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上的岁月静好,终被一场席卷洪荒的盛事打破——紫霄宫鸿钧道祖要开坛讲道了。
消息传来时,三清正在殿中与灵汐闲话。
老子抚须道:“道祖讲道,乃洪荒盛事,我等自当前往。”
元始与通天皆无异议,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灵汐身上。
灵汐虽刚化形不久,眉宇间尚带稚气,可一身修为却不容小觑。
她本体修行不知道多少岁月,灵智初开时便已有深厚根基,化形之际更是水到渠成,径直踏入了大罗金仙之境,周身仙韵流转,隐有大道气息萦绕。
“我也能去吗?”
灵汐眼中闪过好奇,她虽久居昆仑,却也听过鸿钧道祖的名号。
通天立刻笑道:“自然能去,有我等在,护你周全便是。”
元始亦颔首:“道祖讲道包罗万象,对你修行大有裨益。”
临行那日,三清携灵汐踏云而行。
灵汐一身月白道袍,青丝用元始所赠的玉簪束起,眉眼清澈,站在三位气度沉凝的大能身侧,竟丝毫不显逊色,反倒有种清灵脱俗的美。
紫霄宫外,早已是人山人海。
洪荒各路神魔、先天神圣齐聚于此,气息交织碰撞,引得周遭云雾翻腾。
灵汐目光扫过,很快便认出了几个熟悉的名号——
那高坐云端,周身环绕日月星辉,气度威严的二人,正是妖庭的帝俊与太一,帝俊眸光深邃,太一则手持混沌钟,隐隐有钟鸣之声传出;
不远处,一位身着绿袍,面容古朴的道人正与旁边红脸膛的大汉说笑,正是镇元子与红云。
红云笑得憨厚,手里还捧着颗熟透的先天灵果,见灵汐看来,竟友善地挥了挥手;
更前方,一对气息相融的男女静静伫立,女子身姿曼妙,眉眼温柔,正是女娲,身旁的伏羲则手持龟甲,目光睿智,仿佛能洞察天地玄机;
帝俊身侧,还站着两位清丽女子,周身有太阴光华流转,正是常曦与羲和,二人气息温婉,却隐隐与帝俊相呼应。
各路神圣目光各异,有好奇,有审视,也有隐而不发的探究。
当看到三清身侧的灵汐时,不少人眼中闪过讶异——这般陌生的面孔,竟有大罗金仙修为,还与三清同行,显然来历不凡。
红云性子最是热忱,径直走了过来,笑着拱手:“这位仙子面生得很,在下红云,不知仙子芳名?”
灵汐虽初见这般阵仗,却也不惧,回了一礼,声音清灵:“我叫灵汐。”
“灵汐仙子,好名字!”
红云笑得更憨了,顺手将手中的灵果递过来,“这果子甜得很,仙子尝尝?”
不等灵汐接话,通天已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身前,笑道:“红云道友好意心领了,灵汐刚化形,怕是消受不起这先天灵果。”
语气虽温和,却带着几分护短的意味。
帝俊与太一眼光掠过灵汐,带着审视,却并未多言。
女娲则对着灵汐温和一笑,目光中带着几分善意。
灵汐感受到周遭复杂的目光,下意识地往老子身边靠了靠。
老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那掌心的温度让她瞬间定了神。
就在此时,紫霄宫大门缓缓开启,一股浩瀚无边的道韵从中弥漫而出,笼罩了整个广场。
三清对视一眼,带着灵汐,随着人流,缓步踏入了这洪荒第一盛事的殿堂。
灵汐跟在三人身后,看着眼前庄严的景象,心中既有对大道的敬畏,也有一丝莫名的悸动——她隐隐觉得,这场讲道,或许会改变许多事情。
踏入紫霄宫,殿内云雾缭绕,氤氲的道韵比宫外更甚,四周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众人目光一扫,便被殿中那六个蒲团牢牢吸住——那蒲团似是用先天灵材编织而成,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鸿蒙紫气,显然是离道祖最近的位置,更是人人眼中的天大机缘。
“是先天蒲团!”
不知是谁低呼一声,瞬间点燃了殿内的气氛。
能来紫霄宫的,皆是洪荒有头有脸的神圣,谁不想离大道更近一步?
刹那间,数道身影如离弦之箭般扑向那六个蒲团,气息碰撞间甚至带起了凌厉的劲风。
灵汐被这突如其来的争抢惊得后退半步,清澈的眼眸里满是不解。
在她看来,闻道在心,而非在于远近,这般争抢反倒失了清静。
她悄悄往老子身后缩了缩,打定主意不掺和这阵仗。
“让开!”
