着宋亚轩精致的侧脸照和"19岁璀璨之夜"的字样。翻开来，内页是打印的流程表：粉丝互动、游戏环节、新歌首唱...最后一项是"特别惊喜"。
"我会考虑的。"我合上邀请函。
"考虑？"林妍夸张地瞪大眼睛，"宋学长亲自点名要你去呢。他说..."她故意压低声音，"'没有许老师就没有校庆的完美演出'。"
我的耳根发热。自从上周林妍撞破我们的秘密后，宋亚轩反而更加大胆，在公开场合找各种借口与我接触。昨天他甚至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问我喜欢什么颜色的气球——说是要"为校庆准备"。
放学后，我直接去了音乐室。推开门，宋亚轩正和几个工作人员讨论着什么，桌上摊满了生日会的流程表。看到我，他眼睛一亮，但很快恢复专业表情："许老师，校庆节目单有问题吗？"
"我想确认一下音响设备的需求。"我配合他演戏，递过一个文件夹，"这里有详细清单。"
文件夹里夹着一张纸条："今晚老地方见，有重要事情商量。"
宋亚轩面不改色地接过："谢谢老师，我会仔细看的。"然后转向工作人员，"刚才说到合影环节..."
我悄悄退出音乐室，心跳如鼓。自从林妍的威胁后，我们更加小心，所有的联系都通过加密日记APP或这种夹带纸条的方式。
夜幕降临，我站在老槐树下等待。初夏的夜风带着花香，远处传来学生宿舍的喧闹声。突然，一双手从背后捂住我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故意压低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
"幼稚。"我笑着转身，却愣住了——宋亚轩穿着校庆演出的服装，白衬衫黑西裤，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脸色苍白得可怕。
"怎么了？"我伸手想碰他的脸，又犹豫地缩回。
他抓住我的手腕，把我的手贴在他的脸颊上："今天排练生日会，李哥安排了林妙可'意外现身'。"他的声音沙哑，"我不得不...配合演出。"
我胸口一阵刺痛。林妙可是当下最火的女团成员，公司显然想借生日会炒作他们的"CP"。
"我明白。"我强迫自己微笑，"工作需要。"
"不，你不明白。"宋亚轩突然激动起来，"他们要我在五千名粉丝面前和她牵手，唱情歌，甚至...有拥抱设计。"他的手指深深插入发间，"而我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我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失控。月光下，他的肩膀微微发抖，像只受伤的小兽。
"轩轩..."我下意识叫出童年昵称，伸手想安慰他。
"跟我来。"他猛地抬头，抓住我的手，"带你去个地方。"
我们避开校园监控，翻墙出了学校。宋亚轩拦了辆出租车，对司机说："滨江公园。"
二十分钟后，我们站在江边的观景台上。夜风拂过水面，对岸的灯火像散落的星辰。宋亚轩脱掉西装外套，松开领带，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这里是我唯一能喘口气的地方。"他靠在栏杆上，"没有摄像头，没有粉丝，没有李哥...只有我和江水。"
我学着他的样子靠在栏杆上："经常来？"
"每次撑不下去的时候。"他轻声说，"看着江水流动，就会想起小时候我们常去的小河，你记得吗？"
怎么会不记得。那条小河在我们小学后面，夏天我们常去捉蝌蚪，冬天在冰面上打滑。有一次我掉进冰窟窿，宋亚轩想都没想就跳下来救我，结果两人都成了落汤鸡。
"记得你妈打了你一顿。"我忍不住笑了，"说你再这样冒险就不准和我玩。"
"但我第二天还是去找你了。"他也笑起来，眼角挤出细小的纹路，"腿上带着淤青，口袋里装着偷拿的创可贴，因为你总爱摔跤。"
我们相视而笑，童年的记忆像江水一样漫过心头。宋亚轩突然安静下来，望着远处的灯火："小雨，我想退出。"
"什么？"
"我想解约。"他的声音很轻，却坚定，"做回普通人，上学，写歌...和你在一起。"
夜风吹散了他的话，但我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我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知道这很自私。"他转向我，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违约金是天文数字，粉丝会失望，可能再也无法站在舞台上...但至少，我能真实地活着。"
我伸手抚平他被风吹乱的头发："你想清楚了吗？"
"从重逢第一天就在想。"他抓住我的手，"看到你站在讲台上的样子，那么...真实。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活得多虚假。"
我们沉默地站在江边，听着江水拍打堤岸的声音。远处传来游轮的汽笛声，悠长而孤独。
"生日会后我会和李哥摊牌。"宋亚轩最终说，"不管结果如何...我不想再躲躲藏藏了。"
回学校的出租车上，他靠在我肩上睡着了。近距离看，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深深的阴影，嘴角还带着一丝倔强的弧度。十九岁的宋亚轩，肩上压着整个世界的期待，却只想做回那个在河边捉蝌蚪的男孩。
周六晚上，我拿着邀请函来到学校礼堂。门口排着长队，粉丝们举着灯牌和礼物，脸上写满期待。我的教师证让我得以从工作人员通道入场，被安排在第二排靠走道的位置——足够近，又不显眼。
礼堂装饰得如梦如幻，巨大的"19"冰雕在舞台中央闪闪发光。灯光暗下，尖叫声骤然爆发。宋亚轩从升降台出现，穿着舞台服装，笑容灿烂得刺眼。
"大家好！我是宋亚轩！"他对着麦克风喊道，声音里满是活力，与江边那个迷茫的少年判若两人。
接下来的两小时，他完美地扮演着"国民男友"的角色——与粉丝互动，做游戏，唱跳新歌。每个眼神、每个动作都经过精心设计，让台下尖叫不断。我坐在人群中，第一次完整地看到他作为偶像的一面。
"接下来是特别环节！"主持人神秘地宣布，"有位神秘嘉宾为亚轩准备了惊喜..."
