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从金属梁缺口滴落，在满地碎玻璃上绽开暗红花。季晚星半边身子被苏棠的血浸透，踉跄着穿过最后一道承重墙。耳钉传来断续通讯声，沈知珩的声音时有时无："...协议重启需要...""闭嘴！"她咬牙扯下耳钉扔进黑暗，脖颈处淡青印记仍在明灭，像是要跳出皮肤。
她拖着伤腿往前挪，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苏棠在她背上轻得像片羽毛，手腕残留的银色颗粒随着呼吸起伏，在昏暗光线下泛着诡异微光。
脚尖踢到半截医用胶带，形状和三年前沈知珩给她包扎时用的一模一样。她突然想起那个雨夜，消毒水混着松木香的味道，男人受伤的手指缠着胶带，动作却格外温柔。
胃部抽搐了一下，喉头泛起铁锈味。
焦黑墙壁上有指甲抓挠的痕迹，组成模糊的"救我"字样。倒伏的档案柜里飘出泛黄纸张，边缘印着"容器替换计划"水印。转角处突然亮起的应急灯下，挂着件沾满金液的白大褂，胸牌写着林婉如。
季晚星停下脚步。她的高跟鞋印在灰烬中异常清晰，像是刚走过不久。指尖抚过白大褂上的金液痕迹，温热得不正常。
身后传来窸窣响动，她猛然转身，却只看到一只机械蟑螂钻进墙缝。
"你快撑不住了。"苏棠忽然开口，声音沙哑，"放我下来。"
季晚星没动。她能感觉到背后的人正在发烫，就像沈知珩刚才的体温。记忆突然闪回逃生舱弹射时的画面——他脖颈的印记和自己同步明灭。
"终端机在那边。"苏棠抬手指向走廊尽头，"但你不会想看到真相。"
季晚星咬住后槽牙继续前进。掌心的玉佩碎片硌得生疼，边缘已经割破皮肤。三年前拜师那天的记忆涌上来：沈知珩把钢笔塞进她手里，说这是限量款；母亲送来的玉佩还带着体温；他亲手系上红绳时，指尖擦过锁骨...
终端机屏幕积满灰尘，她抹开一片区域输入生日密码。错误提示红得刺眼。玉佩边缘在掌心又割深了一分，才想起正确日期是拜师那天。
血珠顺着伤口滴在键盘F键，突然响起沈知珩教她编程的回忆——"记住，最简单的密码往往最难破解。"
所有应急灯同时爆闪。通风管传来尖锐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行。屏幕显示《继承者替换计划》加密文件，下方有23个子文件夹。最新文档标题是《烬玉契约·终章》，修改时间是五分钟前。
电梯井传来金属刮擦声。季晚星转身护住终端机，看到沈知珩从突然亮起的电梯走出。西装完整得不像经历过爆炸，只有领口那道金液痕迹还在渗血。
"三年前你就在焚化厂？"她声音像砂纸打磨铁器。
沈知珩避开视线："当时在测试协议..."
"测试怎么不选别人？就因为我好骗？"季晚星往前半步，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松木香。和记忆里的味道不一样，掺了血腥气。
"是你的基因..."他突然抓住她手腕。
"现在连借口都编得这么理直气壮了？"她甩开他的手，瞥见他袖口内侧缝着"实验组主管"字样。三年前那个雨夜，这双手明明在发抖。
苏棠突然剧烈咳嗽，血点溅在季晚星后颈。她低头看见对方眼睛亮得吓人："你以为你是第一个？我是第23个。"
沈知珩瞳孔骤缩："够了！"
"三年前车祸不是意外。"苏棠咳出血沫，"你才是被选中的人。"
季晚星后退半步撞到终端机。屏幕突然闪烁，闪现一张泛黄照片：少年时期的沈知珩站在医院门口，怀里抱着个婴儿。拍摄日期是1997年4月18号——正是她拜师那天。
电梯井传来齿轮卡顿声。沈知珩突然扑过来抢终端机，季晚星本能抬手格挡。玉佩碎片划过他脸颊，金液顺着伤口流出来，滴在她手背上滚烫得不像人体该有的温度。
"你以为我在利用你完成计划，"他下巴抵着她发顶，"其实你在重塑我的灵魂。"
协议进度条开始跳动：当前进度67%。季晚星看见二十三个休眠舱在炉内壁浮现，全息投影显示"容器待激活"。沈知珩西装内袋露出半截染血的协议书，标题是"烬玉契约"。
"欢迎来到焚心纪元。"耳钉突然震动，陌生频段的语音响起。季晚星转身瞬间，瞥见沈知珩眼角流出金色液体。
雾气中浮现的全息投影正在说："系统迁移至新主机......"
"这次换我当引路的人。"她按下启动键。
光束升起瞬间，沈知珩伸手抓了个空。气流掀起他风衣下摆，露出腰间缠着渗血的绷带——和三年前医院走廊那一幕一模一样。
协议进度条停在97%。屏幕突然闪烁，闪现那张诡异照片后恢复正常界面。季晚星最后看到的是沈知珩惊愕的表情，和他的视线平齐的应该是她的瞳孔，此刻却只能看到他胸口纽扣。
光束吞没一切之前，她听见合成器质感的声音："欢迎回来，01号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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