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朱雀大街的青石板上还凝着夜露，苏晚璃的马车已停在宫墙之外。她望着巍峨的宫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匕首柄上的缠绳——昨夜厮杀留下的血痕尚未完全干涸，此刻混着汗渍，在掌心烙下一片温热。
"苏姑娘请随我来。"司礼监的老太监弓着背候在宫门前，浑浊的眼珠在她身上转了两圈，"陛下宣召前，需先去尚宫局验身更衣。"
穿过九曲回廊时，苏晚璃敏锐地捕捉到远处廊下闪过的一抹鹅黄身影。那是柳如烟最爱的裙色，此刻却与太子身边的侍卫交头接耳。她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睫，袖中藏着的密函边角微微发烫——父亲旧部传来的消息，柳丞相近日频繁出入太子东宫，而西北战报延迟送达，似乎也与宫中某位掌印太监有关。
尚宫局内，掌事女官捧着金丝霞帔的手突然一抖："苏姑娘这匕首......按规矩，进宫不得携带兵器。"
"这是父亲临行前的赠礼。"苏晚璃解开披风，露出腰间匕首，寒光映得满室宫娥屏息，"边疆战事未平，女儿若空手面圣，岂不是让陛下寒心？"她指尖划过刀刃，"况且，昨夜官道遇袭，若无此物，怕是见不到今日的朝阳了。"
女官脸色骤变，匆匆去禀明旨意。片刻后，竟传来陛下特许她带刀面圣的口谕。苏晚璃踏入金銮殿时，正听见柳丞相激昂的陈词："苏将军拥兵自重，西北失守皆是其治军不严！老臣恳请陛下另选良将，莫要被奸佞蒙蔽！"
"柳丞相这话说得有趣。"苏晚璃的声音清脆如碎玉，在空旷的大殿里激起回响。她缓步上前，裙摆扫过青砖，"边疆将士浴血奋战三月，粮草却迟迟未至。敢问丞相，这军饷的账册，可还在柳夫人的陪嫁箱子里？"
殿内死寂一片。柳崇山的胡须剧烈颤抖："你......你这黄毛丫头血口喷人！"
"是吗？"苏晚璃突然扯开衣袖，露出臂上狰狞的箭伤，"昨夜有人在官道截杀，箭上淬的毒，与三年前母亲离奇暴毙时太医验出的毒，成分一模一样。"她抬眸直视龙椅上的帝王，"陛下圣明，若不是有人妄图掩盖真相，又何必对一个弱女子痛下杀手？"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暗卫统领单膝跪地："启禀陛下！西北八百里加急——苏将军已率三千铁骑击退突厥，夺回三座城池！"
柳崇山踉跄后退半步，脸色煞白如纸。苏晚璃却在此时盈盈拜倒："臣女斗胆，请陛下彻查柳府账册，还苏家一个清白，也还边疆将士一个公道！"
夕阳西下时，苏晚璃站在宫墙之上，望着柳府方向腾起的浓烟。春桃气喘吁吁跑来，怀中抱着个锦盒："姑娘！柳如烟在出逃时被截住，这是从她身上搜出来的——太子私通外敌的密信！"
晚风掀起苏晚璃的发丝，她打开锦盒，火光映得信笺上的字迹猩红如血。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她握紧腰间匕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一局，不过是个开始。当夜幕完全笼罩京都时，她知道，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在这九重宫阙中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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