音乐突变，林妙可穿着闪亮的短裙从舞台侧面走出。宋亚轩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变成"惊喜"的样子。他们合唱了一首甜蜜对唱情歌，期间有多次"即兴"互动——牵手、对视、甚至一个若即若离的拥抱。
我死死攥住座位扶手，指甲陷入掌心。理智上我知道这只是表演，情感上却像被千万根针扎着。当宋亚轩的目光扫过观众席，与我短暂相接时，他的眼神闪过一丝痛楚，随即又恢复舞台笑容。
最后的许愿环节，宋亚轩站在蛋糕前，闭上眼睛。全场安静下来，等待他吹蜡烛。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宋亚轩的短信："看大屏幕。"
我抬头，舞台大屏幕上本该播放他成长照片的环节，突然闪了几下，变成一行字："第十三个夏天，我想真实地活着。"
画面只持续了三秒就被切掉，但足以引发骚动。粉丝们交头接耳，经纪人冲上舞台与技术人员交涉。宋亚轩若无其事地吹灭蜡烛，微笑着感谢大家。
散场时，我收到第二条短信："紧急出口等我。"
我在昏暗的紧急通道等了十分钟，宋亚轩才匆匆出现。他已经换下演出服，戴着口罩和帽子，但眼睛亮得惊人。
"看到屏幕了吗？"他气喘吁吁地问。
"看到了！你疯了吗？"
"只是个小预告。"他抓住我的肩膀，"李哥气疯了，但技术故障谁也说不清，哈哈！"
我看着他得意的样子，既心疼又生气："你知道这有多冒险吗？"
"值得。"他认真地说，"我想让某些人知道，我不是任人摆布的玩偶。"
远处传来脚步声和呼唤声，宋亚轩迅速在我唇上轻啄一下："明天见。"然后消失在楼梯间。
我摸着发烫的嘴唇，心跳快得要蹦出胸口。这个吻轻得像羽毛，却在我心里掀起飓风。
第二天，飓风真的来了。
我刚到学校，就被李主任叫到办公室。他面色凝重地递过手机："许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屏幕上是一条娱乐新闻：《顶流宋亚轩密会高中女教师，生日会后台激情拥吻》。配图是昨晚紧急通道里模糊的偷拍照，宋亚轩低头靠近我，角度看起来确实像在接吻。
"这...这是误会。"我的声音发抖，"我们只是说话。"
"评论已经炸锅了。"李主任划动屏幕，"有人扒出你是他的心理医生，质疑医患伦理。还有人说你利用职务之便接近他..."
我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陌生号码的短信和电话不断涌入。有媒体采访请求，有粉丝质问，甚至还有恶毒的诅咒。
"学校建议你暂时休假。"李主任叹气，"等风波过去再说。"
浑浑噩噩回到家，我的社交账号已经被扒出来，最新一条动态下涌入了上万条评论。有人贴出我和宋亚轩在音乐室窗口的照片，有人分析我们"暗通款曲"的"证据"，甚至有人造谣我靠"潜规则"获得教职。
手机又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许老师，我是李明哲。请你立刻发表声明，否认与宋亚轩的关系，否则我们将采取法律手段。"
我刚要回复，宋亚轩的短信进来了："别理他。我在处理。对不起把你卷进来。"
紧接着又是一条："记住，无论看到什么新闻，都不是真的。相信我。"
晚上，娱乐新闻推送炸开——"宋亚轩公司声明：与许老师仅为正常师生关系，照片系角度问题。宋亚轩目前专注事业，无恋爱计划。"
配图是宋亚轩和公司高层开会的照片，他西装革履，表情严肃。新闻稿中特别强调"宋亚轩与林妙可的合作计划正在顺利推进"。
我的心沉到谷底。手机再次震动，是宋亚轩发来的一串数字："2419 0815 1312"。
这是我们小时候的密码，24代表"La"，19是"Do"，8月15日是他的生日，13和12则是"第十三个夏天"和"第十二个夏天"。合起来的意思是："相信我，生日会上的是真心话。"
我回了一个"12 9 14 5"——"L I N E"，我们约定好的"我明白"的暗号。
放下手机，我拿起床头那个老旧木雕。"永远在一起"的承诺在灯光下显得如此遥远。窗外，初夏的雨又开始下了，打在玻璃上，像极了小时候我们躲在树屋里听雨声的日子。
只是这一次，我们之间隔着的不仅是雨水，还有整个世界的喧嚣与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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