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与孔宣回太清宫后,太清特意腾出西跨院,说是“给年轻人些清净”;通天忙着给金鳌岛弟子新编剑谱,却总隔三差五派人送些灵果到碧游宫,嘴上说是“给灵汐补身子”,眼底的关切藏都藏不住;元始则在昆仑山重整教义,偶尔托灵珠子捎来几卷孤本道经,扉页上还会有他亲手批注的小字。
众人各有忙碌,灵汐倒落得清闲。
这日午后,她正坐在廊下翻着元始送的道经,忽闻一阵爽朗的笑声,红云提着个酒葫芦,摇摇晃晃地闯了进来:“灵汐!想我没?”
红云生得一副娃娃脸,圆嘟嘟的脸颊透着健康的红晕,眼睛像含着星光,笑起来时嘴角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看着比灵珠子大不了几岁,可谁都知道,这位是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洪荒老寿星,一身修为深不可测。
“你怎么来了?”
灵汐笑着合上书,“上次你说要酿的桃花醉,成了?”
“那是自然!”
红云献宝似的举起酒葫芦,塞到灵汐手里,“埋在桃树下千年,就等你尝尝鲜呢!”
他凑近时,灵汐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桃花香,混着些微的酒气,竟让人觉得格外舒服。
两人搬了张石桌坐在院里,红云又不知从哪摸出些卤味——卤得油亮的凤爪,酥软的灵鹿肉,还有几碟清脆的灵蔬,摆了满满一桌。
“这是从镇元子那顺的,他新腌的,可入味了!”
红云拿起一只凤爪,自顾自地啃起来,圆脸上沾了点酱汁,像只偷吃东西的小松鼠。
灵汐被他逗笑,拧开酒葫芦尝了口。桃花醉入口清甜,后劲却足,顺着喉咙滑下去,很快就暖了四肢百骸。
“好酒!”
她赞道。
“是吧?”
红云笑得得意,又给她满上,“多喝点,这酒养神魂,喝醉了也不头疼。”
两人你一杯我一盏,聊着洪荒的趣闻——说鲲鹏小时候被北海的水母蛰过,气得三天没吃饭;讲太一第一次化形时,把混沌钟当成了玩具,差点砸了太阳星;又说到镇元子的人参果,其实最怕被挠根须,一挠就会掉果子。
说着笑着,酒葫芦见了底,灵汐只觉得眼前的红云越来越可爱,他圆嘟嘟的脸颊泛着红,眼睛眯成了月牙,说话时带着点含糊的鼻音,像只撒娇的小兽。
“灵汐……你看我……好看吗?”
红云凑过来,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额头,声音软软的。
灵汐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看。”
“那……我比镇元子好看吗?”
他又问,语气带着点孩子气的较真。
灵汐被他逗笑,伸手捏了捏他圆嘟嘟的脸颊:“各有各的好看。”
她的指尖温热,触到红云的皮肤时,他像被烫到似的抖了抖,随即猛地凑近,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酒意上头,灵汐没躲开。
接下来的事,便有些模糊了。
只记得红云身上的桃花香混着酒气,很好闻;记得他抱着自己时,力气不大,却很紧;记得他埋在自己颈窝,像只找到温暖巢穴的小兽,哼唧着喊她的名字;还记得他圆嘟嘟的脸颊蹭过她的皮肤,带着点痒,又有点让人安心。
第二天醒来时,灵汐头痛欲裂。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身边熟睡的人脸上——红云蜷缩着身子,像只小猫,脸颊依旧圆嘟嘟的,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点水汽,唇瓣微微泛红。
灵汐:“……”
她猛地坐起身,昨晚的片段像潮水般涌来,脸颊瞬间烧得通红。
红云被她的动静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灵汐,先是露出个甜甜的笑,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耳朵尖“腾”地红了,猛地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她:“灵汐……我、我……”
灵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慌乱,揉了揉眉心:“醒了?头疼吗?”