一声厉喝响起,鲲鹏身形如电,化作一道黑影掠过,抢先占了最左侧的蒲团,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带着几分警惕与得意。
女娲与伏羲反应极快,二人默契十足,伏羲祭出河图洛书护住周身,女娲则莲步轻移,稳稳落定在右侧第一个蒲团上,目光温和却带着不容侵犯的气度。
红云虽憨厚,却也知机缘难得,他仗着身法灵活,在混乱中挤到中间位置,占了一个蒲团,还不忘回头朝灵汐咧嘴一笑,带着几分憨厚的得意。
三清更是从容不迫。
老子一步踏出,周身大道气息流转,无形的威压让靠近的几位神魔不由自主地停了脚步,他安然坐定在左数第二个蒲团。
元始紧随其后,清光一闪,落在老子身侧的蒲团上,神色依旧端方。
通天则身形一晃,占了右数第二个蒲团,目光扫过抢不到位置的众人,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视线却不自觉地飘向灵汐,见她站在殿中安全处,才松了口气。
眨眼间,六个蒲团已各有其主,没抢到的神圣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在紫霄宫内放肆,只能按捺住心绪,在蒲团后方寻了位置坐下,目光时不时瞟向那六个蒲团,满是艳羡。
灵汐站在三清身后不远处,看着那六个蒲团上的身影,又看了看周围或失落或觊觎的目光,轻轻蹙了蹙眉。
这时,通天回头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些。
灵汐犹豫了一下,还是缓步走到三清身后,找了块干净的地面,安静地站定。
殿内渐渐恢复平静,只剩下众人压抑的呼吸声与空气中流淌的道韵。
道祖尚未现身,可这六个蒲团引发的风波,已让殿内的气氛悄然变得微妙起来。
灵汐望着前方那六个蒲团,心中却在想,大道无形,或许真正的机缘,从不在争抢之间。
紫霄宫内静候间,殿外忽然传来两道熟悉的声音,带着哭腔,听得人心里发紧。
“哎呀,苦也!我西方贫瘠,路途遥远,竟来迟了……”
“连个听道的好位置都没了,我等何时才能得闻大道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两道佝偻的身影蹒跚而入,正是接引与准提。
二人依旧是破衣烂衫,补丁摞着补丁,脸上挂着泪痕,一步三叹,那副凄苦模样,倒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们一眼就看到了殿中六个蒲团,目光在上面打了个转,随即又垂下去,哭声更甚:“都说紫霄宫讲道公平,怎知我西方众生如此命苦,连个近前闻道的机缘都没有……”
坐在中间蒲团上的红云本就心善,见二人哭得情真意切,顿时动了恻隐之心,忍不住开口问道:“二位道友,西方当真这般艰难?”
接引抬起哭红的眼睛,抹了把泪:“红云道友有所不知,西方寸草不生,灵气稀薄,我二人想为西方求得一线生机,才不远万里赶来,谁知……唉!”
准提在一旁附和,哭得更凶,时不时瞟向红云的蒲团,眼神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红云被他们哭得心头一软,想起自己占了个好位置,倒有些过意不去,屁股微微抬起,竟真有了让座的心思:“道友若是不嫌弃……”
“红云道友且慢!”
一声清灵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红云的话。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灵汐不知何时走到了红云身边,伸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了他起身的动作。
她抬眸看向接引与准提,清澈的眼眸里没了往日的懵懂,反倒多了几分冷意:“二位不必在此作态。你们西方穷不穷,与抢不抢得到位置无关——殿中后面明明有空位,足够你们安坐听道,偏要盯着这蒲团,可不是真心求道,倒是贪心不足。”
顿了顿,她声音更清:“何况,二位之前在西方贫瘠之地,明明是二人联手,欺负我一个尚未化形的莲精,那般蛮横霸道,如今倒装起可怜来了?”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众人这才想起灵汐的来历,再看接引与准提那哭哭啼啼的模样,顿时觉得变了味。
接引与准提脸上的哭声一僵,没想到这小丫头竟当众揭短,老脸顿时挂不住,眼神里闪过一丝厉色,却又不好发作,只能强辩道:“仙子误会了,我二人当日只是想请道友共兴西方,何来欺负之说?”
“是不是欺负,二位心里清楚。”
灵汐寸步不让,按住红云的手更紧了些,“红云道友心善,却也不能被人这般算计。这蒲团是他凭本事得来的机缘,凭什么要让给你们?”
红云本就有些犹豫,被灵汐一说,再看接引与准提那眼神闪烁的模样,顿时醒过神来,挠了挠头,憨笑道:“灵汐仙子说得是,是我糊涂了。二位道友,后面空位不少,还是快去坐吧。”
接引与准提被堵得哑口无言,又被众人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只能悻悻地走到殿后角落坐下,看向灵汐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怨毒。
通天见灵汐条理清晰地驳斥二人,还护住了红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
元始也微微颔首,暗道这丫头虽性情纯良,却不迂腐,倒是难得。
老子依旧闭目养神,只是抚须的手指微微一顿,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殿内的气氛因这场小插曲变得更加微妙,众人看灵汐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与佩服——敢当众驳斥接引准提,这新晋的仙子,倒是个不好惹的性子。
灵汐却没在意这些目光,只松开按住红云的手,退回三清身后,静静等待道祖降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