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店的玻璃门被推开时,风铃叮当作响。
桑延熟门熟路地走到退烧药货架前,拿起一盒布洛芬,又转身去拿温度计和退热贴,动作流畅得像做过无数次。
“你很懂这些啊?”
澈琉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把东西往购物篮里放。
“以前我妹发烧,都是我跑药店。”
桑延随口道,说完才想起自己没跟她提过桑稚,连忙补充,“我有个妹妹,上初中,特别能闹腾。”
澈琉笑了:“下次有机会见见?”
“她见到你肯定会喜欢你。”
桑延说得笃定,付完钱拎着袋子往外走时,脚步都轻快了些。
送完药到温以凡家楼下,钟思乔正裹着毯子站在窗口挥手,脸色还有点白,但精神头不错。
温以凡接过药,笑着对他们说:“谢谢你们啊,等思乔好点,请你们吃大餐。”
“小事。”
桑延摆摆手,转头看向澈琉,“我送你回家。”
夜风带着点凉意,吹得路旁的树叶沙沙响。
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影子被路灯拉得忽长忽短。
“其实刚才在秘密基地,你想跟我说什么?”
澈琉忽然问,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桑延脚步顿了顿,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他微微发红的耳尖。
他攥紧了手里的空药袋,指节泛白,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我想说……期中考试谢谢你,那几道物理题,要是没你讲,我肯定做不出来。”
这话半真半假,他确实想谢她,却也确实藏了别的话。
澈琉“哦”了一声,没再追问,只是嘴角悄悄往下撇了撇。
混沌珠在她兜里叹气:“怂包,关键时刻掉链子。”
快到别墅门口时,桑延忽然停下脚步,从兜里掏出个小盒子递给她:“这个给你。”
盒子是木质的,刻着简单的花纹。
澈琉打开一看,里面放着支银色的笛子,比她那支玉笛小巧些,笛尾坠着个小小的银色流苏。
“上次看你笛子上的流苏有点旧了,”
他挠了挠头,眼神有点闪躲,“这个……我觉得挺配你的。”
澈琉拿起笛子,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心里却像被什么烫了一下。
她抬头看他,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亮得像揉碎了的星星。
“我很喜欢。”
她轻声说,把笛子小心翼翼地放进盒子里,“谢谢你,桑延。”
“不客气。”
他笑了,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那……我先走了。”
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澈琉忽然想起修仙界的传说——真心相赠的法器,会带着赠予者的灵气。
她握紧手里的盒子,仿佛能感受到那点属于桑延的、笨拙又炽热的心意,像暖流一样,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底。
回到别墅,她把新笛子放在琴架上,和那支玉笛并排而立。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两支笛子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像两个沉默的见证者。
“行吧,这小子虽然怂了点,但眼光还不错。”
混沌珠难得夸人,“这笛子一看就不便宜,估计攒了不少零花钱。”
澈琉没说话,只是拿起新笛子,对着月光轻轻吹了一声。
笛音清越,像在回应着什么,又像在诉说着什么。
有些心意,不用靠语言,一支笛子,一个眼神,就足够明白了。
就像此刻窗外的月光,安静地照着大地,也照着两个悄悄藏起喜欢的少年少女,温柔得不像话。
分科的消息像片落叶,轻飘飘地落在宜荷中学的每个角落,却在五人组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班会课上,班主任拿着分科意向表走进教室,黑板上“文理分科”四个大字格外醒目。
澈琉看着表格上的选项,笔尖悬在半空——修仙界只有五行法术,哪懂什么文科理科?
混沌珠在她兜里翻了个身:“选理科啊,你记公式不是很厉害吗?再说桑延那小子物理挺好,你们选一样的,才有更多时间待在一起。”
她没理它,转头看向旁边的桑延。
他正对着表格皱眉,手指在“理科”那栏敲了敲,又犹豫地看向“文科”,像是拿不定主意。
“你想选什么?”
澈琉凑过去小声问。
“不知道。”
桑延挠了挠头,“物理还行,但历史也挺有意思的。”
他顿了顿,看向她,“你呢?”
