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未散,黛玉已从案前起身。昨夜她写下“明日,再去太虚幻境”后便歇下,此刻窗外天色微明,檐角露珠尚凝,她却早已心绪翻涌。
昨日探春所言王夫人与薛姨妈密谈之事,令她心头难安。宝玉的亲事,若真如传言所说即将定下,那她该如何应对?她并非争强好胜之人,但在这贾府之中,若不早做打算,恐怕连自保都难。
她缓步走到妆台前,指尖轻触眉心那颗红痣,思绪悄然沉入绛珠灵韵空间。自从进入灵果园后,她的神识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牵引着,总觉得太虚幻境中还藏着更深的秘密,而她必须尽快揭开。
紫鹃端着热水进来时,见她怔然立于镜前,微微一愣:“姑娘怎么这般出神?可是昨晚没睡好?”
黛玉回过神来,轻轻一笑:“无事,只是有些倦了。”
她接过帕子拭了手,又道:“今日午后,请二爷到潇湘馆来一趟吧,我有些话要问他。”
紫鹃点头应下,心中却泛起一丝疑惑。姑娘这几日总似有心事,又不肯多说,只将情绪藏在眉眼之间。她虽忠心耿耿,却也知分寸,不多问,只默默照办。
午后,阳光斜洒入园中,花影斑驳,清风拂面。宝玉果然来了,神情比往日沉静许多,眉宇间透着些许郁结。
黛玉请他坐下,亲自斟了一盏茶,香气清幽,是昨日用灵果泡制的新茶。
“这茶……似乎有些不同。”宝玉轻啜一口,抬眼看向她,“你近日是不是又有了什么新奇之物?”
黛玉垂眸一笑:“不过是些南边带来的果子罢了,听说能养神,便拿来试了试。”
宝玉沉默片刻,忽然低声道:“我昨夜又梦到了那处地方……你说,太虚幻境,究竟是真是幻?”
黛玉心头一震,面上却不显:“梦境本就虚实难辨,可你为何如此在意?”
宝玉摇头:“我说不清,只是总觉得那里藏着什么,像是旧梦回响,又像是未曾发生的将来。”
黛玉记下了这句话,心中暗想:旧梦回响……或许,太虚幻境并非只是梦境那么简单。
正当两人低声交谈之际,门外忽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帘子一掀,袭人走了进来。
她手中抱着一件新制冬衣,显然是奉命前来送衣。可当她看见宝玉正与黛玉对坐,神色专注,而黛玉面色微红,眼中竟带着几分温柔笑意,心中顿时一紧。
她勉强露出笑容,将衣物放在案上,语气平静:“二爷,这是太太让我送来的冬衣,说是今秋天气凉得早,怕您受寒。”
宝玉点头:“辛苦你了。”
袭人应了一声,目光却有意无意扫过黛玉,眼神里多了几分疏离。
黛玉察觉到她的变化,心中已有几分明白。她不动声色地为宝玉续上一杯茶,柔声道:“二爷今日精神比前几日好些了,想必是天气转暖的缘故。”
宝玉点点头,未觉异样。袭人却再坐不住,略一欠身便告辞离去。
她转身离开时,脚下稍急,不小心碰倒了案边茶盏,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宝玉这才抬头,望向门口,眉头微皱:“袭人今日怎的这般匆忙?”
黛玉轻声道:“许是有什么急事吧。”
待宝玉走后,黛玉独自坐在窗前,望着院中摇曳的竹影,心思沉沉。
她知道,袭人一向对宝玉体贴入微,视其为终身依靠。如今见她与宝玉独处,难免生疑。若此事传开,恐生波澜。
她闭目凝神,意识沉入绛珠灵韵空间。书架依旧静静矗立,仿佛等待已久。
她上前一步,轻声问道:“我该如何化解这场误会?”
书架上并无直接答案,唯有一卷古旧书籍缓缓浮现,封面上写着四个字——《情关须自解》。
她翻开一页,只见其中一行小字:
“情之一字,最忌猜疑。欲破此局,需以诚动之。”
黛玉默念良久,终于明白了书中之意。
她起身,走出空间,目光坚定。既然误会因猜疑而起,那她便以诚心去解。
夜幕降临,园中灯火渐次亮起。黛玉唤来紫鹃,低声吩咐几句。
紫鹃听得一愣:“姑娘要亲自去找袭人?”
黛玉点头:“此事不宜拖延,若让她误会越深,反倒难以挽回。”
紫鹃虽仍有担忧,却也不再多言,只小心为她整理衣襟,随她一同前往怡红院。
此时,袭人正在房中整理衣物,听见外头丫鬟通报林姑娘来访,心中微微一震。
她迟疑片刻,还是迎了出来。
“袭人姐姐。”黛玉含笑行礼,“我今日来,是想与你说几句话。”
袭人脸上笑意淡了些,但仍维持着礼数:“林姑娘请进。”
两人落座,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黛玉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地道:“我知道你今日撞见我与二爷谈话,或许会误会些什么。但我只想告诉你,我对二爷的情意,从未变过,也绝不会用旁门左道去争取什么。”
袭人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黛玉继续道:“你也是一心为二爷着想的人,我们虽身份不同,但对他的心意,我想,我们都是一样的。”
袭人低头不语,许久才轻声道:“我只是……怕他被人利用。”
黛玉微笑:“我也怕,所以才会提醒自己,步步谨慎。你若信我,不妨我们一同守护他,而非彼此猜忌。”
屋内烛火晃动,映照着两人各自的神色。良久,袭人终于抬起头,轻轻叹了口气:“林姑娘说得是,是我多想了。”
黛玉松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握住袭人的手:“往后,我们姐妹同心,好不好?”
袭人怔了怔,最终点了点头。
窗外,月光如水,洒落在庭院中。一场误会,在这一刻悄然化解。
而远在绛珠灵韵空间之中,书架上的《情关须自解》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本新的古籍,封面之上,赫然写着:
《红楼梦·前缘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