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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图书馆的“文字”与“代码”

当文字吻过代码

九月的风卷着桂花香掠过江大的林荫道,将中文系新生苏晚吟的碎发吹得贴在脸颊上。她抱着一摞刚从古籍库借来的线装书,脚步匆匆地穿过篮球场,帆布包上挂着的银杏叶书签随着动作轻轻摇晃——那是高中语文老师送的,说“文字里藏着整个人生”。

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是她提前踩好的点。江大的图书馆以“智能化”闻名,人脸识别门禁、AI书架导航,连座位都能线上预约,可苏晚吟偏爱这个需要“手动占座”的角落:窗外是成片的梧桐树,阳光透过叶隙落在摊开的书页上,能看到灰尘在光柱里跳舞,比任何电子屏都让人心安。

她将《诗经》《楚辞》和一本厚厚的《古代汉语词典》按顺序摞在桌面上,又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和钢笔,在扉页写下“九月三日,宜读书”。做完这一切,她才满意地起身,准备去打水——离开前,特意将那片银杏书签夹在《诗经》的“蒹葭苍苍”页,当作最郑重的“占位符”。

顾景深找到三楼靠窗位置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作为计算机系公认的“天才新生”,他对图书馆的“低效”早有不满:线上预约系统显示这个座位“空闲”,可桌面上的书显然在宣告主权。更让他觉得不合理的是那片夹在书页里的银杏叶——枯黄的叶片边缘卷曲,脉络却清晰得像某种低效的密码,远不如一行二进制代码来得直接。

他刚结束一场持续四小时的算法竞赛模拟,脑子里还飘着各种数据结构。背包里的笔记本电脑在发烫,屏幕保护程序是他自己写的星空代码,此刻正暗戳戳地计算着图书馆的人流密度。他需要这个靠窗的位置:光线稳定,离电源插座近,最重要的是,梧桐叶的沙沙声能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沉淀。

“同学,这里有人吗?”

一个清朗的男声在身后响起时,苏晚吟刚接完水回来。她握着保温杯的手指顿了顿,转身就看见一个穿白色T恤的男生站在她的座位旁,背着黑色双肩包,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却丝毫不影响那双眼睛的锐利——像在扫描代码漏洞时的专注,此刻正落在她的书上。

是计算机系的顾景深。

这个名字在新生群里早有耳闻。据说他高考数学满分,入学第一天就帮系里修复了选课系统的BUG,连系主任都笑着说“捡到宝了”。苏晚吟在开学典礼上见过他一次,作为新生代表发言,手里拿着的不是演讲稿,而是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滚动着用代码写成的致辞,引来一片惊叹。

那时她就在心里偷偷给这人贴了标签:代码怪咖,无趣,不懂浪漫。

“有人。”苏晚吟走上前,将保温杯放在桌角,特意用手指点了点那片银杏书签,“用这个占座的。”

顾景深的目光落在那片叶子上,眉峰挑得更高了:“图书馆的规则里,没有‘树叶可以占座’这一条。”他从背包里拿出电脑,放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线上预约系统显示,这个座位的使用权限在我名下,从下午两点到六点。”

苏晚吟愣住了。她知道线上预约,可学姐说“三楼靠窗的老位置不用约,大家默认用书本占座”,这是属于江大图书馆的“潜规则”,是文字世界里无需明说的默契。她指着那本《诗经》,声音里带了点急:“可书在这里啊,还有这个书签……”

“书本是阅读工具,不是占位工具。”顾景深已经打开了电脑,键盘敲击声清脆地响起,“至于树叶——”他瞥了一眼那片银杏叶,“生物残骸,不具备法律效力。”

“生物残骸”四个字像根细针,轻轻刺了苏晚吟一下。她从小就喜欢收集落叶,觉得每片叶子的纹路都是大自然写的诗,此刻被人用如此冰冷的词语定义,心里莫名地不舒服。

“你这人怎么这样?”她往前站了半步,帆布包带勒得肩膀有点疼,“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啊。我早上就来把书放在这儿了,只是去打个水而已。”

“规则存在的意义,就是避免‘活的人’破坏秩序。”顾景深的视线没离开屏幕,指尖在触摸板上滑动,调出了座位预约记录,“系统显示,你从未预约过这个位置。而我,在下午一点五十九分完成了预约流程,误差不超过一秒。”

阳光穿过窗户,正好落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苏晚吟看见他屏幕上跳动的代码,密密麻麻的字符像一群黑色的蚂蚁,爬得她眼睛发涩。而顾景深也注意到她笔记本扉页上的字,钢笔写的小楷圆润清秀,“宜读书”三个字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幼稚得像儿童画。

“我不跟你争系统。”苏晚吟深吸一口气,弯腰去抱自己的书,动作有点赌气般的快,“反正你也不会懂,有些东西比规则更重要。”

顾景深的指尖在键盘上停住了。他看着女生抱着书转身的背影,帆布包上的银杏叶书签晃来晃去,像在无声地抗议。她的脚步有点急,《古代汉语词典》太厚,没抱稳,“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书页散开,正好落在他的运动鞋旁。

是“说文解字”的“言”部。

他下意识地弯腰去捡。指尖触到书页的瞬间,闻到一股淡淡的墨香,混着阳光晒过的味道。抬眼时,苏晚吟也正好蹲下来,两人的手指在“言”字上方撞了一下,像电流窜过——她的指尖温凉,带着护手霜的杏仁味;他的指腹干燥,有长期敲键盘留下的薄茧。