“我也不知道。”
澈琉笑了,“要不你选什么我选什么?”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桑延的耳尖“唰”地红了,低头假装看表格,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放学后,五人组又聚在秘密基地讨论分科。
钟思乔一拍桌子:“我肯定选文科!数学什么的太折磨人了,我要和政史地死磕到底。”
苏浩安叹了口气:“我也想选文科,但我妈说理科好就业,非逼我选理科。”
温以凡笑着说:“我打算选文科,我对历史比较感兴趣。”
三人都看向桑延和澈琉。桑延清了清嗓子:“我选理科。”
澈琉立刻跟上:“我也选理科。”
钟思乔“咦”了一声,挤眉弄眼地笑:“你们俩还真是形影不离啊。”
桑延的脸又红了,澈琉却大大方方地说:“理科挺好的,以后能一起讨论题目。”
其实她哪懂什么好不好,只是觉得,和他选一样的,总归是好的。
就像练琴时要合奏,分科也要站在同一条赛道上,才能并肩走得更远。
填完意向表的那天,桑延特意绕路送澈琉回家。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忽然开口:“选了理科,以后物理题不会的,我教你。”
“好啊。”
澈琉笑着点头,“那数学题我教你?”
“成交。”
他伸出手,像要和她击掌。
澈琉把手放上去,掌心相碰的瞬间,两人都笑了。
像达成了某种默契,又像许下了某个约定——关于未来,关于并肩,关于那些没说出口的期待。
回到别墅,澈琉把分科意向表贴在书桌前。窗外的月光落在表格上,“理科”两个字被照得清清楚楚。
混沌珠在她兜里哼:“行吧,为了谈恋爱,学渣都要变学霸了。”
她没说话,只是拿起那支银色的笛子,轻轻吹了起来。
笛音轻快,像在哼着一首关于未来的歌,藏着少年少女的约定,和即将到来的、崭新的高二时光。
分科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就像树枝总要分叉才能长得更高,他们也总要在选择里,找到属于彼此的那条路,然后一步步,慢慢靠近。
高二开学那天,分班名单贴在公告栏最显眼的位置。
四人组挤在人群里找名字,钟思乔先尖叫起来:“我和以凡在一个班!文科一班!”
苏浩安哀嚎:“完了,我在理科三班,离你们十万八千里。”
澈琉的目光在理科二班的名单上扫了一圈,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旁边紧挨着的就是“桑延”。
她心里像炸开一串小烟花,转头看桑延时,正好撞见他望过来的眼神,两人都笑了,眼里的欢喜藏不住。
“同班!”
桑延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雀跃,比中考考了全校第十还高兴。
新教室在三楼,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课桌上,澈琉和桑延的座位隔着一条过道,抬头就能看见对方。
苏浩安抱着书包来串门,扒着门框哀嚎:“你们俩居然同班,太不够意思了,都不等等我。”
“谁让你非要听你妈的选理科。”
钟思乔跟着温以凡过来,手里还拿着刚买的奶茶,“喏,给你们的开学礼,庆祝你们成为同班同学。”
桑延接过奶茶,很自然地把其中一杯递给澈琉,是她喜欢的珍珠奶茶,三分糖。
澈琉心里甜滋滋的,想起暑假里他总借口问问题约她出来,每次都记得带一杯三分糖的珍珠奶茶,原来那些看似随意的举动,都是藏在细节里的心意。
第一节课是物理,老师在讲台上讲得眉飞色舞,澈琉听得认真,偶尔低头记笔记时,总能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抬头望去,桑延立刻假装看黑板,耳尖却悄悄红了。
下课铃一响,他立刻转过来:“刚才那个公式,你听懂了吗?我有点没明白。”
澈琉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给他画图讲解,指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像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低语。
讲完时,她抬头撞上他的目光,他眼里的笑意比阳光还亮:“懂了,你讲得比老师清楚。”
“那是。”
澈琉扬起下巴,像只得意的小孔雀,心里却比谁都清楚——他哪是没听懂,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和她多说几句话。
放学时,五人组在校门口分手,钟思乔和温以凡往文科班的方向走,苏浩安一步三回头地往理科三班挪,嘴里念叨着“以后摸鱼都没人陪了”。
澈琉和桑延并肩往公交站走,夕阳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
他忽然开口:“周末……还去秘密基地练琴吗?”
“去啊。”
澈琉点头,“不过我周末要打扫卫生,可能要晚点。”
“我等你。”
桑延说得很自然,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公交来了,澈琉上车前,他忽然从书包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她——是颗柠檬糖,和上次在雨棚下她吃的那种一模一样。
“路上吃。”
他说。
澈琉捏着糖纸,看着公交车缓缓开动,桑延还站在原地挥手,阳光落在他身上,像镀了层金边。
她剥开糖纸塞进嘴里,柠檬的酸混着糖的甜在舌尖散开,和心里的滋味一模一样。
混沌珠在她兜里叹气:“啧啧,这糖都快成你们俩的定情信物了。”
澈琉没理它,只是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高二的风带着新的气息吹过来,她知道,和桑延一起的日子,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