红云摇摇头,又点点头,声音细若蚊蚋:“不疼……就是……我们昨晚……”
“嗯。”
灵汐应了一声,语气尽量平静,“喝多了。”
红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却还是从被子里钻出来,挠了挠头,笑得有些尴尬:“对、对不起啊,我酒量不好……”
看着他那副做错事的样子,灵汐心头的慌乱忽然就散了,反而觉得有些好笑。她伸手,像昨晚那样捏了捏他的脸颊:“没事。下次……少喝点。”
红云的脸颊被捏得鼓鼓的,眼睛却亮了起来,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两人身上,带着淡淡的桃花香。
灵汐看着红云傻乎乎的笑脸,忽然觉得,这洪荒的日子,果然每天都有“惊喜”。只是这惊喜来得太突然,她得慢慢消化消化。
几人处理完琐事回来时,碧游宫的桃花香还没散尽,只是气氛里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
通天刚踏进门,就见红云正给灵汐剥灵果,圆嘟嘟的脸颊凑得极近,那亲昵劲儿刺得他眼睛疼。
他一把将灵汐拉到身后,指着红云怒道:“你这红毛怪!对我家汐汐做了什么?”
红云被他吼得一哆嗦,手里的灵果滚在地上,缩着脖子躲到灵汐身后,像只受惊的兔子:“我、我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
太一站在一旁,混沌钟隐隐发颤,周身火气比太阳星还盛,“我刚在门外就听说了,你喝多了赖在灵汐房里!”
他最护着灵汐,见不得旁人逾矩,若非看在红云是老友的份上,混沌钟怕是已经砸下去了。
鲲鹏抱着手臂,眼神冷冷地扫过红云:“洪荒之中,还没人敢在碧游宫放肆。”
他虽没通天与太一那般激动,语气里的警告却毫不掩饰。
灵汐被夹在中间,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别吵了,是我也喝多了,不关红云的事。”
“你还护着他?”
通天更气了,指着红云的鼻子,“这红毛怪看着老实,没想到一肚子坏水!”
正闹着,太清与伏羲走了进来。
太清捻着胡须,目光在灵汐与红云之间转了圈,慢悠悠道:“年轻人的事,随他们去吧。”
他早就看透了,灵汐本就招人,身边多几个牵挂,也不是坏事。
伏羲笑着点头,手里的八卦盘轻轻转动:“天道自有定数,强求不得。”
他推演过灵汐的气运,本就有这么一段缘,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镇元子是最后到的,他刚从五庄观来,手里还提着个人参果。
见了这阵仗,先是一愣,随即了然地笑了:“多大点事?红云这孩子虽莽撞,却不是坏人。”
他拍了拍红云的肩,“下次喝酒悠着点,别再犯浑。”
红云委屈地瘪瘪嘴:“我知道了,镇元子。”
通天见太清与伏羲都不反对,连镇元子都帮着说话,气鼓鼓地别过头,却还是拉着灵汐的手不放,像只护食的兽:“反正这红毛怪不能再待在碧游宫!”
“我……”
红云刚想辩解,就被灵汐按住了。
灵汐看着眼前这乱糟糟的景象,又看了看缩在一旁、脸颊通红的红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对通天与太一道:“好了,这事我自己会处理。红云是客人,你们别吓着他。”
太清适时开口:“行了,都散了吧。通天,你不是要给灵汐看新炼的剑吗?太一,伏羲说你那太阳星的阵法有破绽,正好讨教讨教。”
他几句话就把人支开,又对镇元子道,“走,尝尝我新炼的茶。”
转眼间,殿里就剩灵汐与红云。
红云挠了挠头,小声道:“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
灵汐看着他圆嘟嘟的脸,想起昨晚的事,脸颊微热,却还是摇了摇头:“不关你的事。”
她顿了顿,补充道,“你……要是不嫌弃,就再住些日子吧。”
红云眼睛一亮,像只得到糖果的孩子,用力点头:“不嫌弃!我住多久都行!”
窗外的桃花又落了几片,飘在两人脚边。灵汐望着红云傻乎乎的笑脸,忽然觉得,有这么个热闹的“麻烦”在身边,似乎也不算太糟。
至于通天他们的气……慢慢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