“谢谢。”苏晚吟飞快地抽过词典,脸颊有点发烫,抱着书快步走到斜对角的空位坐下。

顾景深看着她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刚才碰到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温热,像代码里突然闯入的异常值。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屏幕,可那些原本清晰的算法逻辑突然变得混乱,脑子里反复出现那个女生蹲下来时,耳后露出的一小截白皙的脖颈,和她笔记本上那个圆圆的笑脸。

苏晚吟把书在新位置摆好,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斜对角的键盘声像带着节奏的挑衅,一下下敲在她的耳膜上。她偷偷抬眼,看见顾景深正专注地盯着屏幕,侧脸的线条干净利落,下颌线绷得很紧,阳光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不得不承认,这张脸长得很“犯规”,可惜长在了一个“不懂树叶之美”的代码怪咖身上。

她拿出钢笔,在笔记本上愤愤地写下:“代码是冰冷的,文字是温热的。”想了想,又画了个吐舌头的小人,箭头指向斜对角。

顾景深的代码在三十分钟后终于调试成功。他长舒一口气,端起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目光无意间扫过斜对角——那个中文系女生正低头看书,头发垂下来遮住半张脸,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和握着钢笔的手。

她的手指很长,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握着钢笔在纸上写字的动作很慢,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像在进行某种仪式。阳光落在她的手背上,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比任何电路图都更复杂,也更……生动。

他突然想起刚才掉在地上的那本《古代汉语词典》,“言”部的第一页解释是“直言曰言,论难曰语”。那女生说话时,眼睛亮得像含着光,确实是“直言”,带着一种他从未接触过的鲜活气。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室友林宇发来的消息:“大神,算法竞赛的获奖名单出来了,你又是第一!晚上请客啊!”

顾景深回了个“嗯”,视线却没离开苏晚吟的方向。她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内容,嘴角微微弯了一下,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那瞬间,他觉得脑子里的代码好像乱了序,有个二进制的“0”不小心变成了“1”,打破了所有预设的逻辑。

苏晚吟读到《诗经》里“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时,忍不住笑了。抬头时,正好撞上顾景深看过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男生的眼神很亮,像淬了光的手术刀,却没了刚才的锐利,反而带着点茫然,像个刚接触到新编程语言的初学者。苏晚吟被他看得不自在,飞快地低下头,假装继续看书,耳根却悄悄红了。

顾景深率先移开视线,手指在键盘上胡乱敲了几个字符,屏幕上跳出一行乱码。他清了清嗓子,拿起矿泉水瓶,借口去打水,快步离开了座位——走到她身边时,脚步刻意放慢了半秒,余光瞥见她笔记本上画的那个吐舌头小人,箭头明晃晃地指着自己的方向。

他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扬了一下。

苏晚吟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才敢抬起头。看着那个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她拿起那片银杏书签,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刚才他看过来的眼神,好像也没那么“代码化”,反而有点……笨拙?

她翻开笔记本,在“代码是冰冷的”那句话下面,又添了一行小字:“也许,代码里也藏着没被破译的温柔?”写完又觉得太傻,赶紧用钢笔涂掉,墨痕在纸上晕开,像朵小小的乌云。

窗外的梧桐叶又被风吹得沙沙响,阳光慢慢西斜,在桌面上投下更长的影子。斜对角的键盘声重新响起,这次的节奏好像慢了些,不再像密集的雨点,反而像在……敲某种简单的密码。

苏晚吟深吸一口气,翻开《楚辞》,试图把注意力放回“路漫漫其修远兮”上,可笔尖落在纸上,写出的第一个字,却不是“路”,而是下意识勾勒出一片小小的银杏叶。

她不知道,斜对角的屏幕上,顾景深正在写一个无关竞赛的小程序。代码很简单,功能是模拟一片银杏叶的飘落轨迹,参数里偷偷加了“风速=3m/s”“阳光强度=7000lux”——都是他刚才用手机APP测出来的,此刻图书馆窗外的实时数据。

林宇又发来消息:“大神,想什么呢?快回来商量去哪儿吃饭!”

顾景深敲下最后一个分号,看着屏幕上那片用代码生成的银杏叶缓缓飘落,在虚拟的地面上留下一道浅痕。他回了条消息:“图书馆,晚点走。”

发送成功的瞬间,他抬眼看向斜对角。苏晚吟正低头写字,头发滑下来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小截专注的侧脸。阳光落在她的书页上,“楚辞”两个字被镀上了一层金边,和他屏幕上的代码,在同一个空间里,安静地共存着。

九月的风还在吹,桂花香漫进图书馆的窗,混着旧书页的油墨味和新电脑的电子味,酿成一种奇怪又和谐的气息。

苏晚吟不知道,这场始于“占位符”的交锋,会是她和顾景深故事的第一行文字,也是第一串代码。未来的无数个日夜,他们会在文字与代码的碰撞里争吵、理解、靠近,像此刻窗外的梧桐叶与阳光,看似截然不同,却终将在时光里,交织出最温柔的纹路。

而此刻,她只是轻轻翻过一页书,钢笔在纸上落下清脆的声响,像在给这段尚未开始的故事,写下一个温柔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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