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石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澈琉正坐在软榻上翻着古籍,哪吒练完枪回来,一身热气地凑过来,往她身边一躺,脑袋枕着她的腿,像只慵懒的大型犬,没多久就打起了轻鼾,眉心的朱砂记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混沌珠悄咪咪地飘到澈琉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喂,你对这小破孩,是不是太不一样了?”
澈琉翻书的动作一顿,低头看了看腿上睡得安稳的少年,他的睫毛很长,呼吸均匀,嘴角还微微翘着,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之前那几个,哪个没被你一脚踹下床过?”
混沌珠用珠子撞了撞她的肩膀,语气带着点八卦,“就这哪吒,天天缠着你‘治病’,折腾到后半夜,你不仅没踹他,还总纵容他,偏心也不能这么偏吧?”
澈琉指尖轻轻拂过哪吒额前的碎发,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她抬眼看向混沌珠,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因为他太可爱了,我舍不得。”
是啊,舍不得。
从陈塘关那个红肚兜的小团子,梗着脖子说“割肉还父”时的倔强;到重塑肉身后,被她碰了腹肌就脸红到耳根的青涩;再到如今这个会耍赖、会撒娇,把所有炽热的心意都摆在明面上的少年……
他的可爱,是藏在骨子里的纯粹,是从未被世事打磨过的直白,像混沌初开时的第一缕光,干净得让人不忍苛责。
混沌珠愣了愣,看着她眼底的温柔,忽然明白了什么,嘀咕道:“也是,这小破孩是挺会装乖的……”
话音未落,腿上的哪吒似乎被吵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澈琉正低头看他,立刻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伸手搂住她的腰,把脸往她怀里蹭了蹭:“夫人,你在说什么呢?”
“说你可爱。”
澈琉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
哪吒的脸“腾”地红了,却把她抱得更紧,闷在她怀里小声说:“那……那夫人更喜欢我了吗?”
“嗯,更喜欢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少年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他抬头,在她下巴上吧唧亲了一口,然后又迅速埋回她怀里,像只偷到糖的猫,笑得满足。
混沌珠看得直摇头,转身飘回角落里装死——算了算了,这俩人的甜蜜,它这颗老珠子是不懂了,还是睡它的觉去吧。
澈琉低头,看着怀里又开始打盹的少年,指尖划过他柔顺的黑发,眼底的笑意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或许混沌珠说得对,她确实偏心。
可对着这样一个满眼都是她、把所有的好都捧到她面前的少年,又怎么能不偏心呢?
阳光正好,少年安稳,岁月悠长。
这样的日子,似乎可以一直过下去,直到洪荒尽头。
这日午后,洞府外忽然传来仙鹤长唳,紧接着是一阵祥云缭绕,七八道仙影落在洞前,为首的正是身着道袍、手持拂尘的太乙真人。
他身后跟着几位阐教同门,皆是封神榜上有名有姓的仙者,神色肃穆,像是有要事相商。
哪吒刚和澈琉腻歪着吃完灵果,听到动静,眉头瞬间皱起——这阵仗,一看就没好事。
“徒弟,出来。”
太乙真人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却掩不住公事公办的意味。
哪吒不情不愿地松开搂着澈琉腰的手,嘀咕道:“准没好事。”
他转身出去,不忘回头给澈琉递了个“等我回来继续贴贴”的眼神,看得她忍不住笑了。
洞外,太乙真人开门见山:“如今封神榜已定,三界秩序待整,你乃灵珠子转世,身负重任,当随我等回天庭听封,共辅新帝。”
身后几位仙者立刻附和:“哪吒仙长少年英武,正该为三界效力!”
哪吒听完,想都没想就摆手:“不去。”
“嗯?”
太乙真人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却没动怒。
“去了天庭规矩多,还不能时时跟我夫人在一起。”
哪吒说得理直气壮,眼底满是“这还用问”的理所当然,“天天对着你们这群老古板,有什么意思?”
这话一出,几位仙者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其中一位脾气急躁的金仙忍不住斥道:“哪吒!休得胡言!封神乃天道大事,岂容你因儿女情长推脱?”
“我跟我夫人在一起,关天道屁事?”
哪吒眼神一厉,周身金芒乍现,火尖枪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再废话,别怪我不客气!”
“你!”
那金仙气得拂袖,“太乙道友,你看看你这徒弟!目无尊卑,无视天道!”
太乙真人捋着胡须,慢悠悠地抬头看了看天,又低头瞅了瞅地上的草,就是不接话——他这徒弟什么性子,他还不清楚?
当年剔骨还父都敢做,如今有了心上人,更是十头牛都拉不回。
再说了,封神榜上的勾心斗角多累啊,徒弟乐意陪着媳妇逍遥自在,挺好,挺好。
见太乙真人装聋作哑,其他仙者更急了,七嘴八舌地指责起来:“便是有了道侣,也该以大局为重!”
“太乙真人,你倒是管管!”
哪吒听得不耐烦了,火尖枪往地上一顿,枪尖迸出的火星溅起半尺高:“吵死了!都说了不去,听不懂人话?”
话音未落,他已提着枪冲了上去。
那几位仙者虽也是金仙修为,可哪里是大罗金仙巅峰的哪吒的对手?
只见红绸飞舞,金环乍现,不过片刻功夫,就被打得披头散发,法宝散落一地,狼狈地躺在地上哼哼。
“以后再敢来扰我清净,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哪吒收了枪,拍了拍手,眼神冷冽地扫过众人。
众仙又气又怕,齐刷刷看向太乙真人,眼神里满是“你管管”的控诉。
太乙真人这才慢悠悠地收回目光,干咳一声:“哎呀,山间风大,老夫眼睛进沙子了……徒弟啊,既然你不愿去,那就算了,强求不得,强求不得。”
他说着,转身就往祥云上走,“走走走,我们回,别耽误年轻人过日子。”
那几位仙者:“???”
这就走了?
他们被打成这样,就白打了?
可看着哪吒那随时可能再动手的架势,再看看太乙真人那副“我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他们也只能咬着牙,互相搀扶着上了祥云,灰溜溜地走了。
哪吒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冷哼一声,转身就往洞府跑,刚才的戾气瞬间消散,脸上只剩下急切。
刚进洞,就一头扎进澈琉怀里,把脸埋在她颈窝蹭了蹭:“夫人,他们走了!还是家里好,能抱着你。”
澈琉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划过他带着薄汗的脸颊:“就不怕他们回去告你的状?”
“告就告呗。”
哪吒满不在乎地撇嘴,抬手将她打横抱起,往榻上走去,“谁敢来管我,我就再打一顿。”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声音带着失而复得的雀跃,“刚才被他们打断了,我们继续?”
澈琉被他缠得没办法,只能任由他将自己放在榻上。
红绸悄然缠上手腕,金环轻响,少年的吻带着阳光的温度,将刚才的不快彻底驱散。
洞外的风依旧和煦,金莲开得正好。
天庭的封赏,三界的重任,在这一刻,都远不如怀中的温香软玉重要。
哪吒趴在她胸口,听着她的心跳,忽然傻笑起来:“还是跟夫人贴贴最舒服。”
澈琉:“……”
罢了,自家夫君,宠着就是了。